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黑夜中又传来一声呻吟。
男性声音！
“谁！”吴畏揉着胸口，顾不上再和赵凝梦斗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玉米地里隐约有两团黑影在缓缓蠕动。
蹲在玉米地里的周昌瞪向一旁的王康，心中骂道：你这个坏事的！
王康冤枉的眼泪都在眼框里打转！
他是真够倒霉的，先在路口演了场自相残杀的戏，为了演出效果特意主动加戏给肩膀放了血，后来上了周昌的车抄近道赶到和吴畏约好的玉米地，本来他埋伏在玉米地里剥了个玉米棒子啃甜甜的玉米粒正开心，吴畏和赵凝梦人就来了，两人莫名其妙的开始斗嘴，见不得赵凝梦吃亏的王康刚想出去制止，哪晓得好死不死踩到个什么东西，这东西张嘴一口咬在屁股上，他一时吃痛叫了出来。
“是我！”周昌见藏不下去打亮手电率先往外走。
倒霉的王康打起手电扭头检查，原来钉在屁股上的是条盘在玉米秆上的有脚拇指粗的菜花蛇，好在这蛇没毒仅仅遭了皮肉之痛，他抓住粘稠的蛇身用力扯，但它咬在屁股上死活不松口。
王康只得硬着头皮拖着条菜花蛇往外跑。
赵凝梦见来了人不好意思再闹抹干眼泪爬起，待看清对方身份后，隐约觉得王康屁股后有个什么东西在扭来扭去，她向来眼心直口快：“王哥！你屁股上绑着个什么东西，花花绿绿的！”
“快！快来帮我！唉哟，疼死我了！我……我怕蛇！”王康脸都急白了。
周昌手电往后一打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也被这个得力干将气的哭笑不得，当即翻起刀子一割，蛇头和身子落在地上，周昌开口道：“你先回车子处理伤口，后备箱有消毒水。”
王康也不客气应了声好，用手捂住屁股转身往车子方向赶。
吴畏这时才看清来人的身份，原来是约自己在此处碰头的周昌，不禁怒火中烧，三两步冲上前扯住周昌的衣服领口：“你究竟想怎样，把我一家害成这样子你满意了！”
“吴畏！你做什么！”赵凝梦急的一把拽住他。
捂着屁股的王康哪还敢走，转身看这情况便准备掏枪。
周昌急忙举手制止：“小梦，你将王康扶回车里去，我和吴畏有些话私下谈谈。”
王康和赵凝梦有些不乐意，不过终究还是走了。
玉米地里只剩下吴畏和周昌，两人一时有些沉默，周昌建议道：“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吴畏这才松开领口，两人一前一后赶到靠近湖边的玉米地。
周昌解释道：“吴畏，我没想到你爸这么冲动，王康给他看了警方掌握的沉尸案证据，几个关键证据都指向你可能是作案凶手。”
“为了目的你还真是不择手段，难怪像我爸那样老实的人都被逼疯了，不计后果的想要把我弄出去，他真以为我杀了人！”吴畏冷笑道，“你为了让我配合你的计划，还有什么干不出来？你对的起这身警服？”
周昌点了根烟，问道：“你要吗？”吴畏不客气的接过根，周昌避开吴畏的提问，道：“这一切都是姜百毅安排的，本来警方掌握的证据没有你的事，不过重案组在你家搜查后发现了关键证据，你爸看了这些证据才会信以为真断定你杀了人。”他吐了个烟圈继续道，“姜百毅肯定留了后手，还会有更多隐藏的证据成为你杀人的铁证，水落石出只是个时间问题。”
“水落石出？呵!这算哪门子水落石出！姜百毅明明是你的人吧！什么人吃人的世界！我呸！你很清楚我没有杀人！身为警察，你不仅不替我洗刷冤屈，却要我承担后果，警方难道打算草菅人命？”
周昌针锋相对道：“草菅人命？警方只相信法律和证据，不会相信任何人的片面之词，只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杀了人，即便不是你杀的你也会成为杀人真凶！”
“呵，完美犯罪？不是我也成了我，我活该成为替死鬼？”吴畏自嘲道，“姜叔他有多恨我，要给我栽赃陷害。”
“恰恰相反，你是他这辈子最欣赏的年轻人！”
“我宁可他欣赏别人去！”吴畏弹了弹烟灰席地而坐：“听你口气，你们很熟？”
“是啊，自小认识，熟得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周昌有些感慨。
“那你们到是挺可怜的！说说姜百毅的故事吧？若是有趣，或许我会认真考虑帮帮你。”
“他本来是一名老师，娶了个当缉毒警的老婆。十九年前在一次缉毒行动中他老婆被毒贩打中，当时我就在现场，血流了一地，送到医院人就不行了，后来没多久他自愿加入警方线人系统……”周昌席地而坐婉婉道来，说到最后叹了口气，“你在书上看到的那几起大案是他提供的情报，我啊，其实就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这故事还真够精彩的！”吴畏评价道，讨了根烟没来由问道，“姜叔不会姓赵吧？”
