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不满千字的序言,词情并茂,字里行间,才富情殷,读下来,子玉和独孤行二人竟是目瞪口呆,大有惊心动魄之感。沉默了一会儿,子玉谈道:“宁王真是雄才大略,手下亦是人才济济,若真是以之为善,那实在是苍生之福。可惜……”
序言之后,便是各家武功提要了。子玉知道的武学流派不多,只知道自己这一门黄庭内功心法,谪仙剑法,见过而且知道名称的,有赵萍的越女剑法,萧劳书的形意拳,龙福泉的百凤朝阳刀,见过凤儿姐的闪电剑,季安的闪电剑和闪电剑阵,凌天的游龙阵,所知实在有限。独孤行知道的更是了了无几。
二人翻到形意拳,见上面写道:“形意拳,又叫心意拳、心意六合拳、六合拳。六合就是前后左右上下,就是天地四方。形意就是象形取意,外形上模拟龙、虎、猴、马、龟、鸡、燕、鹞、蛇、骀、鹰、熊等十二种飞禽走兽的动作形象,拳法上则以劈、崩、钻、炮、横五拳为主,练法上要起如风,落如箭,快、稳、严、紧,刚柔相济。眼下流行的只是‘劈、崩、钻、炮、横’的五行拳,实际上还有取像于十二种飞禽走兽的十二行拳,以及八式拳,连环拳,杂式锤,六合刀,三合枪,连环剑等等招式套路。更有一套内功心法,叫做形意心法。只有按照这套心法练好了内功,形意拳的各种套路招式,才能达到登峰造极。”
二人又翻到谪仙剑法,见上面写道:“世人只知谪仙剑法有二十四式:赛流星,缦胡缨、霜雪明,照白马,十步杀,不留行,拂衣去,藏身名,膝前横,劝侯赢,眼花醉,素霓生,高歌醉,断飞矢,穿两虎,落双鸢,开电光,起风雨,手接飞猱,力排南山,神物相合,啸起白云,歌吟绿水,风云际会。实际上,谪仙剑法共三十六式。”写到这里,戛然而止,没有了下文。
再翻了翻,未见提到黄庭内功心法和萧劳书说的《武穆拳谱》,也未见介绍师叔妙手神龙 的武功。
子玉道:“这部提要,徒然吊人胃口,不知天一教意欲如何?”
忽听一人叫道:“那位姓季的公子,我有问题要问!”
季安道:“本教下午解答各位有关本书的所有提问,有什么问题,下午问好了。”
忽然,人群纷纷后退,原来场中有人打了起来,这些后退之人竟是为打斗之人腾出场地!打了一会儿,场中已有人受伤,旁边又有人加入战团。
一队天一教徒持械冲入场中,将打斗之人围了起来。季安走下高台,来到场中,说道:“各位住手!今日是我武林人士会聚一堂,共同切磋百家武功的大好日子,各位不知珍惜一瞬即逝的大好时光,却为何在此搏斗?”
原来崆峒派的五个支派为一名领书的人选,各不相让,口角之后,便真刀实枪地干了起来,连崆峒派掌门竟也束手无策。
季安听罢,笑道:“此事解决起来及其容易。”说罢,得意洋洋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将头昂起来,气定神闲地立在场中,竟不再说话。
打斗之人和围观之人对季安的话都极感兴趣,张着耳朵想听下文,哪知季安竟不再说话。有人急了,道:“快说,快说,如何解决?”
季安将头摇向左边,又将头摇向右边,道:“你们只需加入本教,即可得到此书,哪个支派加入,哪个支派就有,不加入的没有!”
“这个……”崆峒派的人不禁沉吟起来。
“好了,本座言尽于此,何去何从,诸位自择吧。”说罢,便转身而去。
“我们这个支派加入!”一名花白胡子的老道举起右臂道。“我派也加入!我派也加入!”又有三名老道跟着附和。
“住口!没经本掌门允许,不得擅自行动!”原先坐在台上的那名老道怒冲冲地道。
“去你的,光大武学,人人有责!走!入教,领书!”一群人簇拥着四名老道,向台前走去。
“罢了,罢了,我们也加入天一教吧。”
独孤行突然“嘿嘿“笑了两声。子玉道:“哥,你看出什么来了?”
