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山,地处河南境内,传为尧孙刘累祭祖立祠之地,此山高数百丈。不仅有黄山的秀丽,还有华山的险峻,钟天地灵气为一体。
正所谓人杰地灵,此山之名不仅为山峰云海而来,更因尧之孙刘氏名扬天下。
忽起的北风,冷冽的寒冷,时节之令却非人力所能改之。遍数天下山峰却是早已过了红粉掩盖,碧绿遮天的时候,由剩下凋零的黄叶随遇而安。
那年秋,好有“中原独秀”之称的尧山也已步入凋零之节。憔悴的山峰如同蹉跎之年的老者,仰望青天,高耸的身躯都好似凭空矮了一截。
峰顶之上,那是一个被削出来的平台,不过两三丈宽,刘尧坐在其上,一柄剑横于膝上,望于天。
那净空万里无云,但在刘尧的眼中却好似风景独好,他一张刚正的国字脸上,粗重的眉毛却是无端端得频频翘起,好有所感;以至嘴角的微笑越来越大。
粗狂的笑声由小渐大,竟迷了此峰半个山腰。那范围内的无数生灵皆为笑声所惑,幼稚的脸庞随着笑声的起伏而变化,偶有聪慧者宛如开窍,如同聆听到大道之音,不时作出神奇的表现。
天边,一道青色光带划过,瞬息而至,如同一个信号般,带起了四周遮天的剑芒!
近视,只见周边山峰上光色无边,无数的剑器连成一道道洪流,彷如倒空而上的剑雨,极其壮丽。
“恭喜恭喜,一别数载,剑君锋芒不减当年,此番却是更进一步了!”
青色光带近到身前,渐渐淡去的光芒中传出一老者的声音。刘尧眼看着老者的声音逐渐清晰,不为所动。而是深情得看了一眼膝上的长剑,转头望着漫天的剑芒开口道。
“吾六岁修剑,不惑之年有所成,行走间,却感大道无边;身有所思,故而剑挑天下。十数载,而后观崖自省,始坐忘十三载,悟剑有成,剑之一字当脱离器修一脉,是谓剑修!”
话语落,晴空霹雳炸响,青色老者神情一变,漫天剑芒随风而动,但见遮天盖日,声传万里!
“恭迎老祖出关!”
“恭迎老祖出关!”
.......
风起云涌,声喝震天。那密密麻麻钻出的剑修,在青色老者的眼中如同一片蚂蚁,既是如此,他的神情也免不了严肃起来。
老者从没有看轻过任何一个人或物。
蝼蚁虽小,却可撼天!
这是老者门派的祖师遗训,也是警示。传为祖师归天遗言,一派上下尊为圣理。
刘尧此时才像是注意到了对方一般,随意得拱拱手“原来是天机门青羊道长驾到,不知所为何事?”
“剑君...风采依旧,剑之气浩然长空,始知剑君练剑有成。”青羊子眼观刘尧周边,奇树,青草,艳花宛如春色,别于周边的一片凋零,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神情讪讪,“鄙师兄年前又作一卦,旦曰[齐名有始,齐物为知],细细推敲,方有所解。”
说半,青羊子瞅了瞅刘尧,见其毫无所动,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接道“由知,其所寄全在剑君一人之上。”
刘尧神情不变,遥远的眼神越过青羊子的身影,迈向他方,“何如?”
音落,剑气猛然一跃,青羊子感觉到周身三百余处大穴俱被锁住,稍有异动,便得万剑穿心之祸。
顿时,额间冷汗由生,犹如站在生死之间,心中不由大骂这个变态,周身顶着庞大的压力,想起临行前与师兄的会晤,猛得咬牙道“奏请剑君封山数年,坐这山水之间,尽享无边之乐。何不快哉”
说完,他挺起胸膛,作出引首待割的样子,他知道,无论这件事成不成,他都需要付出代价,作为藐视剑君的代价..
哪怕是生命!
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仿佛就连身周的剑气都更加的凌厉了。
闭目,恍知人之将死,身前一切如走马观灯般流转。
......
不对!
