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说着,忽听房顶上“倏”的一声,好似落了一片树叶。蓝教主朝房顶上指了指。独孤行一个箭步跃到门外,却与从房上跃下之人碰了个脸对脸,定睛一看,原来是子玉。独孤行伸手照子玉的鼻子扭了一下,道:“臭小子,吓了我一跳。”
二人进到屋里,蓝教主见子玉的鼻子红红的,笑道:“独孤妹子,这回不扭耳朵,改成扭鼻子了。”又问子玉道:“你这一段时间,天一黑就往外跑,莫非又去翻谁家的墙头了不成?”
子玉道:“此事以后再向教主姐姐禀报,现在却是有个情况。”
“什么情况?”
“旋风鼋和独眼龙凌天全都到了万寿宫,随其而来的还有一百多名士兵和鄱阳帮众,加起来不下二百人。”
独孤行立即接口道:“他们要对我们动手!”众人都暗暗佩服独孤行的机敏。
子玉道:“我刚从白师叔处来。老爷子的意思,这方面不可不防,要咱们做好准备,以防万一。但他们要对咱们动手,人也少了点。所以,可能是另有图谋。”
独孤行愤愤地道:“上次就该一鼓作气,趁机杀了神武进士!”
子玉道:“上次我注意了,姜大姐处四周的房上都伏了弓箭手,一旦打起来,咱们几个人固然可以脱身,在场的那些教众……”
“白老爷子那边有什么说法?”蓝教主问道。
“老爷子的意思,是让教主姐姐、姜大姐和凤儿姐暂时不露声色,做好准备,静观其变,静以制动,为防万一,你们注意随时往姜大姐处集中。”
“你干什么去?”独孤行问道。
“咱们和猴哥到前边去,瞧瞧这些人的动静。”这自然是独孤行十分乐意的安排。
小丫忽道:“我也要跟三姐在一起!”
独孤行一把揽住小丫的肩,笑道:“好妹妹,三姐保护你。”
“我要保护三姐!”
三人出了门,独孤行和小丫跟在子玉身后,向山下纵去。来到江淮帮驻处门口,子玉一招手,一条黑影跃了过来,正是六猴。
四人在暗中飞奔下山。接近万寿宫门口的时候,子玉突然摆手,示意众人停下。
“什么事?”独孤行小声道。
子玉朝前面的黑暗中指了指,道:“那边有几个暗桩,你们稍停一会儿。”
几人睁大了眼睛朝前看去,看到的只是漆黑一团。只见子玉飞身而起,在前面的黑暗中,如影如魅地飞快飘了一阵,又倏然落到三人面前,道:“好了。”
四人在暗中飞奔下山,来到万寿宫门旁,伏在一丛岩石后面,张眼看去,只见广场四周和万寿宫大门两旁站立着许多荷枪持刀的士兵,隔不多远便有一只火把,其余人众则几人一组坐在广场边上,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万寿宫门前停了几辆马车。
此时已进入盛夏,又赶上晦日加上阴天,天上没有一颗星,地上没有一丝风,耳边蚊虫的嗡嗡声几乎震耳欲聋。伏在子玉身边的独孤行忽然动了一下。子玉小声道:“将全身布满真气,蚊虫就不会叮咬了。”
就在这时,就见神武进士从万寿宫里走出来。场中之人“呼啦”起立,只听“咣啷”“咣啷”,人人刀剑出鞘,气氛瞬时紧张起来。
神武进士冷眼扫视了一下四周,朝门内一招手,就见一队士兵,夹杂着一群衣衫不整的鄱阳帮汉子,押出七八个人来。
子玉的心忽然象是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押解出来的人。
这些人全都用布罩蒙着头,其中一人用担架抬着,可以清晰地听到裹在他身上的铁链发出的“哗啦”之声。这几人分别被塞进门前的马车之中。
旋风鼋和独眼龙凌天最后走出万寿宫大门,分别上了第一辆和最后一辆马车。士兵分成前后两队,鄱阳帮众则走在马车两边,簇拥着马车辘辘上路。
子玉忽然想到,天一教押解这几人虽然行动诡秘,旋风鼋和凌天武功也是十分高强,但在天一教中毕竟不是顶尖高手。这样诡秘的行动,怎能由这两人主持?
广场上刹那间静了下来。只见神武进士站在场中,身后跟着八九名武士。
独孤行道:“杀了神武进士!”
