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个时辰,兰绘还是在笑。莫栾难耐地捂住耳朵,我才知道在兰绘的笑声中带有魔音,普通人听了会痛苦交加,中了可能还会七窍流血而亡,看来兰绘是想同归于尽了,真是狠心,连死都会想拉上一人,而那一人,还是她最爱的男子。
我取下腰间的竹箫,吹奏起曲子,和《关山月》一样忧伤的曲子,却能缓平人心,让人静下来,十二月的风还是那么冷,如果能吹醒人心那该多好,兰绘这样的,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就算是姜玉随那么自私,也没有想过要害过谁,但是兰绘这般却让我给她的第一面,第一印象就那么毁了。
我原本以为,莫栾口中的兰绘,会是一个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柔弱娇人的闺中女子,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回事这样的人,还是一个和我一样的木偶,一个积怨已久的木偶。
《桃花渡》,是那名老状元教我的,他那时见我喜爱吹奏箫曲,便教了我这首《桃花渡》。他的老伴还告诉过我,这首《桃花渡》是他俩的月老线,那年她从杭州行游长安,在那长安桥上,他站在那里,望着江面,吹着这曲《桃花渡》,他在桥头的那头,她在桥头的这头,相隔数米,却觉得就像是在身边,就那一眼之缘,让他们彼此深深爱上对方,他向她的家中提亲,她的父亲嫌他没有钱,没有官,除非拥有金山银山,否则休想娶他的女儿。
状元立下誓言,给他三年时间力考状元郎,随后八抬大轿迎娶她。那是她正值花容月貌,她的父亲看出了他的决心,应了他,当真是让他的爱女生生等了三年光阴,三年后,他高中状元郎,依诺言八抬大轿将她娶进府邸,此生只爱过她一人,却无后继承家业,实在可惜。
他俩在一起不是轰轰烈烈,爱的却是世间赞叹。他常在那家中的桂花树下为她梳妆容颜,绾上最后一缕青丝,别上一朵精心制作的玉莲花在鬓上,他俩四目相对,深情相望,含情脉脉。
她浅唱轻吟,他用她做的洞箫吹奏着那首韶华新人的《桃花渡》,两人被阳光照映,轮廓变得柔和。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誓言,那种爱恋的默契已经到达了何许程度我已不知,我只知,他们现在,在另一个世界相遇了,又在一起,厮守了。
箫曲渐渐让莫栾不再痛苦,紧皱起的眉头渐渐平复下来,表情也不再那么隐忍,而兰绘也不再狂笑不止,死盯着我,我将被兰绘扯下扔在地上的面纱捡起重新戴在脸上。将竹箫挂回腰间,金色的铃铛作响,好似在讽刺兰绘的不自量力。
兰绘在莫栾没看清速度的情况下捡起地上的匕首,瞬间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有闪躲,眼看匕首快刺在我身上的时候,一只手拦在匕首刺下去的地方,兰绘用了许些力气,就是想瞬间收回刺出匕首的力气也是不可能的,她不是神人。
匕首就那么刺下去了,红色的血溅在我的面纱上,我看着莫栾手上那个不大却深的刀口,深红色的血液波涛汹涌般一直流。血液也溅在了始作俑者的身上,兰绘是看傻了眼,她怎么也不会料到他会为我挡那一刀。
兰绘终究是败在了对莫栾的情上,心甘情愿被莫栾抓住,莫栾下令在二月过后将她处以火刑,她也只是笑,并没有过多的怨言,只是恨恨地死盯着我,她心里恐怕是早已对我恨之入骨了。
莫栾也只能接受事实,什么母亲,全是假的,虽然他的江山不是虚化的,但是没有心爱之人,要这江山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