苦等了半天,没有万剑穿心,就连徘徊在身周,刺激得他毫毛直竖的无匹剑气也消失殆尽。
他猛地睁眼,看着眼神平静,彷如神游的刘尧,疑虑顿生。
需知剑君之名并非尊称,而是一剑剑杀出来的。如往昔,此番言语,已足够引起刘尧的心火,将他凌迟而死!
刘尧感受到老者的狐疑目光,收回了神游天外的目光,“就这些?还有呢?”
“掌门师兄施展秘术‘闻天歌’,以牺牲寿元的代价获得百年天机!”
“.....”
青羊子嘴唇微动,无声无息,却见刘尧眉头一挑,已然获知。他轻轻得起身,不带起一片微尘,长剑自动浮于背后三寸,缓缓得向着山下走去。
其后,青羊子浑身一震,冷汗频频,望着刘尧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惧。
为什么?
一问一答看似毫无玄机,但青羊子其实并未想回答刘尧的问题。
矛盾的是就算如此,他还是老实得回答了所有的问题,明明脑中清晰无比,对方也没用任何手段。可他竟然依旧脱口而出。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大道!青羊子的脑中不由回想起掌门师兄临行前的话语。
[始问道,神通自成!]
神通!神通!
可不是,如斯异常,不是神通又如何解释?
他的道成已!
老者呆呆得看着眼前的一幕,脑中思绪万千。望着刘尧远去的背影,心头突然浮出一个念头:刘尧的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
.....
都城长安,此为大唐国都,中枢之地。
晌午,晧日的光辉洒遍大地,万里晴空,就连白云也不曾飘来一朵。晨边悄起的露水化作一片白霜,淡淡的点在常绿叶中,即将入冬的大明宫早已没有鸟虫的欢叫,这本为长安的禁苑,它的主人却是大地之上最为尊贵的人儿。
御书房外,方圆三里之内悄无声息,紧闭的房门内不时传来轻语,恍如梦呓。斜射的阳光透过窗纸,达奚珣身穿一身淡色的劲装,背对着大门,脸上面无神色,眼神专注得看着面前的地板。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声音大气,庄重,久居上位者的气息,不是命令,却胜似命令。唐明皇一开口,全然没有世人眼中的软弱,纵容以及骄奢之风。
这个人,这个面前的人就是全天下最为尊贵的人,没有之一。
达奚珣仰起头,心中叹了一口气,“臣不敢有异议!”
“放屁!”雷霆震怒!何为雷霆震怒?端坐在高台之上,唐明皇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都够抵御时间的侵袭,世俗皇权也不例外,在位数十年,身为皇帝,他已经老了。他想做的只是留一个真正的大唐给他的子孙后代。
他从来再在乎将皇位传给谁,只是有个底线,那个人必须姓李,乃是大唐皇室血脉!
懂他的人已经不多了,当年为之奋斗的臣子早以去了半数。那些忠臣良将被他赶得赶,驱得驱。如今的朝廷早已乌烟瘴气,治世之臣毫无所见。世人眼中的唐明皇只是一个满足现状,沉迷于享乐之中,驱散栋梁误国误民的昏君!
但在达奚珣这些人的眼中,他还是那个他,那个圣明的大帝!
魔宗!
这个令他咬牙切齿的名字亦是导致如此的罪魁祸首!
想到此,达奚珣的手指不由紧紧得握住,暴露的青筋带着手臂微微颤抖。
“来不及了,朕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暴怒之后,唐明皇有些恍惚,细细看去,可以望见,眼中蔓延的黑气肆虐,整个人的面目表情也随着狰狞起来。
达奚珣早已看到唐明皇的样子,不由脸色一变,“陛下,臣得罪了!”身形一起一落,泛着红芒的手掌猛地按在唐明皇的身后。
顿时间,他的脸上开始显得红润起来,眼中的黑气像是遇到了死对头一般,渐渐得散去,把自己隐藏起来。
“陛下!陛下!”
唐明皇轻轻得摆摆手,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萎靡,虚弱的说道,“好了,放开吧,不要在浪费功力了。”
达奚珣闻言轻轻皱眉,无可奈何得撤掉了掌力,恭敬得站在一旁,看着唐明皇略显苍白的脸,一阵担心。
“你也看到了,事到如今,无可奈何啊...”
“陛下,为何不请钦天监出手!”
