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院。
封宫岛上几大长老都在这里,封家族长封青松一脸刚毅之色,一看即知其人坚毅果敢,轻易不会妥协,他身材也魁梧,行动间刚劲有力,拳脚带风,显然是习武之人。在他下位的乃宫家族长宫之寒,宫之寒身材微胖,带着一股富商的富贵之气,此时亦紧皱着眉;再下侧是封家长老封四,封四是封家的大管家,是封青松最重要的心腹,在封家也有极高的地位;最外面是最近几年新窜起的孟家族长孟延正,他长得瘦瘦小小,贼眉鼠眼,面相极不讨喜。室内还有其他几位岛上的长老,此时表情都十分紧凝。
几位见惯大风大浪的长老,此时面色凝重,谁也没有开口。
他们中间,是一个大大的沙盘,这个沙盘是封宫岛的地图,常年是绿色的,可是现在,在沙盘上封宫岛外侧的位置处,四处居然都呈现出一种刺目的红色,不知是些什么东西。
沉默,沉默。
半晌,封家族长封青松打破沉默,缓缓开口道:“事到如今,不由得我们信或者不信。如果真如前哨卫兵探到的消息所言,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一个新起的叫做兽族的种族占领了几乎整个神思大陆,目前已经打到封宫岛外海了,那我们别无选择,必须迎战。封宫岛是一个湖中岛,岛上的人从来没有出去过,没有足够的能力在那个时候自行逃跑。”
原来封宫岛并不是完全封闭的,起码作为岛上的长老级别的人物,实际上都通过这样或者那样的渠道与外界有联系。
可是与外界有联系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赦的事情,为什么封宫岛的长老们要如此小心谨慎地隐瞒呢?
岛民们为什么要被牢牢地紧闭在这个岛上?
莫非封宫岛上还有着什么秘密?
宫家族长宫之寒心事重重的模样:“若是一战,岛上的生意、经济恐怕受损,岛民们也难免不被这场战斗波及,倘若能与兽族达成某种和解,也许是更温和的解决之道吧。”
封青松皱眉,问道:“依你的意思,是要降?”
宫之寒抿了一口茶,只是不语。
孟延正嘿嘿笑了几声,凑上来道:“封族长,那前方送回来的信息里,可是有明明白白的几句话——‘兽族法力奇特,人类力不可挡,贸然迎战不过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整片神思大陆上,兽族横行千里,几乎无人可挡,连那几个让人敬畏的家族都在一夕之间被夷为平地,血流成河。大家都知道,那几个家族也有不外传的秘密法力,尚且如此下场,更不用说我们这毫无法力、只有武力的封宫岛了。”
封青松大怒,一双铜铃大眼因为愤怒瞪得更大,声音也怒不可遏,恨不得出手相揍:“你可知道神思大陆上不抵抗兽族的地方都是什么下场!兽族攻下一处,马上就地圈养,把当地的人类当做食物吃!你我都是封宫岛父母官,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百姓落得如此下场!这一次,就是我封青松战死,也得为了封宫岛的一线求生机会,豁上命拼死一搏!”
孟延正自作聪明地挤眉弄眼,这个动作更显得他尖嘴猴腮、一脸奸诈之相。他故作神秘地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嘛,这是他们注定的命运。只要我们跟兽族妥协了,跟他们交换条件,到时候不需要所有人都被当做食物,只有一部分用来做食物,另外一部分就可以保全生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封族长,您说是不是?咱也不是没良心的人,咱们以后可以给他们报仇雪恨!”
啪地一声,封青松手里的茶杯被捏碎了。
封青松怒得额头上青筋暴起:“孟族长,要是谁说这种丧尽天良的话,依我封某的个性,恐怕是忍不住要动手打断他一条腿。我封某也算是封宫岛岛主,我谅你还是封宫岛上的一员,这次算你初犯,暂且容忍你这一次,若是让封某下次再知道你有这个念头,孟族长就得问问我的刀容忍不容忍了!”
封青松语气铿锵坚决,面色铁青。封青松生气起来是出了名的暴躁,孟延正相当忌惮他的武力,犹豫了一会,马上脸上挤出一堆笑,讨好地点头称是。
“那当然那当然,封岛主教训得是,在下口误,封岛主赎罪,”一边说一边扇自己的嘴,“让你嘴贱,嘴贱。”
封青松余怒未消,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做戏。
孟延正尴尬地停了手,退到后面去。
他低头的一刹那,眼睛里阴狠和仇恨一闪而逝。
封青松转头问向宫之寒,刚发过怒,他声音中的愠怒和冰冷还没有完全消逝,听上去压迫感十足:“宫族长,你意下如何?”
宫之寒长叹一口气,缓缓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便主战了吧。”
封青松点点头,视线转向封四:“老四,你的意思是?”
封四脸色疲惫,但是眼睛还算清明精神,点点头道:“我的立场和族长一样,要拼就拼到底,封宫岛的男人不降。”
封青松视线转向其他几位长老,那几位长老眼看着孟延正吃瘪,宫之寒也表了态,自然也知道自己只有一个选择,于是纷纷点头赞成主战。
见长老会意见已经统一,封青松开始安排布局统筹前的激励士气:“我们拼死一战,也要护这个岛周全。”
“是!”
封青松雷厉风行,迅速拿出连续十几天彻夜不眠制定好的作战计划,一一安排了下去。
几位长老看着手里的作战计划,眼睛里遮掩不住的惊讶之色。这份作战计划制定的精湛翔实之甚,恐怕身怀异能的兽族也轻易难以攻破封宫岛。
封宫岛上,除了岛上的军备系统之外,封家、宫家这两家以及其他略大的家族都有自己的家卫,封青松连这些家卫的战斗力都计算在内,而且准确度十分之高。
封青松对岛上战力原来已经掌控到这个程度了?
宫之寒皱皱眉头。
孟延正贪婪地盯着这份作战计划,几乎拿不下眼睛。
封青松安排好之后,为了安全起见,把作战计划有纷纷收回,每个人只能获得属于自己作战部分的计划内容。他收好作战计划,递给一边的封四。
作战会议结束,其他人很快告辞离开,偌大的长老院只剩下封青松和封四。
长老院外是大片大片的竹林,在风中哗哗摇动,仿佛海浪。
封青松盯着窗外的竹浪,仰头灌下了一口酒,一大口凉气跟着热辣辣的酒气灌进喉咙。他声音低沉,不知道是在问身后的封四,还是问自己:“这一劫,封宫岛能逃过去吗?”
封四沉默良久,才回答道:“若是按照大哥的计划来,就算不能全身而退,起码全部士兵拼上一命,封宫岛是能保存下来的。”
封青松叹了一口气,道:“兵力容易计划,可最不能估算的是人心啊。”
封四认识封青松这么久,一直以来见他都是意气风发,少有这么沉闷沮丧的时候。封四“嗯了”一声,压抑住喉间突来的一阵咳嗽,问道:“要不要我去盯着那个孟延正?”
封青松点点头,扭头看他,发现他眼窝深陷,眼圈发青,脸色也很难看,由不得关切地问:“你夫人的病有好转了吗?”
封四担忧地垂下眼睛,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窗外风越发大了,竹浪汹涌不停,哗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