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牛健一声爆喝,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你到底是站在那一边的。”
“站在哪一边?牛兄,你不会天真得以为有了个当宰相的父亲,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不要忘了,这长安城里可不止是一个宰相!哼!”周如冷眼看着牛健,一声冷哼,猛得甩了一下衣袖。
“路不同,不相与谋。牛健,我话尽如此,就此别过吧,这酒,不喝也罢!”周如挽起桌上的酒杯,淡淡得瞥了一眼,一手捏了个粉碎。挥了挥衣袖朝着庄严躬道“庄兄兄,令狐兄,义山兄,还容周某先行告退,海涵!”说罢,也不管众人,一身下楼离去。
这周如的性子倒也算是刚烈,还带着一点孤傲。看似对人客客气气,但骨子中的不屑却并没有很好得隐藏起来。至于这牛健,庄严的眼神微微一瞟,真的有这么恨自己吗?还是恨庄家?
庄严轻巧得放下酒杯,微微沉吟。牛健一旁气的青筋暴起,桌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鸦雀无声。也幸亏这太和楼三层以上都是包厢,他们并没有影响其他人。
“哈哈,周兄既然有事先行离去,我等也不便留他,大不了下次让他做东,补陪诸位既是,犯不着因小事扫了大家的兴致,继续喝,喝。”令狐綯一脸微笑得举起酒杯示意,开口便是一顿胡说八道,再看众人,除了脸还在抽抽的牛健以外,众人均都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就连身旁的李义山也一样。
[尼玛!这样也行,这就是境界啊!我辈之楷模啊!]
庄严睁大了眼睛,心中诧异,不由从心底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官场啊。随即暗暗摇头,随着众人装模作样的大笑了起来,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庄兄,对与杂学的博学令人佩服,就是不知在正统学术上可又见地?今日都是诸方学子,我们身受儒学教统,这聚会应该也有诗歌文雅之会。”说话间,一个头戴儒帽的少年站了起来,“如此,我便做得一首引子。”少年举杯沉吟,望了望桌边放着的桃花瓶,轻声一笑“我便以这桃花为题,唔...二月春风归于天,碧桃花下感流年,残雪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夜一朵鲜。”
“好!”
“好好!”
“好一个碧桃花,好一个一朵鲜。好好好!”
少年话音刚落,顿时响起一阵阵喝彩声。不时有人摇头晃首,大声赞叹,恭维不停。少年一脸谦虚却遮不住骨子里的高傲,那微跳的眼角显示着自己被夸耀的理所当然。
庄严并不是很懂诗词,听闻之后也找不出一个好的地方,虽然不坏,但也不至于兴奋成这样吧,他微微叹息,好似不明所以。
“嘿嘿,看庄兄一脸的不屑,莫非刚才华野做的诗入不得法眼?”就在这当口,牛健一脸阴阴的笑容,出现在庄严的身前,他的声音不大,却同时盖过了众人的喧嚣,那被称作华野的少年眉头一皱,望着庄严的面色有些不善,结结巴巴得说道“庄兄大才,小弟是自愧不如的,这劣作既不入兄眼中,不知兄可有大作能赐教一番?解我等相思文学之渴?”
庄严眉毛一挑,微微一皱,望了一眼牛健,转过头看着华野,正要开口,却从边上传来另一个声音。
“呵呵,我想庄兄是不屑于赐教的,毕竟我等的层次太低,恐怕....啧啧”
......有些过了!
刹那间,庄严的眼神变得异常寒冷,望着牛健的眼神宛如利刺,低头放下酒杯,那一瞬间的寒意冲天,并没有人发现,此刻他的嘴角微微翘起。
这牛健自作孽不可活!
咕嘟一声,庄严一口饮尽杯中酒,缓缓得站了起来。他的双眼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义山的身上。那畏畏缩缩的样子让他不由一叹,看也不看牛健与那华野,朝着令狐綯微微拱手,“此番多谢令狐兄的雅意,可惜庄某不胜酒力,已不能再喝了。望先行告退,还望兄海涵。”
闻言,令狐綯急忙起身,眼中难掩尴尬之情,抱手说道“哪里哪里,庄兄赏光以给足了面子,既然庄兄不胜酒力,不如去偏房休息片刻,待酒醒再移步归去?”
庄严摇摇头,“不了,庄某还是先行告退,诸位随意即可。”
说罢,庄严起身后退,那一步刚跨出房门,身后的牛健再度开声,竟有些不依不饶。“怎么,庄兄要走,是不愿赐教,还是教无可教啊...”
此话语未落,李义山的脸色猛然变了,他狠狠得置了一下酒杯,那落在桌上的声响吸引了众人的关注,他冷眼看着牛健“牛兄,你醉了!”一旁,令狐綯也是微微皱眉。
倒是庄严,一愣之下,哈哈大笑起来,“牛健啊牛健,你竟然这么想让我赐教,那我就勉为其难得教你一教,就怕某人满脑袋的豆腐乳,比猪还蠢!”
“你说什么!”牛健的脸色再也控制不住,颤抖得青筋暴露,指着庄严的背影,“你,你...你竟敢...”
出身大家的牛健又岂会那些市井之言,比起骂人,言辞匮乏的他你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能够词语能够宣泄愤怒,憋了半天,只得咬着牙蹦出了两个字。
“混蛋!”
庄严不以为然得笑笑,“桃花吗,好吧,既然你这么心急,我便成全你如何,”他微微沉吟,轻轻得迈出一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
........
庄严渐渐远去,只留下发愣的众人。
“桃花坞里桃花庵...”
“花落花开年复年...”
“年复年...”
一众疯魔的人嘴里不停得念叨着庄严吐出的诗句,仿佛那就是诗的真意。李义山的眼神在不停得念叨声中越来越亮,令狐綯也微微沉醉。只有牛健,在愣神之间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呆呆得望着门边...
良久,华野苦涩的一笑“好一个桃花诗,我不如也。”他微微叹气,朝着庄严离去的方向,在众人的惊讶中长辑一礼“庄兄果然大才,吾不如也。此番...罢了,罢了,令狐兄,小弟也先走一步,尔等继续吧。”说完不等令狐綯的回话,便匆匆离去。
令狐綯看着又一个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只露出无意识得苦笑,那茫然的眼神射向远方...
楼梯上,庄严微微吐了一口气,自嘲得笑笑,就要离去,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前面可是庄家二老爷,还请留步,我家老爷有请二老爷前去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