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拦截军车
未时将尽,山口哨兵听到沉重的辘辘之声,及时禀报了安玉贤。安玉贤不敢疏忽,急忙登高了望,已有军车出现在拐弯处,一辆又一辆,全是武装押运。
安玉贤意识到事态严峻。这批军需物资若运入兵营,对老毛子无疑是雪中送炭,非截了不可。可人家全是武装押运,每辆车上坐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而哨卡只有几条枪,要截下军车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当即叫一工友:
“快,飞马去报。”
那位工友跨上白马,驰向矿区。
安玉贤和工友兄弟们进入掩体工事。
押军车的中尉见道上安置了马扎等路障,便知事态严重,命令准备战斗,向四周寻觅射击目标,并命两名士兵下车搬走路障。
安玉贤见敌人要搬动路障,为了拖延时间,好叫消息送到,只得冒以弱敌强的危险开枪射击。敌人见搬路障的士兵应声倒地,立即下车投入战斗,以军车做掩体,向安玉贤的简易工事发动攻击。
中尉从零乱的枪声中确认劫车者枪不多,且射技不高。于是,沙俄兵大胆地向简易工事匍匐靠近。安玉贤等子弹非常有限,哪能经得起较长时间的开火,不得已撤出阵地。
中尉见劫车者撤走,也不去追,下令搬走路障,向军营急驰而去。
徐天尧正和延孝先商谈如何在子弹缺乏的情况下端敌人老窝的大事。忽然房门一下子被撞开,跌进一个人来,两人吃惊地一瞧,认出是安玉贤身边的弟兄。
听了来人禀报,二人又惊又喜。惊的是事出意外,来得突然,枪手不在身边;喜的是若截了军车,对己雪中送炭,对敌雪上加霜。但时间紧迫,枪手一时难于召集。徐天尧急得直搓手,连声叫:“机不可失,咋办?”
“只有鸣枪示警。枪手兄弟会闻风赶来。”孝先果断地道。
“好,就这么办!”天尧干脆利落地表态赞同。
“徐哥,你熟悉地形,带身边的几个人先走,占了有利地形,我带人随后就到。别声张,若叫老毛子兵营里知道了,出兵接应就不妙了。”孝先稳妥沉着地道。
徐天尧带身边七八个人走了。不大会儿,闻枪声赶来的枪手已有四十多。
孝先简明说了情况,强调说:
“跟我悄悄上!”便飞步先走。
此时,徐天尧派来的领路人也已赶到,带孝先等人直接来到伏击地点。
孝先用目一扫,地形选得很好。此段是必经之路,拐弯处。他马上指点枪手进入阵地,一部分上制高点,一部分藏身于拐弯处。
军车沉重的辘辘声已频频振动耳鼓。护矿的勇士们凝声屏气,拭目以待。
军车进入拐弯路段,押车的沙俄兵个个不由高度紧张起来。正是天不灭人路灭人,走上了这条险路,已是身不由己。中尉心虚胆寒,仗着子弹多,射技好,吼叫道:
“不停地开枪,冲过去!”军车上的沙俄士兵盲目地向四周射击,车夫拼命加快速度。
孝先四个滚过几块大石头,阻断西军去路。大石头也成了坚固的掩体工事。双方交火,枪声激烈。车夫被毙,道路被阻,军车在拐弯处直打转转,马的嘶鸣声也凄凄惨惨。护矿队的勇士们仗着自卫的精诚义胆,凭着有利地形,人多势众,最后驰入敌群,勇不可挡,拼起刺刀,逼得仅存的几名沙俄兵举枪于头顶——投降!勇士们扑上去要结果性命,被天尧、孝先拦住了。
徐天尧当众说:
“自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两阵交锋,不杀投降之人。对不对?孝先兄弟。”
“徐哥说得对。把他几个押回去,给吃给喝,有用。”
大家兴高采烈地押着三辆军车和俘虏,浩浩荡荡,好不威武!
闻风赶来看热闹的人像过年看社火一般,说说笑笑,指指点点,比比划划,热烈非凡,喜气喧天。
军车带来了五箱子弹和许多食品,面包、罐头、葡萄酒、食油、酥油,还有蜡烛、煤油等等。
徐天尧叫中志刚将食品分成两份,一份慰问死难者家属及伤员,一份分给护矿的勇士,以此犒劳。
午饭后,由护矿洋枪队押着俘虏在沙俄兵营周围游了两圈,并反复呐喊:
“侵略有罪,侵略必败!侵略者完蛋,侵略者滚蛋!”
兵营里听得明明白白,看得清清楚楚,才晓得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更觉得援兵无望。沙俄官兵个个气色黯淡,情绪异常颓丧。
黔驴技穷、无所作为的上尉绝望地哀叹:
“扫岗打援,截走军需,控制水源;没有水喝,没有饭吃,没有子弹,怎么办?叫我怎么办?上帝呀!”
