连续好几天,见崎都没有出现。
直到周四,我再次在教室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在座位上认真地听课,其他人依照原样,对她完全没有反应。
不过,有时候,她也会露出困惑的表情,毕竟好几天没有上课,就这么散乱着上课,有什么地方不会的,果然才是正常的情况吧。不过,一下课,便不见了她的身影。
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从座位上起身,走出了教室。
根据我几天来的观察,她到学校来,能够很好的避开大部分人的视线的地方只有三个,而且,还都集中在一个地方——已经基本空置的旧校舍。
现在已经到了午休的时间,只有美术教室和旧图书馆还在继续启用的旧校舍是她避开别人的最佳地点,不过,这也是碰运气,毕竟难说她是否已经直接回家了。
不过,当我来到旧校舍的时候,我已经确认了,在旧校舍的天台边缘,那已经被铁丝网拦截起来的地方,站立着的,是那个戴着眼罩的名为见崎鸣的少女。她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眺望,也似乎是在俯瞰,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感觉到站在那个地方的人绝对不会有喜悦和欢乐的心情。
然而,当我从楼梯爬上顶楼的时候,那个谜一般的少女已经不见了。
“之前肯定看到我了吧,不想与我谈话来破坏班级的决定吗?”我怀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心情,下了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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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曳先生,打扰了。”我来到旧图书馆,跟坐在管理员位置上看书的千曳先生打了声招呼。
“是榊原君啊,又来看书吗?”千曳先生从书页前抬起头。
“其实是想找人的,不过对方似乎不想聊天,就只好放弃了。”
“呵呵,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就算是搭讪也得好好准备啊。”千曳先生开起了玩笑。
不过虽然是玩笑,但是就行为来说,似乎千曳先生说的没有错呢?我似乎真的像一个试图搭讪的人呢。
我避开了这个话题:“千曳先生,他们跟我说过,这边的书主要是新校舍建立前的书籍,还包括校史在内吧。能够帮我找一下吗?我想要看看校史,尤其是从二十六年前到现在的这一部分。”
千曳放下了书,站了起来:“榊原君,你也知道了吗?关于那个?”
我突然想起了,怜子曾经跟我提过的,千曳先生曾经多次担任过三年三班的班主任或者授课老师,甚至还是二十六年前也就是现象出现的那一年的三年三班:“千曳先生,我听说过你是当年的三年三班班主任,你这儿应该有当年的毕业照片吧?”
千曳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榊原君真是消息灵通啊,真是瞒不过你。你等一下吧,我去帮你拿出来。”
“谢谢你了,千曳先生。”
一会儿,千曳先生捧着几本厚厚的册子出来了。
“这是学校的校史,各班的毕业照都会存一张到这里。这就是当年的照片。”千曳先生将书翻到了某一页,“可惜,当初似乎能够看到Misaki的那一张照片已经因为忌讳的缘故早早的丢掉了。”
我看着这张毕业照,第二列右数第五个是略显紧张地笑着的中学三年级的妈妈。在她的斜前方一全体的右边,一名男性站在学生队列的略远处。他身材适中,穿着蓝色夹克,单手叉腰,比任何一名学生都笑容可掬,果然,是千曳先生。下方的署名是千曳辰治,我这才知道了千曳先生的全名。
“千曳先生,你知道吗,我妈妈当年也是你所教的学生呢。二十六年前,她就在你的班上,名字是理津子。你还记得吗?”我向他问道。
千曳先生回忆了一下,甚至还看了看照片:“理津子,是了,当初发现Misaki的照片的时候,理津子就是其中一个学生呢。你妈妈还好吗?”
“我妈妈已经去世了,十五年前,就在夜见山市立医院,生下我后不久,似乎是因为产后高热。”
他露出了遗憾的神情:“真是抱歉啊,榊原君。”
“我妈妈的妹妹,三神怜子,你知道吗?十五年前,她就读的,也是三年三班。前年,虽然很多人已经忘记,但是,她正是作为三年三班的班主任,甚至,她本人也遭遇了意外的情况。”我凝视着他的双眼:“我有着绝对不会妥协的理由,我一定要找出真相,千曳先生,你明白吗?”
“榊原君,真是对不起啊。当初都是我的错,才导致了这个现象。连累了无数无辜的人,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就这样安安全全地度过这一年,安全的毕业。”千曳先生满怀愧疚的对我说。
“千曳先生,不提那么多,那么能跟我谈谈吗?关于你所知道的这件事情的全部。”我盯着千曳先生的脸,语气坚决。
“二十六年前的那个孩子,叫做Misaki——岬,海岬的岬。他的姓是夜见山,全名是夜见山岬。”
各地都有不少以地名为姓的人,我完全能够理解这个姓氏。
“他在班里很受欢迎,不管是学生,还是我们这些老师,都很喜欢他。但是,有一天,他就这样去世了。我们一下子都陷入了慌乱。于是,我犯下了大错。我说出了那句话,然后,就这样,蔓延到了整个班级。”
“对谁都没有恶意的呀。”
千曳像是咬紧牙关一样低声说。
“我当时还很年轻,作为教师抱有一种理想……是认为正确才采取的行动。学生们也是一样的。但是如今想来却是浅薄的考虑呢。结果那就成了导火索,因为说起来,就是因此打开了这所学校的‘死之门’。
“我对此负有责任。从第二年开始的‘灾厄’我想尽办法都没能阻止。这是我的责任,所以现在才这样留在这所学校里。不当老师而是当图书管理员——话虽这么说,其实有一半是逃避吧。”
“逃避?”我不由地插嘴了。“为什么……”
“之所以不再当老师,有一半是良心的谴责啊。我觉得自己没有当老师的资格。但是还有一半是因为实实在在的恐惧。如果自己成了三年级三班的老师,接下来说不定就轮到自己被引向‘死亡’了。所以我逃避了。”
“是啊。人都有畏惧死亡的时候,但是,我们总有些事情无法回避,没有那么多的机会让我们回避,我们总有着不得不捍卫的底线。而解开这个谜底,终结这个无限的循环,这就是我的目的。千曳先生,我不会责怪你,但是,也请你尊重我,不要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