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光明神殿的阶梯上,阿肯正在苦苦哀求着一位新晋牧师,而段云则站在阶梯下观察着这幢宏伟的建筑,教堂可以算是这座城市里最华丽建筑了,四根古老的方柱上天使纷飞,神秘的水晶玻璃上碎影斑驳,光明神的血液溢滿金杯。唱诗班哼唱着对光明神的赞歌,抑扬顿挫的圣洁歌声从神殿扩散开来,哪怕是站在远处的阶梯之下,段云依然感到身心上的轻松与愉快。
阿肯沮丧着回来了,对牧师的哀求没有收到预期结果,牧师以忙碌为由不愿意为云治疗,哪怕是阿肯拿出全部身价的5个银币给他。其实阿肯知道,在这个以肤色和信仰为主体的世界,牧师的拒绝太过正常,可是贫民窟的巫医又实在无法让人放心。
“走吧云,我们换个地方。”阿肯无奈道。而云并不回答,只是默默的跟了上来。走了小半天,从繁华的市中心走到了贫民窟的最外处,直到一个由各色茅草搭成的圆顶小房子出现在两人眼前,他们才停止脚步。阿肯示意段云等在外面,他自己从唯一的一个小木门钻了进去,没多久阿肯便又钻了出来。
“进去吧,药师是巫医里最负责任的了,记得放轻松些。”阿肯对段云摆了摆手,在看到段云点头后,退到了门边。
段云走上前去,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两个世界支离破碎、断断续续的记忆让他头疼欲裂,几天下来,头疼次数越来越少,程度也越来越轻,我到底是谁?我究竟怎么了?他带着疑问,轻轻推开木门走了进去。从强烈的阳光下走入这间阴暗的小屋,瞬间的失明让段云心悸,但是一股浓重的药石味让他马上回过了神,一位佝偻的老人正席地而坐,他身后小屋草墙上,挂满了各种动物的器官,甚至还有一具干尸绑立在角落。老人眼中没有瞳仁,整体白色的眼球却仿佛看得见一般,对着段云点点头,然后伸出一只手示意段云在他对面坐下。段云在照做后,老人从身旁拿起一个罐子,并从里面掏出一把灰色粉末,围着段云快速撒画出一个六芒星阵图,嘴里同时不断吟诵着一些生涩隐晦的词语。
“迷路的灵魂啊,快快归来吧,恳求您,死亡的使者,将生存的希望,死亡的安宁带给您的奴隶。”老头在坐下后,用段云听的懂话诵唱出咒语的最后一句便开始疯狂颤抖,而段云在看到这个简易的六芒星阵后,手就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脖子上莫名其妙出现的项链,老头的行为并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在他刚刚纠结在回忆之时,老头停止了颤抖,猛然举起右手,在段云毫无防备之下,被老头的右手稳稳的按在了头部。
“云,好些了吗?”巨石上的凯撒关切的问道:“找到自己了吗?”
“我好多了,虽然还是不太清楚,但是我觉得现在这个状态好多了。”段云对自己忽然到了梦境中十分淡定。
“那你要小心了,有股黑暗能量进入了你的身体,看到了吗?天空中的那片乌云。”凯撒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把手指向了天空。
“还好吧,在这里被太阳暴晒这么多年,忽然多出的这片乌云让我觉得很舒服呢。”段云觉得无所谓。
“你还是小心一点,黑魔法在这片大陆是不能被……”凯撒刚说到这里,一股蓝色的强大气息在梦境空间轰然爆发,只因那朵乌云忽然变得如墨一般遮天蔽日,蓝色的气息自下而上迎上了乌云,空间处处充满了压迫感,凯撒早已变回了石像,而段云爬在地上艰难的呼吸着,乌云在渐渐侵蚀着原本蓝色的天空,而空间里的压迫感也越来越重,即将失去意识的段云想起了发小阿肯,一路上一起走过来的那些小伙伴,还有帮助过他的那些善良邻居,想起了不公正的世界里的种种屈辱,阴狠的尼克,冷血的贵族,家丁们的殴打等等,还有一个奇怪衣着的女人,一个与自己仿佛亲密无间,却不认识的女人,还有很多的面孔浮现脑海,各种画面就像幻灯片一样一一浮现,什么是幻灯片呢?带着满脑子疑问的段云,在梦境中昏了过去。
阿肯惊慌的看着满地狼藉,段云又昏过去了,药师也爬在地上生死不知,刚才在药师为段云治疗的期间忽然发生的爆炸让阿肯心有余悸,顾不了许多的他将背段云在身上就跑,药师是贫民窟里的一位神秘老人,侍奉他的人很多,而且传闻中大多武力超强,心狠手辣,如果药师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兄弟两人怕是走也走不了了,反正提前预付了治疗的费用,阿肯在自我安慰中逃回了他们的藏身处。阿肯背着段云逃走后,药师缓缓的站了起来,苍老的面孔上,嘴角忽然轻轻上扬。闻声跑来的一群壮汉在短暂的停留后,又各自返回了住所,凌乱的茅草屋前,只剩下嘴角带笑的药师用他白色的眼球定定的望着天空。
阿肯这几天的心情很好,段云恢复到跟受伤前没什么变化,除了偶尔发呆以及时不时说出的奇怪词汇。阿肯想去感谢药师,却又不敢,只能偷偷的跑去药师的住所打探过再做打算。奇怪的是,药师和他的侍者那天后就消失了,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而段云也讲不出当时发生的事情,想不通就不想,这是作为金字塔最低端这层人的基本态度,过分的好奇心会让自身的生命遭受威胁。
走在街上的阿肯,正在为往后一段时间大家的生计问题做打算,布兰科的集市和广场只隔了一条街,这条街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商店,顺其自然的,这里便成了富人和平民们休闲购物时的去处。浑身黝黑的阿肯看着满街的白色人种,忽然有些恶心,蹲在集市角落的他调头吐了口痰,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是那个牧师啊,这些只是满口道义的人,就该给他一次正真奉献于世人的机会。阿肯收起目光,站起身向牧师跟了过去。
兴奋的阿肯拿着鼓鼓的钱袋回家了,他却并未发觉身后总是跟着一个身穿灰白斗篷的人,这人漫不经心的追在阿肯的身后,直到阿肯进入破败的房子里。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股纯粹的黑暗元素流过他的身边,毛骨悚然的他,下意识的躲进旁边的一所空房子里,压制下心中的恐惧,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特制的令牌放在手心,默念几句咒语后捏碎了它。
关于那天的事情他很想搞个清楚,所以,段云在阿肯回家后,便出门去寻找药师了,他在路上特意绕了个圈子,顺道看望了刚刚当上铁匠学徒的吉姆。一整天的寻找无果后,只得现行返回。离家越近,他的心情就越烦躁,在走到离家不远处却再也走不进去了,前面不知怎的,狭窄的街道上挤满了人,看样子富人和平民都来了不少,急于回家确认大家安全的他只得绕到其他的方向。越往前走,人越拥挤,房顶上是人,木制的围墙上还是人,段云隐隐约约的听到人们议论着“黑魔法,邪恶的法师,奴仆”什么的,但是只言片语也无法理解具体内容。就在他离家越来越近的时候,一只大手抓住了他。
“快跑,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大手的主人压低声音,悄悄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