“有心无力,太祖皇帝当年做的过了,钦天监并不跟我们是一条心,他们的誓言只是庇护大唐帝国,是不是傀儡并非他们所限。”
“如此臣不臣!要之何用!”
看着一脸痛心疾首的达奚珣,唐明皇老坏安慰,这就是他大唐帝国的栋梁,而今更有数以千计,万计的能臣被隐藏起来,他们将是延续大唐盛世的人。如能多上几个...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也不能这么说,钦天监是我大唐的最后一张底牌,怎可乱用,何况按照我们的计划,到最后,他们会出手的。”好似想起什么,唐明皇的语气中流出一丝嘲讽。
“可是,陛下!您的牺牲太大了。”
站起身,唐明皇望着头上“明镜高悬”的牌匾,喃喃自语,“如果我大唐能够千秋万世,做不做这个皇位又有什么关系呢...”
啪的一声,达奚珣双膝跪地,俯首跪拜!由作嘶声裂肺的呐喊。
“陛下,万万不可啊!”
“好了,不再要做儿女姿态,大丈夫,当马革裹尸,将在外奋勇杀敌,朕这做君主的又怎可盲目退缩,”唐明皇的眼神有些迷离,“时间真的不多了,杨,杨贵妃!和他那个名义上的哥哥!就要回来了,这,这就当是朕的最后一道圣旨吧。”
回转头,唐明皇的脸色一正,低喝出声。
“达奚珣听旨,朕!命你即可撤往边陲,鼓动安禄山发动叛乱,向朕!”
“向着大唐长安进攻!”
......
“臣,臣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过了一会,略带咽哽的沙哑嗓音坚定得响起。
......
......
走了,都走了。唐明皇站在御书房的门前,看着远处的小黑点逐渐得消失在视线里。
这样就好了吧,薪火相传,薪火相传,没有薪火又哪来的相传呢?
薪火已经点燃,能燎原否?
多想看到啊,那又一个大唐的盛世,真的没有机会了...
思绪越来越慢,唐明皇突然感觉自己好累好累,好想休息,还有什么留恋的呢?就这样吧。
好像睡啊...
他轻轻得扶住门框,这一刻再也没有什么威严,没有什么烦心,他只是缓缓得靠着门槛,轻轻得合上眼睛。
轰隆隆!
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布满了乌云,不小会的功夫,便落下了倾盆的大雨,长安城的街上,叫卖声戛然而止,临起的却是种种不知名的呼喊,不知为何,所有人的心里像是被揪了一下似的。
来的却是茫然的疼痛
.......
“夫子,陛下,他,真的走了?”长安城外,一座高山之上,仰望着长安城的上空诡异的云雨,张九龄身穿着儒服,眼神中却是一片茫然。
“走了,走了,端坐高台的只剩下一具空壳了。”回答他的是一个老者,一个很老很老的老者,那颤颤的身形,让人不禁怀疑一阵微风就能把他刮倒,或是下一步就会摔下山坡。虽如此,老者却依然站立,他矮小蹒跚的身形好似无限的高大起来。
张九龄的眼神逐渐得坚定,朝着大明宫长辑一礼,久久不语。
钦天监,一个中年道士睁开眼喃喃道。
“唉,你倒是了事了,我呢...”
.......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稍会儿的功夫,长安又回复了以往的繁荣,那揪心的疼痛只是一下,又有谁还记得?
大明宫,御书房外,不时传来一阵阵暴怒的嘶吼。
“该死,你们都该死,朕怎么会在这,人呢,人都死哪去了?朕要诛你们九族!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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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十四年,尧山剑君刘尧破关,与天机门徒青羊子密谈后,一剑封山;道家正派与佛宗紧闭门户,隐世不出。魔宗肆虐,以圣女杨玉环,圣子杨国忠把持朝政,祸乱天下。钦天监独善其身,儒家圣地夫子庙与稷下学宫消失,无影无踪。
十一月初九,三节重镇节度使安禄山以‘忧国之危’为名,连同少数民族大军在范阳起兵。其任严庄为军师,张通儒、李钦凑为先锋,史思明、蔡希德为大将,正统皇室历经八个春秋才得以平反。
战争其中,杨玉环失踪,杨国忠惨死,太子登基。儒释道三者正统均远离朝堂。
自此大唐步入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