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1年】
宁城的城郊,随着日益膨胀的房价,不可避免的,几块荒地逐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于是几年的功夫,竖立的高楼代替了曾经的树林。
在环境与金钱之间,没有什么天平,也没有什么公平。
此时,已是午夜过后的宁静,俗称为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号称不夜的都市都已经辗转熄灭了大多的灯火,更何况这偏僻的小区。
呼~呼~呼~
救....救命,救命啊!
尖利的高跟鞋狠狠的打击着地面,空旷的街道上,漂浮着“哒,哒。”的回音。
夹杂在若有若无的喘气声中,偶尔还有着凄惨的求救,那声音时远时近,让人无法辨清。
雾蒙蒙的空气阻碍了一切,近在咫尺的住宅区并没有因此出现什么回应。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公路上,发生了什么....
月光下,只有一团团的黑影在蠕动。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暗淡的星光中开始透着一丝白昼。
浓密的雾气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清风吹散,飘起的衣角突然出现空气中,从远处看去,那是一个男子的背影。
他穿着一件深紫色的衬衫,一件米色的长裤。
站在路边,英俊的脸上充满着遗憾,眼角不自然得露出一丝疲惫。
一个红衣女郎静静得躺在他面前,较好的面容上,紧闭的双眼,就像是熟睡了一般。
“舍利妖......”
轻声的呢喃,沙哑的嗓音如同磨盘的回响。
寂静无声的黑夜,他独自一人,看上去高大的身躯似乎有些弯驼了。
静静得思虑了片刻,他抬起了左手,从腰间的布囊里轻轻的一捏,挥指轻弹,某种灰尘,像是弥漫在星光下的晶莹,一闪而过。
滴答~
像是坠入湖面的水滴,只见女子娇嫩的肌肤上顿时浮现出一片片的灰白,就像是黑白的老旧膜片。
做完这一切,男子面无表情的抬起头,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滩死水一样,没有丝毫的生气。
他就如同被定住了身形,就这样直挺挺得站着连手势也未曾更改。
直到第一缕朝阳的升起,曝晒之下,就如同被吹撒的烟雾般,消失无踪。
那是遗留在空气中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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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城的黑夜,透着一种迷茫。那璀璨的电光霓虹也无法阻拦这一种属于人类的糜烂。那是一种骨子里的腐朽,它,属于全人类。
白远山的二级环山公路上,有着一个零时的停车位,四处都是浓密的树林,唯一开阔的一面,却能俯览整个宁城,尤其是夜里,仿佛是握在手中的光芒,让人有一种奇怪的权利感,就像是,
尽在掌中!
一辆挂着省外车牌的宝马x6静静得停在一边,车头打出了淡黄色的亮光,山上很冷,在那光芒下似乎可以看到微风的吹拂,就像是结冰的空气一样。
男子有着一头银白的头发,他叼着一根香烟,背倚着车门,双手插在黑色大衣兜里,双眼望着山下的宁城,一动不动。好像要把整个宁城全部凝聚到自己的眼眸中。
夜,很静。只有男子的香烟燃烧的轻微声响。风,很轻,只能吹动着那轻薄的风衣一角。
空气中好像是有着一种忧愁。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凝聚的眼神终于开始轻轻移动,慢慢得转向了一边的树林。
“如果你再不来的话,我可就走了。”
于是,在男子几近嘲笑的语气中,黑暗的树丛中漫步出了一个黑影。
“可以啊,只要你在一分钟以后不会把那根烟头弹到我的身上。”淡然的声响,似乎并没有被揭穿的尴尬,缓缓走出树丛的周易,轻轻得弹了弹青色的长衣。脸上的表情依旧。
男子把手中的烟头往地上一丢,上调着眉毛“这下,放心了吧,你还别说,刚才我到真有这个打算,不愧是周家的传人。”
男子大声赞叹着,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周易依然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
男子越说越离谱,可是周易依然是那一副样子。约莫过了半个钟头,男子轻轻得叹了一口气。
“好吧,好吧,我认输了。”
男子幽怨的眼神就像是深处闺阁的怨妇,只是因为得不到满足...咳咳,走题了。
“找我什么事?”说道正事,周易终于开了那张尊口。
迎接他的是男子手中一叠厚厚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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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若是绝望与凄凉的菜肴,寂静,却是那杯将人引入悲途的苦酒。这一桌筵席,就是最后的晚餐。
就像是这故事的开头......