“甚没意思,咱们到南边看看风景吧。”
二人绕到棚后,只见南面一带,山峦起伏,雾霭茫茫。二人又来到西边的棚后,放眼望去,也是连绵不断的起伏的山岭。
二人正看着,忽听棚中有人叫道:“师父!你看这上面说咱们的桃花扇功并非九式三十六变,而是十八式一百零八变。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一个娘娘腔道:“我也只知道这九式三十六变,究竟是怎么回事,得问写这部书之人。”
独孤行道:“这年轻人的声音好熟。”
子玉道:“听那个‘师父’的腔调,有些象太监。”
“你这么一说,我知道是谁了。”
“谁?”
“兴献王子!”
“兴献王子是谁?”
“瞧你笨的,兴献王子就是兴献王的儿子!”
“那兴献王和你家有什么关系吧?”
“他是皇叔,与父皇是同胞兄弟。没想到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来凑这个热闹。”
“是你的堂兄吧?”
“他哪有资格做我堂兄?比我还小着一两岁呢!”
子玉心一动,道:“刚才听季安说,赵萍姑娘正和兴献王子在一起,咱们去看看吧?”说着,瞅着独孤行的脸色。
独孤行见子玉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感到好笑,心想,玉弟是怕我有什么想法,心中感动,嘴上却道:“你是不是听说心上人攀了高枝吃醋?哼,你要见心上人,问我干什么?”说话的时候,嘴角挂着狡黠的微笑。
子玉见独孤行不说去,也不说不去,便道:“你那位堂弟许久没见了吧?”
独孤行道:“你要我跟你去见你心上人,就直说罢了,东拉西扯什么?我看你不见她,你能难受死。行了,行了,在下便跟你去见见,什么天仙玉美人!”其实独孤行也想见见这位让子玉经常挂怀的赵姑娘是个什么模样。
二人刚转过棚角,就见赵萍、紫衣秀士和兴献王子、崔文从棚里走出来。久别重逢,子玉心中一阵激动,连声喊着:“萍儿妹!沈大哥!”一边喊着,一边快步上前,就要去拉赵萍的手。
赵萍乍一听到这异常熟悉的“萍儿妹”的喊声,心情陡然激动,热泪立刻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张眼一看,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子玉哥!真的是子玉哥!他便如那次在梦中见到的一样,还是那么神情俊朗,还是那么充满朝气,还是那么温文尔雅。
原来,赵萍和兴献王子他们晚来了一步,没有见到子玉被季安叫到台前的情景。
赵萍真想一下子扑在子玉的怀中放声大哭,但她未敢,只是也将手伸了过去。就在这一瞬间,赵萍突然看到站在子玉身旁的独孤行,只见他微笑着看着他二人。不知怎的,赵萍一眼就看出了独孤行是女扮男妆,骤然想起了那位公主,突觉心头象被利刃刺了一下,脸色骤变,伸出去的手也缩了回来,颤声道:“子……文公子,你……你还好吧?她……她是谁?”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子玉听赵萍不再叫他“子玉哥”,而是叫他“文公子”,几个月未见,竟变得如此生疏,也颤声道:“萍儿妹,你是怎么啦?我一直在打听你们的消息。”
赵萍已如泪人一般,将身子转了过去。
子玉只好又向紫衣秀士招呼道:“沈大哥!”
哪知紫衣秀士只从鼻眼里“嗯”了一声,表情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冷漠。
子玉顿觉手足无措,望了望兴献王子。哪知兴献王子正面色阴沉地瞅着他,目光中竟似有一种刻骨的仇恨。
子玉又朝赵萍望去,赵萍仍未转过身来。
子玉不知道这几个人为什么会如此对待自己,心想,萍儿妹有她姐夫和兴献王子照顾着,大约也不会受什么委屈,自己倒是自做多情了。想到这里,便对紫衣秀士道:“沈大哥,皇上已经下了旨,要镇江府好好优恤赵老前辈的家人。至于杀害赵老前辈的凶手,小弟业已有些眉目,相信不久萍儿妹和沈大哥便可亲刃仇人了。”
赵萍虽然转过身去,但对子玉的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子玉这么一说,心想,子玉哥始终没有忘记这件事,我不该这样对他,便转过身来,啜泣着道:“子玉哥,谢谢你!”
子玉正要安慰赵萍几句,站在旁边的娘娘腔道:“温大人,巧言令色,阴谋诡计,趋炎附势,便是你小子的能耐吗?”
子玉转脸一看,这位娘娘腔面色阴沉,嘴巴光秃,心想,这人大概就是兴献王子的师父了,不知如何又会得罪了他,便道:“不知前辈……”
独孤行突然道:“小熜子,你就这样教你家人的吗?连皇上都对温大人礼遇有加,你的家人怎敢这样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