周昌愣住片刻。
吴畏望向黝黑的湖面：“没想到真是这样，赵凝梦说她爸妈十九年前就死了，她不知道死的只有她妈？”
周昌猛的抽口烟，烟头在黑夜中瞬间变得火红。
“她一直想有个爸爸。”吴畏说完这句没来由的话后仰面躺向草地，今晚的夜空群星密布，对于习惯城市雾霾的人来说，显得那么不真实。
周昌将烟头丢向湖面，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她爸爸已经死了，十九年前死了！”
吴畏无所谓的举起手挥向漫天星空：“小时候，做梦都想抓住这些星星，我爸被我闹得没办法了，只得独自跑到乡下给我抓了一袋子的萤火虫，早上起床时老爸神神秘秘说晚上送给我个礼物，可是你知道吗，老爸晚上送给我时那一袋子萤火虫全都死了。”
“很可惜，温情的故事，没有一个好的结局。”很中肯的评价。
“是啊，我还记得老爸当时看着一袋子死去的萤火虫也傻了眼，少不更事的我就在一旁稀里哗啦的哭，哭得可惨了，老爸没招干脆给了我一耳光，我便不哭了。”
“你那时候这么爱哭？现在一点看不出来。”
“唉，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毕竟是自己的老爸！”吴畏将烟头掐灭，丢进草里，“周警官，要想马儿跑光给马儿吃草可不行。”
周昌暗道这小子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三两句话给他绕了进去，也不点破：“原来你那么小时就懂这个道理？说吧，你想提什么条件？”
吴畏翻动眼珠子，机灵劲就像路边的泼皮：“可以提几个条件？”
“你先提，可以的我就先给你通过，不行的，报上去看领导怎么批！”
吴畏来了精神翻身坐了起来：“周警官，你可别说我吴畏不懂国家大义啊，这一码事归一码事，龙潭虎穴我可以闯，可是这身后的家人啊，乱七八糟的事，你可得打点好。”
“行，没问题！我保证你爸没事，不过为了他和你的安全，至少得关两年，你放心，在监狱的这两年我会安排好一切，你爸吃不了亏！”周昌保证道。
“不行！不行！这远远不够！”吴畏连连摇头，“我要一套房子作为将来结婚用的，你也知道我从小惹祸老爸赔了不少钱，估摸连个首付都凑不齐。”
“行，没问题！一百五十平，市中心，学区房！”
吴畏补充道：“带电梯的，要湖景房！”
“成交！”
“不不不，先别急，我可还有条件！谁知道我这一去要多久，现在物价飞涨，人口出生率又狂降，用不了二十年负出生率都有可能，万一到时候这房子不值钱了呢！”
“我还要现金！”吴畏伸出一个指头，“至少这个数！”
“十万！”周昌疑惑道。
吴畏心道你他妈也太瞧不起小爷了吧，十万够买什么，一套带钻的结婚首饰都买不起！
“一百万！”
“OK！成交！”周昌毫不犹豫的答道。
吴畏总觉得这未免答应的也太轻松了吧，不讨价还价？不禁好奇问：“周警官，警方的钱也不是自家银行印出来的？这么大方？”
周昌似乎是个实在人，耐心解释道：“吴畏，你知道姜百毅在这条线里潜伏了多少年？整整十九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九年，本来上级领导看你年纪轻，又是独生子，给你家准备了这个数的！”周昌伸出三个指头。
卧槽！吴畏骂娘的心都有！这人太他妈能装了！方才还以为是个老实人，这是个屁的老实人！简直比掉进油锅里的老鼠还要油！
“周警官！我要三……”
吴畏话还没完周昌突然站直身敬礼正色道：“吴畏，我代表公安系统感谢你对国家政策的支持！感谢你不惧个人安危即将在潜伏工作中作出英勇贡献！感谢你为了伤残民警同志们作出主动减免国家承诺的补贴费用！”
礼毕后，周昌使劲拍打试图开口的吴畏肩膀，愣生生将吴畏脱口而出的话给拍了回去，继续道：“吴畏，作为一个曾经差点当上警察的有志青年，我一定及时把你对国家的这份忠诚汇报给领导，同时将剩余的两百万捐给有需要的家庭！当然，这一切必须在你任务完成后！”
吴畏气的没话说了，周昌瞬间把自己拔到这个高度，他还有个屁能放啊，不过吴畏天生脸皮厚，该放的屁还是得放啊，打着商量道：“周警官，我感觉我家就是需要帮助的家庭啊！你再仔细看看，咱们国家的政策能不能朝我家倾斜倾斜！”
周昌瞪眼道：“这钱给赵凝梦的！你要找她要去！”
“唉！周警官，你这就不对了！老子的钱干嘛给她！姜百毅给女儿的津贴自己找组织要去啊！”
“放屁！”周昌也是恼羞成怒爆了粗口，斩钉截铁道：“姜百毅是姜百毅，赵凝梦是赵凝梦，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