他,独自一人奔跑在无尽的长廊,脚下是仿若镜面般耀人的水面。他的头颅低沉着,闷头奔走的同时,双眸紧紧的向下盯着,就好像水里隐藏着某种指引,指引着他的奔跑,永不停息的。可他的每一步却都荡起无尽的涟漪,就像是落入水面的石子一般,将那和谐的宁静破坏殆尽。
于是,仿佛就像是一个死去的循环,只是在重复,重复,再重复。
虚空之中只剩下那粗重的喘息声,像是毒品一样。在空气中弥漫着异香。
这无尽的奔走何时才是尽头?
快了,就快了。
一次次的,他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又一次次的失望.....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是一个男人,他确信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很突然的出现。毫无征兆的
一身灰黑色的长风衣配一条褐色的围脖,下巴上尽是一些零碎的胡渣,再往上看去.....再往上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了,就如同被一团迷雾分成了两个部分。
“你是谁?”他停下了奔跑的脚步,谨慎的问道,
“........命运和生存,你选择什么?”男子的嘴唇微微动着,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他一脸的茫然,男子说话的声音很小,他根本就听不清楚,就像是被好奇驱使着,他慢慢的走向前去,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了男子的身前。
“你说什么啊,大声点,我听不清楚。”他大声呼喊着,可是男子依然我行我素,只是轻动着嘴唇,依然在重复着什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喂,喂!回答我!”他好像变得越发的暴躁,伸出手就要去拽男子的衣裳。
啪!
啊!
男子突然反手一抓,猛然间,仿佛就像是被钢筋禁锢着,那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扣着他的肩膀,
“啊!好疼啊!你干什么?”他放声嘶吼着,看向男子的眼神像是要生吃活吞了他一样。
“命运与生存你选择什么?”
“命运与生存你选择什么?”
“命运与生存你选择什么?”
“.........”
男子并不在乎,在他的嘶喊中,手上的力度更加的重了,嘴角飘起一丝诡异的微笑,那遮挡的黑暗已经淡去,一双泛着红色凶光的双眼骤然出现,嘴里不停的重复着。
那些语句在出口的瞬间便化作了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字体,像是地狱巡查的小鬼,发出“呼呼”的诡异叫声,环绕着他旋转飞舞。
这种种令他惊恐异常,一时间,恐惧,无助,绝望漫上心头,那红肿剧痛的嗓子喊出了最后的声响。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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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呼....呼....呼.......”
嘭!
庄严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下在从床上坐起,半喘着粗气,双眼透着惊惧。双眼在空旷的房间里急速的掠过,轻轻的长出口气。
“又是....梦吗?”
他轻轻的眯着眼,平稳着呼吸,一滴滴的汗迹沿着额头,眉间,鼻尖上灵巧的滑下,最后滴落在在他身上那条绵被上。他身体上溢出的汗水已经将身下的床单染湿了一大片,紧接着,用右手摸了一下头发,皱皱眉,湿漉漉的,跟刚从水里出来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
站起身,庄严从床边行走到了一张落地镜前,猛地一挥手,只听“呲啦”一声,身侧那厚重的双层纹花窗帘被拉开。
早上,不,临近中午的的阳光显得很温和,一点都不刺眼,没有了窗帘的阻碍,轻松的溜了进来。这一下,屋子里显得亮堂多了。那镜子里的人影也变得清楚了。
庄严从镜子里看到了一张略有些清秀的脸,那上面满是疲惫,睡衣早已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反而展现出他健硕的肌肉,显而易见的,庄严平时并没有忘记锻炼。
枯涩的笑了笑,伸出手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脸颊,一方面是要舒缓紧绷的肌肉,另一方面却是好像是要把不好的念头丢掉。
再看的时候,仿佛真的精神了许多,那双眼睛中也淡出了几分色彩。
手机的闹铃适时得响起,刺耳的声响让他的脑袋渐渐苏醒,
“该死,今天是星期天,好像....佳人有约吗?”
【上海恒源大厦】
“我不需要听你的解释!我只是在很明显的告诉你一个事实,如果再次外销的件数中再出一件二等品,那么,你可以直接给我卷铺盖走人了!”
啪,嘟嘟.....
