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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法庭唇战(三)

四个老人听完苏凝痛苦悔恨的讲述,既同情又吓了一大跳!他们不知道在被告身上其实早有失手杀人的行径。但在众多证词和证人面前,开始有些相信这个帮助了他们一年之久的年轻人不应该是杀死吴明、甘雨而想谋财害命的人。但因他过去的污点,他们也还没完全放弃怀疑。

男律师步步紧逼:

"这样一个杀过人,有污点的人大家能保证他没有谋害吴明、甘雨而谋财的心吗?"

女律师:

"反对你的观点,你的推理逻辑不能成立。没有这样的因果关系。"

女法官:

"反对有效,这个结论不能成立。现在庭审时间到,下午继续审理。至于被告人苏凝在枫城犯的案,日后将发往枫城本地公安机关审理,现在宣布退庭。"

经过一轮又一轮艰难的唇枪舌箭,云山村民们和所有帮助苏凝洗脱罪名的人们,都坚信苏凝没有杀害吴明夫妇而劫财,他们感到胜利在望。

下午开庭,法庭显得异常肃穆。突然,一个戴着墨镜的女青年冲上了证人席上。众人一遍哗然!苏凝、阿德和荣峻一眼就认出她就是绢子。大家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摘下墨镜,泪流满面快速地对法官说:

"对不起!本案是因我而起,我对不起苏凝,对不起他!我知错了,我要把事情的全部经过说出来。"

旁听席上又是一片哗然,议论声四起。所有的人都惊奇无比!不知道她是何方人士?有什么事对不起苏凝?林芳更是觉得十分吃惊而诧异--她是谁?!女法官没有阻止她,无声的表示让她说下去。

"我叫席绢,大家都叫我绢子。苏凝其实是一个爱帮助人,很有正义感的人。他无私帮助了吴明、甘雨的父母和孩子们一年之久,帮他们渡过了难关。也一直热心的帮着我。前年底,我在费南城一制售假药的公司工作,遇见了他。是他帮助我认清了形势,带我走上了正道,因此让我不至于在歧路上滑得更远。正是这样,我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她。可是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只把我当妹妹看待。他爱上了一个叫林芳的云山村乡村教师。爱得那样的投入和痴情,这让我妒火中烧!为了他,我付出了很多--我抛去了一个姑娘的矜持,辞去了费南城的工作,更不惜和对我很好的男朋友分手,从千里之外来到他的身边。我深深爱着他,但却得不到他的心,因此又深深的恨他!我后来教唆四位善良的老人,让他们相信了我说的--苏凝为劫财而杀害了吴明夫妇。让老人们上了我的圈套,并在我的建议下,老人们提起了上诉。这全是我造成的闹剧,因我而起。我对不起苏凝,对不起所有在场的人!我现在特别后悔,感觉自己特没有良心!现在我知错了,希望得到苏凝哥的原谅。也希望得到大家的原谅!"她泪流满面,在苏凝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也在法官和众人面前深深地鞠了躬。(其实在苏凝心里,他恨不起绢子来,一直把她当成一个直爽、热情而值得信赖的妹妹看待。不然,他也不会在费南城为摆脱她的爱意而说出他所犯的过错来。)

女法官:

"知道吗,席绢,说严重一点,你这叫教唆罪、扰乱司法罪!不过看到你态度诚恳,还没有对本案原、被告及国家造成重大的无可挽回的损失,这次我原谅你,下不为例!说句题外话--一个女孩子,不能为了爱就抛却尊严,为了爱就迷失了方向,做出愚蠢的举动来,否则对你走好以后的人生路将是一大障碍。"

阿德再也看不下去!他在心里一直惦记着她。想不到她竟做出这种傻事,在众人面前现眼!他冲向前去,一把拉起绢子跑出了法庭。在场的人又被眼前的一幕搞得摸不着头脑。

四位老人听着绢子的话,想着这一年来苏凝对他们的关爱,都颤抖地站起来走向苏凝,十分后悔的对他说:

"真是对不起,孩子,我们错怪你了!"

"希望你不记前嫌,原谅我们的一时糊涂!"

"实在对不起,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的默默相助!"

"对不起,谢谢你,好孩子,我们为错怪了你而深深道歉!"