徐天尧处,安玉贤、延孝先、中志刚及护矿队各支队负责人济济一堂,讨论着如今有了子弹,明晚如何端掉沙俄侵略者兵营的大事。
二十、逃之夭夭
人们只说明晚端营盘胜券在握,要养精蓄锐,喜滋滋睡熟在被窝;只说在沙俄侵略者血腥统治下的遭罪日子将成为过去,矿工们的生活要掀开新的一页。
天亮了,人们却惊讶地发现,沙俄兵营情况异常。营帐照旧,可一无哨兵,二无巡逻,栅栏里连人影都不见。
后来,才惊喜兼遗憾地确认:的确是人走营空。怎么走的?什么时间走的?寻踪觅迹,他们才发现,老毛子兵没敢上正路,人用布子包了靴底,马用布子裹了蹄子,沿着山坡,悄然无声地逃走了。
正当人们纷纷议论时,安玉贤急急赶来问:
“老毛子兵是不是跑了?”
“你咋知道?”徐天尧反问道。
“昨夜散会晚了,我没去哨卡。今早去后,才听放哨的说,子夜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有噗嗒噗嗒的响声。只顾路上,没注意山坡,后来带人跑过去一看,山坡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或长或圆的窟窿,长的像似包了鞋留下的脚印,好大,便跑来弄个明白。”
“晚喽,敌人早逃回大本营了。”徐天尧遗憾地一摊双手,笑着道。
“跑得比兔子还快哩!真没想到。”安玉贤兴奋不已地笑着。
“本想饱饱打他一阵,包顿水饺子吃,不想溜得这般早。看来,岗哨还要加强。一道不行。一旦敌人突然来报复,一道岗哨来不及报信,那就糟了!”孝先忧喜参半地提醒大家。
“延哥说得是,报复是迟早的事。居安思危嘛。”安玉贤若有所虑地道。
“老毛子的野心大得很。兵力一下子顾不上,那就晚一点;顾得上,那就早一点。反正不能睡大觉。”孝先又一次警钟长鸣。
“不会吧?”一位工友领头人手拄着下颏置疑道。
“嗳,可不能大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没错。”徐天尧以重重的语气强调道。
洋鬼子逃跑的消息一经传开,立即引起爆炸似的轰动,矿山又一次连日彻夜沸腾!欢歌笑语,爆竹声声不绝于耳。
各厂家主事、掌柜纷纷从塔城等地赶回。
矿区在一度喧闹庆祝之后,依旧按原来的秩序运转如常。刘记厂家给护矿队赠纹银二百两,其他厂家纷纷效仿,以示犒赏。
徐、安几位也不推辞,如数记账,拿出六份救济死难家属和伤员,两份奖赏有功人员。徐、延、安、中几位领头人谁也没领奖。剩余部分自己动手,欢欢喜喜,又聚一餐,直到酒足饭饱,娱乐尽兴。
二十一、金矿复活
雅尔噶图金矿历遭劫难,在冷落、恐怖了几个月后,终于复活了!
各金厂披红挂彩,锣鼓喧天。在爆竹震四野、喜气盈工地的热烈气氛中,一队队工友扛着工具,由矿井鱼贯而入,金矿总算复工了!
孝先几个喜气洋洋跳入坑道,又开始了他们的采金生活。
几个月来,斗金霸、斗沙俄的紧张生活在愁闷和忧虑中度过,不曾给孝先多少空闲想心事,思念妻子儿女的情景只是一闪而过。
每当庆贺胜利之时,喜悦之容也是一晃即逝,随即罩上沉郁的阴霾。如今正常采金恢复了,每日总能见金。乜开怀几个嬉笑如故,可孝先总高兴不起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的娇妻爱子,更多的是担心妻子承受不了长时间无法互通信息的痛苦和困扰。
下午收工后,乜开怀几个乐呵呵地向书场走去。
孝先呢,依旧去多少寻觅点额外的收获。
夕阳余辉,残冰烂雪。孝先刨了好久,一无所获。他坐在河岸的崖头上,情不自禁地抽出铜笛,吹响悠悠勾人的思乡思亲之曲。
忽听崖下有人呼叫:
“哈拉韶,哈拉韶!”
孝先俯身下瞧,原来是上次斗金霸时掠见的那位白俄女人。她半露着丰美的胸怀,两个海碗大的乳房又白又暄,出奇意外地动人诱人,简直能勾魂摄魄。那女人正仰面笑盈盈地瞅着自己。孝先不敢再看,收起铜笛,匆匆回到窑洞里,躺在铺上,眯着双眼,继续想他的心事。他脑海里闪动着爱妻种种令人陶醉的情态,也是一种魅力无穷的精神享受,算得上过瘾。
忽然柴门轻起,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孝先惊异地睁眼观看,嗬,那年轻漂亮的白俄女人已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并且双手翘起大拇指,说:
“你是中国男人中最棒的!我叫玛丝诺娃,交个朋友。和你做爱,我非常高兴,分文不取。”说着便敞开早已半裸的胸怀,亲热地扑上来。
孝先惊得一个鲤鱼打挺,忙说:
“对不起,你找错了人,我是有妻子的人。”
那女人伸手拉住孝先的袖子,温柔迷人地说:“怕什么,你妻子不会知道。我爱你,一分钱也不要,还不好吗?”孝先不敢久留攀谈,也不忍凌辱于她,挣脱袖子,夺门而出,躲到孙大叔那里去了。
那白俄女人望着孝先的背影,摇头说:
“不可思议,难道你妻子比我美丽?!”
