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艾力冷冷地说:“恐怕亚生和我都没有那个耐心。”
艾尔肯不耐烦地挥手道:“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把她们弄到手,只是我们整体计划的一部分,希望你以大局为重,我们的最终目标不是杀死她们母女,而是让南疆真正成为我们的天下,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西尔艾力不解恨地说:“亚生已经把她们弄到手了,我去看看。”
艾尔肯阻止道:“去羞辱她?你不能露面。暂时忘记这件事吧,我们还有许多大事要做。”
三
陈大漠一夜未睡,天亮后,他往队里打了个电话,是艾力接的电话。陈大漠请假说自己家里有点事需要处理,今天不到队里了。
他找遍了所有莱丽母女可能接触的人,可能去的地方。他把家里的电话转移到自己的手机上,只要有人给家里打电话,他能在第一时间接听电话,可是,二十四小时过去了,他始终没有听到莱丽母女的声音。当天黑透时,陈大漠沮丧地陷在家中的沙发里,他意识到:母女俩出事了。
他本能地分析:这件事的发生绝不是偶然,肯定有人蓄意骗走了莱丽母女。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妻女骗走呢?莱丽没有得罪过谁啊?难道矛头是对着自己来的?对,原因一定在自己身上,只不过对手在莱丽母女身上下手了!想到此,陈大漠毛骨悚然。不知为何,他本能地把此事与西尔艾力联系在一起,如果自己的判断没错的话,莱丽母子现在的情形应该十分危急。
就在陈大漠犹豫着该不该报告此事时,钟成打来电话,问他为什么一天不露面。
陈大漠淡淡地回答:“家里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回答的瞬间,他决定暂时先不麻烦组织。
陈大漠知道,钟成只要主动给他打电话,一定是有事,局里有许多更重要更麻烦的事要处理,陈大漠怕自己的事情影响大局,所以闭口不提莱丽母女失踪的事。
钟成警觉地问:“不对,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大漠肯定地说:“真的是一点家务事。”
钟成松了口气:“在我印象里,你家里好像从来没什么事。”
陈大漠苦笑,问:“钟头儿,找我有什么事吗?”
钟成命令道:“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跟你商量点事。”
陈大漠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赶到钟成办公室。
钟成说:“昨天,我参加了自治区党委周书记召开的全疆意识形态领域反分裂斗争再教育电视电话动员大会。会议要求,全疆各地要继续用科学理论、先进文化占领一切思想文化阵地,从根本上肃清民族分裂主义的影响,在思想上筑起反分裂、反渗透、反颠覆的坚强防线,不给民族分裂主义任何可乘之机。
“根据自治区党委的决定,巡视组已在全疆各地陆续开展工作,对再教育活动进行指导,促进教育活动的开展。咱们南疆的巡视组成员名单已经开始上报,按比例,你们反恐大队是两个指标,我想让你们反恐一队出人,你看派谁去巡视组合适?”
陈大漠支吾了一下:“说实话,这算是闲差,目前我们队那几头蒜都忙得转不开身啊!”
钟成建议说:“王路的信息中心库已经启动,我听他说目前的工作主要是资料录入整理阶段,他自己没什么大事,干脆让他下乡熟悉熟悉情况,回来后可能对反恐工作的认识更感性了,你看行吗?”
陈大漠:“派王路去?”
钟成也犹豫了一下才说:“说老实话,我还是觉得把他弄来当警察压力挺大的,你说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向他父亲交待呢?所以,但凡有这种相对安全的事情第一个就想到他。我总想,也许他就是图个新鲜,过不了多久就会提出走人,到时我绝对不拦他。”
陈大漠善解人意地说:“我理解你的难处。”
钟成坦白道:“在怎么用他的问题上我真的很矛盾。他确实是个人才,唉,要是有个普通家庭背景就好操作了。”
陈大漠劝慰:“钟头儿,别为难了。不是有两个指标吗?让艾力跟他一起下去。”
钟成:“跟我想的一样。”继而又说,“大漠,你总是这样善解人意。”
陈大漠淡淡地说:“我去通知艾力和王路。”他转身出去了。
黄昏里,艾力正在公安局院里用鸡毛掸子掸越野车上的灰尘呢,这会儿,他歪戴着帽子,嘴里吹着欢快的小曲。
陈大漠见状喊了一声:“艾力!”
艾力马上把帽子拉正,双腿一并拢:“到!”
陈大漠本想说“你的帽子是怎么戴的”,但艾力已经纠正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便问:“车收拾好了吗?”
艾力郑重地回答说:“好了。咱们什么时候用车,这辆车就突突突开走了。”
陈大漠一本正经地问:“钟头儿准备让你和王路跟着巡视组下乡,有问题吗?”
艾力双腿一并,再次敬礼:“啊,美差啊!多长时间?”
陈大漠回答:“个把月。”
艾力恋恋不舍:“那就是说,我要离开亲爱的南疆一段时间,可是那些天天想着我的漂亮姑娘们怎么办?没有我,她们可怎么活啊?”
