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昨日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难怪爷那般生气。”姚玉欣很是一副纳闷的样子,“玉欣也很是想不明白,从未谋面,他为何偏就认为我是个妖魅惑众之人?……幸好此次我是有惊无险,否则其中缘由,玉欣定是要和邓护卫长好好说道说道,”低低的叹了口气,姚玉欣接着说道,“不是说邓护卫长办差一向不错的吗?怎生这次便就如此糊涂?……罢了,好歹我也不是那样狭隘之人,上天都有好生之德,他不仁但我不能不义,何况皇子妃亦把这事托于了我……。”略一顿,目光看向顾素贞,嘴角带着一缕笑意,“玉欣好说歹说,磨破嘴皮,爷终是松了口……。”
顾素贞脸上神色微微一变,就听姚玉欣接着说道,“虽说此次邓护卫长犯下的错大了些,可爷念在他几年来在府上的辛劳,便决定让他去南疆充军,虽说是离家远了些,可好歹的也是离了那终日不见天日的牢笼,何况爷也准他晋升晋职的机会,这战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准,以后际遇如何,便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话音一落,屋里有那么片刻的安静,最后还是顾素贞率先缓缓的开了口,“妹妹大度,单这份气量,便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想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才使邓护卫长一时想差了,办了糊涂事,好歹的妹妹不与他一般计较,这回妹妹救他出来,想必他是会明白的。”
“经了这样的事,我也不指望他记我的情,只要莫再认为我是个祸害就好了。”姚玉欣莞尔一笑,“这回总算是不负皇子妃所托,还请皇子妃代为转告他的家人,玉欣还特意的向爷要了恩典,毕竟是一下去那么远的地方,便许他家人见上他一面,好生送一程。”
顾素贞眼神微闪,这救人是她的授意,可这一家人团聚,却是姚玉欣自发给讨要的,她这是要收买人心,给自己攒名声?万没想到,再知了实情后,这姚玉欣还能有这样的肚量,非但真的为邓家登说了情,还额外的要了恩典。一个商贾铜臭之家的姑娘,竟能有这样的胸襟,自己还真是小瞧了她。略看一眼屋里的众人,想着,这姚玉欣的品性,不日就会被传播出去,想坏她名声,没想到却让她如此轻易的捡了个便宜,顾素贞心里暗恨,面上却一直保持着微笑,“如此甚好,想他家人亦会感念妹妹的恩德。”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虽不知为何护卫长对玉欣存有误会,但时日长了,想着慢慢的,不单护卫长,就是旁人也会就明白玉欣的为人了。”
真是个会说话的女子,如此见缝插针的,把希望别人能够帮着传出去的话都说到了,顾素贞笑着,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妹妹放心,一定会的。”
自邓家登的事情解决完,已然过了一个月,这一月间,秦娘子也陆续的把府里人对她的说法和议论一一的学给了她听。
无非不是什么出人意料,大度、宽和之类的说辞,她原本在府上的口碑,因着出身以及人未到就得五皇子器重一事,并不甚好。可出了邓家登一事,现下人们一看,自己的行事方式和他们以前的猜想完全不同,两厢反差,必是更显得自己品行光辉,如此,这事情解决后的效果便好的出乎她的意料。
所以,每当秦娘子给她学舌,说着话的时候,姚玉欣便笑,想着,恐这方她笑着,那方必是有人要恼着了,毕竟是徒为他人做嫁衣裳,如果她也在这府里和皇子妃一样,落个良善的美名,那皇子妃亦或是旁人想要动她,恐就要多费费脑子。
如是几日,这天,姚玉欣按例去给皇子妃请安,她与何夫人一起,在临近听雨轩的回廊上,碰见了晴夫人。
“何妹妹真是和欣妹妹交好,这每每的来给皇子妃请安,总是能见你俩人一起,”柳晴娇笑着挥了挥手里的帕子,“我倒也还罢了,可既然何妹妹与欣妹妹如此交好,怎得我也没见欣妹妹你为何妹妹说上什么话呀。这一月来,爷几乎日日在你房里了吧,怎得是没说话的机会,还是压根就不想帮衬姐妹?”