亥时将尽,乜开怀几个听书回来,谈兴尤浓地对孝先说:“嘿,今夜说的是潘金莲下楼,勾引小叔子武松,可叫人过了一次女人的瘾。唉,二五哥,你运气咋样,刨到金子没有?”
“倒霉,金子没刨到,倒遇上个骚女人。”孝先淡淡地回道。
“啥?!遇上了骚女人!受活不受活?”乜开怀一下子兴趣猛增。
“我又没弄,咋知道受活不受活。”孝先仍淡淡地回道。
“我不信。送货上门,还有不弄的!要不就是丑女人。老实交代,要不,以后我非告诉嫂子不可。”乜开怀软硬兼施逼延孝先说实话。
孝先只得一五一十地叙说一遍。把乜开怀遗憾得直咂嘴,馋兮兮地说:
“美事咋都叫你遇上了。家里闲放着个美娇娘,野外还有漂亮女人缠,这号子美事咋就轮不上我们!”
两天后,又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下午收工后,孝先仍去寻外快。
乜开怀说是肚子痛,没去书场,直接回窑里洗理整妆一番。心想咱没那个等女人来缠的福分,溜达出去碰碰运气。便寻觅着来到孝先刨过金的崖坎下。果不失望,使他惊喜万分的是遇见了那位白俄女人,在孝先常来吹笛的地方徘徊。乜开怀暗暗庆幸,皇天不负有心人,幸会,幸会。
上次在斗金霸的现场他瞥过一眼,那时高度紧张,顾不上细看瞎想。今日一见,觉得分外漂亮,跟双杏嫂子不差上下。那双蓝色的眼睛跟双杏嫂子的眼睛相比,各有千秋,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洋气;身架略高双杏嫂子一点,比双杏嫂子还要白嫩丰满;尤其那既白又暄的两个大****突兀而实在,不晃也不甩。
乜开怀正想入非非,看得发呆,那女人侧转了身子,给乜开怀一个正面。她突然发问:
“你在看我?你那个英雄大哥呢?他咋没来?”
乜开怀一听,心里不由妒忌:果然是为孝先哥而来,于是滑溜溜地胡诌:
“英雄大哥在等你哩。前天气走了你,他正后悔哩。”
白俄女人既兴奋又不敢相信地反问:“真的?别骗我。”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乜开怀不好再深说下去,说罢,扭头往回走。走了几十步,回头一瞧,自个儿得意地乐了,那白俄女人似信非信地竟跟上来了。进了窑洞,乜开怀绞尽脑汁思虑着,怎样才能将这又肥又嫩的羊羔肉吃进嘴里。待那女人进门时,他的主意也幸好有了。
“你骗我,他人咋不在?”白俄女人有点生气地质问。
“不是骗你,英雄大哥怕你有病,传给他,再传给他心爱的老婆,叫我先试试看,咋样?”乜开怀一通胡编滥扯。
“我有病?!你可以试试,但是,要付钱。”白俄女人被激得有些发怒发呆。
“你不是说,高兴,分文不取吗?”乜开怀得寸进尺,想借口占个便宜。
“那不是对你,是对你英雄大哥说的。我爱他,和他做爱,我高兴。他是你们中国男人中最棒的!只要他愿意,我高兴天天和他在一起,分文不取。他若不是有妻子,我就嫁给他;他和他妻子若同意,我愿做他的小妻,情人也可以。”一番话把乜开怀刺激得妒火和欲火同时发作,把白俄女人的上衣一扒拉,竟醉眼扑朔,那丰腴白嫩的裸体勾得乜开怀忘情痴迷,即使天塌地陷,也顾忌不得了。他抱又抱不起,只好把她拉上铺位,狼吞虎咽起来……
孝先走走刨刨,转了一圈,仍然一无所得。回到窑门口,却听里面的床铺咯吱咯吱直响,掀起稻草门帘一瞧,原来是乜开怀摞在那白俄女人身上苟合,不便推门,放下门帘走了出来,径直到银连宝家叙叨了半夜。
亥时三刻,孝先和听罢书的张梅生、虞发奋一道回了窑洞。
乜开怀那阵子只顾尝鲜享乐,丝毫没发觉孝先曾回来过。乜开怀乏兮兮地对孝先说:
“今日咋样?孝先哥。还是一无所得?咋才回来?”
延孝先不无挖苦地说:“一无所得呀,早回来,不就搅了你的美事!受活极了吧?”
乜开怀一听孝先说话不是猜测的口气,沉不住气了,颇为得意地自己坦白出来:
“太美了!这辈子头一次享女人的福分。只听说书人不止一次地絮叨:‘宁愿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日才懂得啥意思了。光听人说:‘白杨树,溜溜光,做爱还比吃肉香。’那都是虚的,经此一回,才算做了一次男人,享受了做男人的妙处,不亏,不悔。”
“怪不得把你美的,干捻子缠油,占上便宜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