子玉道:“你们看墙上和房上。”
几人抬眼看去,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墙上和房上都伏有人众。神武进士站了一会儿,率众进了万寿宫。整个过程,没有一人说话,显得甚是神秘。
“现在怎么办?”独孤行轻声道。
子玉道:“猴哥,你立即将情况向老爷子讲明,我们这便去追车队,你快些赶过来。”子玉说罢,转身飞快绕了一圈,解开了几名暗桩的穴道。待暗桩走后,几人展开轻功,不久便追上了车队。
这是通往南昌城的唯一一条大路。只见这些押车人众,无人喧哗,行走甚速,好似赴敌之兵,衔枚疾走。只是前、中、后都有火把照着。
小丫问道:“子玉哥,我们是不是要抢人啊?”
子玉摇摇头,道:“我正在想,抢出来怎么办?这宁王不除,神武进士不灭,这些人可没有地方放。”
“那咱们……”
“我只是想看看这些车中都是些什么人,不想把动静闹大。你看,刚才这些人被押出来时,不是身受重伤,就是毫无功力。哥,你有什么办法?”
“嗯……”独孤行正在沉吟,六猴已经赶了回来。
六猴道:“师父说,知道玉弟的意思,嘱咐我们不要闹出动静来,想神武进士会留有后手,下一步就不好办了。”子玉点点头。
独孤行道:“玉弟,你要先看哪一辆车?”
子玉道:“我见那位被担架抬着的,是在第一辆车上。可是旋风鼋也在那辆车上。”
独孤行对六猴耳语了几句,只见六猴频频点头。独孤行说完,六猴便纵身离去。
子玉道:“哥,什么计策?”
独孤行道:“前、中、后共是十五只火把,待旋风鼋一离去,你打灭前面五只火把,我和小丫打灭后面的。火把一灭,你便到第一辆车上去。只能是看看,啊?要不然,哼!”转脸又对小丫道:“小丫妹子,你打最后五只火把,有把握吗?”
小丫道:“没问题,三姐,你别忘了,我可是猎户出身。”
子玉道:“你怎么知道旋风鼋会离开?”
“我会算。”
就在这时,南面的黑暗中传来一阵阵飘忽不定的喊声:“闵老大!老大!我是小弟吴一丰,你们过得好自在啊!”
只见旋风鼋将手掌放在耳边,听了一会儿,对着暗中叫道:“老三,是你吗?你快过来!老二也在这哪!”
“我不能过去,我怕火!”
“真是邪了门了,你小子什么时候怕过火?快来吧,别装神弄鬼了!”旋风鼋又叫道。
“老大,快!啊——”那个飘忽不定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三,怎么回事?老三!”旋风鼋连喊了数声,南面的黑暗中没有了丝毫动静。
“停下!停下!熄火!熄火!”旋风鼋喝道。这下倒好,省了几人打灭火把了。
“老二,是咱们老三,快去看看!”旋风鼋说着,跳下马车,发疯一般,向南面黑暗中奔去。
子玉立即钻进第一辆马车,运起目力,见是一位老者,手和脚都被铁链裹着,却不认识。子玉一刻未停,又钻进第二辆马车,第三辆……只见一团灰影,影影绰绰,飘飘忽忽,如风如电,如烟如雾。若非事先防备,即使高手,也难以发现有人在马车间穿行。
只听旋风鼋嘟嘟哝哝从南面回来,道:“也不知道老三是怎么回事,鬼鬼祟祟,也不知搞什么名堂。老二,这边没事吧?”
“没发生什么事。到底怎么回事,老大?”原来凌天未敢离远,只是站到了路边。
“不知道,老三这小子越学越瞎!点火,上路!”旋风鼋气哼哼地喝道。
马车的辘辘之声渐渐消失,旷野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和无边的黑暗。
独孤行问道:“发现了什么?”
子玉道:“第一辆车中的人已身受重伤,我不认识。后面的几位,倒是在终南山大会时见过一面。有少林的大慈方丈,武当的清天道长,还有几位,该是各门派的头头脑脑。说不上姓名。”
几人又回到了万寿宫。蓝教主也秘密来到了江淮帮处。白茫听了子玉的讲述,道:“这样看来,宁王是要放弃万寿宫了。那么,他的大举就在眼前。”
“大举?”除了子玉外,其他人都似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