苏苍月扔下手中的电话,连对方的回答都懒得听,就像她刚才说的,如果做不到,就卷铺盖滚吧。
苏苍月要的不是解释,只有结果。而如今的结果,却是因为因为那二百三十六件二等品而导致的损失。
整整一船,三千箱,价值数千万的利润,就因为这二百三十六件二等品,没了。不但如此,还要承受其余各项数百万的杂费。
一想起这些,苏苍月的怒火就一个劲得直往上冒。此时,她整个人依在身后华丽的真皮老板椅上,右手轻轻柔动着额头,那紧皱的双眉慢慢地抚平,但眉宇间的火气似乎还没有散尽,整个人看上去依然处在火山喷发的边缘。
苏苍月的家底很好,出过国,留过洋,以23岁的芳龄击倒了数名优秀的对手,终于成为了国际知名服饰雅琪美中国区的总经理。
时至今日,因为他的经营,雅琪美的地位已经无可动摇,在中国服饰中站住了前三甲的排名。提起这些,可以说苏苍月功不可没。
可是近段时间里,集团中随处可见的低级错误却让她烦透了心。
想到这些,苏苍月的脑子里就不停得旋转,她的鼻尖似乎闻到了阴谋的气味。
安静静静得站立在一旁,怀抱着数个文件架,透过眼镜,仔细得观察着苏苍月。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两人,苏苍月的宁静让这屋子里的空气都有着一种凝固的气息,安静突然觉得有些气闷,觉得有些拘束。
她的食指轻轻得拍打着文件夹,这是她的习惯,每次要下重要决定的时候就会出现的习惯。
虽然不想去碰这个霉头,但是职责所在,身为秘书,想来,挨骂也是一种职责吧?!
她轻轻的推推眼镜,轻盈的嗓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响,语气中透着一股犹豫的味道。
“苏总.....这个星期六,宁城那边有一场...首映礼,片方发来邀请,似乎想请您去一趟”
安静小心的措词,深怕惹来一段批评,她也知道打断领导的思考不好,可是,事有轻重缓急,人家那边还在等着回函,苏苍月之前也仔细叮咛过她。
说完以后,安静紧张得闭上了眼睛,随即低下头,似乎已经准备好承受苏苍月的怒火。
“宁城?”
等了半响,也不见苏苍月的声音,安静偷偷的抬起头,只见苏苍月一脸茫然的样子,嘴里喃喃自语。
“宁城?”
苏苍月站起身,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望着窗外,双眼闪过阵阵涟漪。不知何时,这两个字早已消失在她的字典了,是刻意,还是无意?
有多久了?那个曾经令她魂牵梦绕的城市。
“去准备机票吧,随便帮我推了这两个星期,嗯,所有的应酬。”
安静一愣,随即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遥望着天空,苏苍月的心里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种滋味。
是歉意,心酸,幽怨,还有,期待......
【宁城上岛咖啡】
“庄......庄严....我..这里......有.....两张.....电影..首映礼...票.....能.....能不能.....陪.....我去...”
.刘梦涨红着一张小脸,站在庄严的面前,羞涩的问道。
羞死人了....这么多人....
刘梦心如鹿撞,碰碰得跳个不停,似乎是感受到了四周异样的眼光。
庄严莫名得看着面前的刘梦,静静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眼中掠过一抹叹息。
面对庄严的沉默,刘梦深深得吸了一口气,紧张得望着庄严的双目。
这个男人...只有他..是我看不透的。
各有心思的两人沉默不语,空中仿佛只剩下咖啡勺与玻璃杯轻轻碰撞的声响。
“好吧。”突然间,庄严点点头。
“真的?”
“嗯。”
刘梦紧张的神经缓缓平息。
“行,就这么说定了。那我去打个电话,反悔你就不是爷们!”紧张过后的放松很快暴露了刘梦的本性,大大咧咧的性格,仿佛男生般的豪爽,跟那柔弱的外表形成鲜明的对比。
嘭,嘭,嘭
刘梦的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震天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咖啡厅里就像是炸雷一般,微微苦笑的庄严缩了缩头,躲避着四周那些好奇,惊异的目光。好似无法想象这位美女的火爆。
看着渐渐远去的刘梦,庄严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又像是无声的感慨。
真是具有欺骗性的外表啊.......
咖啡厅的四周飘当着悠扬的钢琴曲,半封闭的包房有着月牙一般的沙发,中间隔着波纹状的餐桌。
左面正对着高大的玻璃窗,丝绸般柔滑的帷幔静静的垂落在地上,透着阳光,让这温馨私密的空间里充满着一种深紫的昏暗。
庄严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看着眼前的账单,心理琢磨着,这个月的荷包好像又要瘪了....
唉,真是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走出咖啡厅,回头看着那耀眼的招牌,庄严莫名得打了一个寒颤,就像是感觉到一丝...心有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