陈大漠一拍他的肩说:“行了,别没正经了。”
陈大漠一扭脸对王路说:“我有事要跟你说。”
两人回到队里,陈大漠严肃地说:“现在有件重要的事需要你和艾力去做。”陈大漠把巡视组下乡的事告诉了王路。他特别交待:“下乡的主要任务是搞好反分裂宣传,对你个人而言,还有一项要紧的任务,那就是继续追踪‘黑鹰’,争取找出接头人。”
四
亚力坤看上去更像个街头二流子,这个形象使他周围多了许多社会渣滓之类的人物。亚力坤常常混迹于其中,得到一些高科技手段所无法获取的情报。
这天,他向钟成报告了一个值得注意的动向:伊不拉音最近很活跃,他频频出现在各个清真寺,向******们煽动极端宗教情绪。
钟成敏感地问:“他都说什么?”
亚力坤汇报说:“他要求信徒们每日要做五次“乃玛子”,不做就不是******教徒;要求他们都要学阿位伯语,抵制汉语;要求他们觉醒。”
钟成思索道:“这是他一贯的言论。”
亚力坤喘了口粗气说:“我还没说完呢,这些言论是他在台上说的,但在私底下,他却煽动信徒们说:新疆的******信徒为什么没有其他******国家富?那是因为新疆的石油资源被共产党占有了,被汉人抢走了。他还煽动:惟有《古兰经》是至高无上的,全体信徒要靠它改变命运。”
钟成轻蔑地说:“我就知道他终究要跳出来的,他熬不过我们。他也不可能再等下去了。”
亚力坤着急地问:“怎么办?就凭他的反动言论,咱们也可以监控他。”
钟成摇摇头:“他的身份太特殊,没有上级的允许,不能监控他。”
亚力坤不服地说:“可是他利用宗教来蛊惑煽动民众,比实施单纯的暴力恐怖行为还可怕。”
钟成叹口气说:“我比你更清楚此人,他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跑到境外去的恐怖组织头目阿力木就是他的弟子,前几个月被咱们干掉的境外来人卡斯木也是他的弟子,就凭这,咱们也有理由收拾这个老东西。可是,要收拾他,得拿出确凿的证据,不能给舆论监督留下把柄。就算咱们现在抓住阿力木,他会辩解说:我信仰的是宗教,不是伊不拉音本人。而伊不拉音自称是替真主说话,他代表的是宗教。伊不拉音这个人的狡猾之处,就在于他不仅披着宗教的外衣干坏事,而且身上披着‘政协副主席’这件红色外衣,为所欲为。我很清楚他的存在给南疆带来多么大的隐患,但要除掉他,咱们不仅需要斗智斗勇,还需要时间。”
亚力坤忧心忡忡地说:“可是时间不能拖得太长,他昨天竟然去了民族大学。”
钟成敏感地追问:“民族大学?他去那儿干什么?你要跟进这事。”
亚力坤:“我会的。”
五
钟成拨内线,请买买提明副局长到他的办公室来。
老买坐下后,钟成把亚力坤报告的伊不拉音的最近动向叙述了一遍。
老买的态度是:“这个人非监控不可了。”
钟成叹气:“跟我的想法一致。”
他又说:“老买,出租车那个案子之后,南疆安静了大半年,我心里怎么不踏实呢?按一般人的思维,平静是好事啊!可咱们是警察,警察当然有警察的思维方式,我恰恰认为这不是好事。”
老买心情沉重地说:“钟头儿,咱俩还真想到一块了,我也在琢磨,这过分的平静,也不正常呀,这不符合敌人活动的规律。”
“说说看,敌人的活动规律是怎样的?”钟成饶有兴致地问。
老买思索着说:“境外指挥、境外派遣、境外培训,然后回到境内行动,这一规律不会有变吧?前段时间,境外的敌人异常活跃,从情报上反映,西方某大国有个什么自由基金会,决定每年给新疆的民族分裂组织提供四百万美金。敌人要这么多钱干啥?不就是要在国内搞点事吗?我觉得,下一步,南疆肯定要冒泡,至于哪儿会冒泡,我心里也没底,正想跟你说说这件事呢。”
钟成点头道:“不错,咱们是想到一块了,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老买正色道:“我同意你前段时间提出的:主动出击,露头就打。”
钟成补充说:“而且,中央已有明确指示:标本兼治。”
老买道:“我觉得咱们南疆的情况跟内地不同,咱们的对手是暴力恐怖分子,是需要打击和消灭的敌人;而内地的警察面对的多半是刑事犯罪嫌疑人,抓人要讲证据,应该区别对待。就拿伊不拉音来说吧,你我都知道他是啥人,可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咱们不能实现‘露头就打’的原则。然而,如果他的问题解决不了,势必影响到咱们今后的打击力度,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先打掉他。”
两人商谈半天,最后决定,以钟成的名义,向公安厅长南振中拟写一个专题报告。
老买离开办公室后,钟成提笔信手写下报告的题目:《一个必须认真侦控的危险人物》。他在报告中说:“经过近期侦查,发现了很多问题,可能要发生一些大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呢?我认为与这些事有关的一个焦点人物伊不拉音是一个必须认真监控的危险人物。假如,敌人近期正在酝酿制造什么大的阴谋活动的话,这个人物是最危险的。”他希望南振中能同意南疆警方正式监控伊不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