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喜欢野马并非仅源于它在科学和遗传学上的意义,而是更喜欢它张扬自由的生命,喜欢它野性十足激昂放纵的精神。
新疆的山系名门辈出,南有巍巍昆仑,中有莽莽天山,北有俊美挺拔的阿尔泰山,卡拉麦里山实在算不得巨子。但这并未影响卡拉麦里山的名声,赫赫有名的有蹄类自然保护区1.7万平方公里的区域就在卡拉麦里山低矮的群峰中。在远离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和戈壁砾石、靠近乌伦古河沿岸的地方,那些起伏的山坡和平坦广阔的谷地间为野生生灵们长满了丰美的酥油草、针茅等植物,即使靠近沙漠的地方,也顽强地生长着梭梭、红柳,虽然没有一棵像样点的树,但它们繁茂生长的时候也颇有一点气势。
因为卡拉麦里有广阔的地域和相对好的植被,而且拥有天然水源地,这里自古就是野生动物的天堂。在卡拉麦里保护区奔跑生息的家族里最著名的莫过于野马、野驴和鹅喉羚了,它们是这块土地上的名门望族,在莽莽荒原上各领风骚。
2001年,回归故乡的野马的第一批后代——27匹野马踏上荒原之后,这些野性沉淀了一百年之久的围栏动物在卡拉麦里恰库尔图水草丰美的地方小心地向外扩展着本来就属于自己的领地。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像前人一样幸运地看到成群结队的野马在卡拉麦里的腹地奔驰而过,像风和电一样追赶先祖的背影。
人类喜欢野马并非仅源于它在科学和遗传学上的意义,而是更喜欢它张扬自由的生命,喜欢它野性十足激昂放纵的精神。多么渴望看到成千上万匹野马在准噶尔盆地上自由驰骋,在天山脚下往复纵横。它们原本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看到过野马的朋友,第一眼会将它错认为驴;而看到过野驴的朋友,往往又将它错认为马。其实野驴和野马应该算做兄弟,它们同属马科马属。蒙新野驴身材高大,奔跑速度惊人,跟野马一样野性十足。在卡拉麦里,野驴算是比较有趣的生灵,带有一种野性天真的味道。开车沿国道行驶,经常可见三五成群的野驴悠闲地甩尾、吃草、打架斗殴。大多数驴群都有哨驴,它站在高处,远远地看到车子向驴群开来就发出警告,整个驴群眨眼间就消遁得无影无踪。但很多时候,野驴的妒忌心、好胜心会战胜它们的恐惧心理,于是一大群驴就和汽车展开一场速度比赛。这帮长耳朵的家伙伸着头扬着尾,兴奋而卖力地与汽车赛跑,屁股后面扬起道道烟尘,直到它们数次超过汽车后,才骄傲地扬长而去。七八月份,在卡拉麦里喀木斯特附近野驴大规模地群聚,运气好的话,人们可以看到成百上千头驴奔腾的壮观景象。这些驴在远处快乐地鸣叫、撒欢奔跑、游戏,像一堵滚动的土黄色的墙,腾起漫天的烟尘。戈壁上因为酷热形成蜃景——本来干燥得要冒火的远处看起来居然像有一片蓝汪汪的湖水,野驴就仿佛在一大片山群包围的湖边自由地嬉戏,并渐渐向深处走去。这种魔幻般的景色,令人沉迷。
而野驴也曾差一点成为继野马之后第二个在卡拉麦里荒原上消失的种群。1982年保护区建立后,它们才渐渐地从仅余的几百头恢复到目前的两三千头。
在卡拉麦里穿行,最容易见到的怕是鹅喉羚了。鹅喉羚因脖颈细长、甲状腺肿大而得名,俗称黄羊,但跟内蒙古草原的黄羊不是一回事。鹅喉羚一般以家庭为单位,三五只、十来只结成一小群活动。它们体形小巧轻盈,奔跑起来像荒野里的一串轻灵的音符,在蒿草丛中忽隐忽现。看到有人靠近,它们迅疾地跑开,然后回过头睁着大大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你,然后低头吃草。若再靠近,它们再跑开,直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这些跑起来体态优美的家伙,带着一点点忧郁的样子,出没在戈壁的蒿草和梭梭丛中,群集的时候,成千上万头黄羊聚在一起,像潮水一样卷过卡拉麦里,气势非常壮观。
卡拉麦里的动物王国里,除了这最富有盛名的三种动物,还盘旋着金雕,草丛里躲藏着有筷子似的长腿、羽毛美丽而不会鸣叫的波斑鸨,它们甩开长腿,跑着跑着又突然蹲到蒿草丛中,让保护色与地表融为一体;国道上还经常可以看到一群黑色石块似的石鸡出溜出溜地蹿过路基;而那些翻飞的百灵,则会一路陪伴着你……
卡拉麦里是名副其实的野生动物的天堂。在这个人类几乎无法驻足的地方,大多数顽强自由的生灵,只要给它们一点不被侵占的空间就能快乐而满足地繁衍下去。它们在天空中飞翔,在大地上奔驰,带给人们无比的享受和感动,表现出执著的信念和不屈的生命尊严。
而王子领军出征的野马群,正在卡拉麦里上演着追寻自由的一幕大戏。无数同样渴望自由的灵魂,正与它们一同在无边的旷野里自在随心地奔驰,享受着自由的快乐,体味着自由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