自和纪威圆房以来的这一个月,几乎大半的时间纪威都歇在了姚玉欣的房里,知道这样下去恐生事端,好歹的劝着,顾素贞、晴夫人,亦或是何夫人那里,也都有去过那么几次。
现下姚玉欣听闻柳晴明显的挑唆,不由得向何曼珠瞧去,只见那温婉娇弱的人,正独自咬着下唇,她视线自下而上的略看了她一眼,再瞧见姚玉欣目光后,便又极快的低了下去,小模样瞧着便是满腹委屈,无处申诉的样子。姚玉欣头疼,她本也没指望这个时候何曼珠能够开口解围,但单是她这副明显如了柳晴意愿,委屈在意的模样,也颇够她无奈的。
想着无非也就她们三人在,顶多是再加上彼此的一个丫头,这处并没旁人,而且这柳晴三番五次的招惹她,她总是要回敬一回,姚玉欣笑笑,“晴夫人怎知我没有帮衬?大家都是一个府里的姐妹,莫说何姐姐,就是晴夫人,玉欣也多有劝爷,要不爷怎会去得夫人处了那么几回?”姚玉欣掩嘴一笑,“只是劝说规劝说,腿毕竟长在爷的身上,玉欣劝了,爷是走是留,走了又到底是去了何处,就不是玉欣能够左右的了。”
纪威夜宿哪里,是府里女眷每日都要留心的事。虽说他一月大半的时间是在姚玉欣处,但其余的时间,顾素贞多些,何曼珠次之,最后才是她柳晴。姚玉欣这话含沙射影的,就是在影射她柳晴是最不得纪威心意的姬妾,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姚玉欣话音一落,柳晴脸上便红一阵白一阵的,像是戏子的脸,好不热闹。
姚玉欣不理会她,转头对何曼珠说道,“姐姐好性情,但有时也莫要耳朵根子太软了,有时候有些人的话,并不一定就是表面的那个意思。”淡瞟柳晴一眼,“我总想着一个府里,大家都是姐妹,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却没想到有人不领情也就罢了,却还故意的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家和万事兴,总归都是爷的姬妾,咱们闹起来,爷面上好看吗?”再看回何曼珠,“姐姐,有人不顾爷的体面,总是想惹是生非,我们莫要理她,我们进去。”
女子争风吃醋很是正常,她不过只是挑拨几句,怎得就和五皇子体面扯上了关系。这样一顶大帽子,唯五皇子为天的府里的女人们,自是都不敢招惹的,何曼珠看看柳晴一时有些僵硬的脸,道了句“姐姐自重,”便跟着姚玉欣往听雨轩走去。
等姚玉欣、何曼珠落座好一会,柳晴才姗姗的走了进来,虽说暗恨,但到底不敢再像往常一样言语带刺,她向皇子妃请了安,便乖乖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今日的顾素贞瞧着精神格外的好,她没有理会柳晴的反常,而是环视几人一圈,笑语嫣嫣的开了口,“近来总是好事连连,这第一件,就是日前我向皇后母妃讨的教养嬷嬷,不日就要到咱们府上了。听皇后母妃说,这教养嬷嬷还是父皇听闻后,特意给指的,这可是天大的体面,父皇指派的时候,还夸了咱府上重礼仪懂规矩。”
“府上能得皇上称赞,也都是皇子妃功劳,若不是皇子妃为了我们姐妹几个的修身养性,断没有去宫里请教养嬷嬷一事了。”
姚玉欣话音刚落,何曼珠、柳晴,连带着一屋子的丫头、婆子都开始称赞顾素贞。
顾素贞笑着听了,她满面放光的接着说道,“莫要说好听的哄我,这位教养嬷嬷我可听说是在御前呆过的,又调教过数任家人子,现在许多个一宫主位都还经过她的手,你们能经她调教,那也是修来的福气,等嬷嬷到了,你们都需打起精神,精心些,认真的跟着学些个规矩、礼仪,莫要在御前的人跟前丢了咱皇子府、爷与我的体面。若是真有谁,抹了这脸面上的事,到时候我定是不饶的。”
姚玉欣几人忙躬身应下。
顾素贞挥挥手,“这第二件好事,便是四皇子大婚,父皇已然下了旨,将皇后母妃的本族,叶氏累世望族的嫡女,叶明娅嫁于四皇子为妻,不日就要完婚,”她目光看向姚玉欣,隐约略有深意,“四哥经年在外,年纪将近二十,才得这一房妻室,不过那叶明娅我是知道的,样貌清丽不说,性子也温婉和善,加上叶氏嫡女、皇后嫡亲外甥女的身份,好歹也不算辱没了四哥。欣妹妹,你怎得和四哥也有一段渊源,这四哥大婚,少不得你要准备份厚礼,等回头我秉了爷,得了首肯,大婚那日,让你和我一起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姚玉欣一愣,顾素贞的话好像一直盘旋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她懵懵懂懂的站起身,隐约好像听着自己那清凉的声音带着笑意的回道,“是,救命之恩,玉欣定是要备份厚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