四位老人流下泪来。苏凝并无责怪之意,开心轻松的对老人们说:

"弄清楚事实真相就好了,如果你们愿意,我愿是你们一生的孩子。为您们养老,把小昊、婷婷培养成人。"

四个老人动情地把苏凝拥住。在场的人看得也很感动。四位老人向女法官十分歉意地表示道:

"我们撤诉,我们错怪了苏凝,非常抱歉!耽误了你们的宝贵时间,也耽误了在座的各位,对不起大家,我们做错了。"

女法官郑重宣布:

"现在不用撤诉了,此案在众多有力的证人、证据面前,经过我们的认真权衡复核,苏凝无罪,当庭释放。但由于他在枫城所犯案子,暂时还不能还回他的自由身,将马上发回枫城公安机关审理定夺。现在宣布--退庭!"

林芳默默转身一个人走出了法庭。她要慎重地重新考虑一下:眼前的这个经历复杂,有过过失的人还值不值得她爱,是不是她能托付终身的人。

云山村民们、苏梅家人、付浩然、老包、荣峻捅到苏凝身边,把他团团围住,祝贺他取得了第一步的胜利。大家预祝他下一场在枫城的审理中,像现在一样,能够顺利。苏凝此时激动、喜悦、开心,如释重负,充满了对下一场庭审的希望。他祈求上天保佑;祈求奇迹发生;祈求命运之神能再一次眷顾于他。

5月10日将是苏凝被移交枫城警方的日子,付浩然、荣峻、阿德还有回心转意的绢子,吴明煤矿上幸存的5名矿工,还有云山村的20名代表,带上云山村民300人证明苏凝做好人好事的材料和签字,一并带到枫城,用以证明苏凝的良好人品,从而让法官能给苏凝减轻量刑。大家同苏梅家人一同前往,要齐心协力在适当的时候出庭作证,拯救苏凝。

出发前,细心的苏梅不见了林芳的身影,很着急。她在探视哥哥苏凝时,苏凝专门把写给林芳厚厚的一叠信让她转交给林芳。并给苏梅详谈了他和林芳交往的全过程。苏梅从哥哥写给林芳的信中以及他的谈话中,读出了他对林芳的难舍真情。苏梅也被林芳的可贵品质深深吸引。心里感激着为了苏凝,她给自己通风报信;让众多的证人出来帮苏凝渡过了一道道难关;把她的哥哥从失败的初恋中,带回到现实中来。

苏梅想方设法打听她的行踪,几经周折,终于在成都她临时任教的小学找到了她。来到她温馨的小屋,苏梅看到了墙上林芳那张素雅端庄的素描;在书桌的相框里看到了她跟苏凝的亲密合影。见到苏梅的到来,林芳有些意外,不知苏梅此行的目的?

在林芳心里,经过几天几夜的艰难选释,决定放弃这段刻骨铭心的恋情。不是因为苏凝身上的污点,也不是苏凝那无法预知的未来,(她咨询过那位为苏凝代理的女律师,知道苏凝这种正当防卫过当的行为,应该很有希望。)只是因为职业原因。在庭审中,在苏凝的陈述里,她对经商有一些了解,她对经商又有些不感兴趣,她讨厌商场上的钩心斗角,苏凝那动荡不定的经商职业也让她很不安。她喜欢安静的生活,喜欢清廉的教师职业。另一个原因是--贫富的差距,让她心有芥蒂。在庭审中,她第一次了解了苏凝的家庭背景:生意做得大,富甲一方。(以前苏凝从来不会主动讲他家里的生意,总是林芳追问他一点说一点,而且大都说得很少。)而自己只是一介穷教师,对于这样的家庭,她会望而却步,不会去高攀。

苏梅了解清楚林芳的想法后,她没有再说什么,深感失落的从包里取出了苏凝写给她的信。林芳打开一叠厚纸,纸上苍劲有力的文字,一行行映入眼帘,深入到她的心里,直扎心灵深处,激起了她情感的巨大波澜!读着读着,她开始流泪,泪水一滴一滴掉落纸上。看完苏凝写给她的文字,她默默地想,挣扎了很久。她想起了苏凝两度在云山村建校舍;想起了在地震灾难中,他们的相携相扶,患难与共;想起了在地震中失去父母后,极度悲痛之时,他对她一路小心的呵护、关心、爱惜,抚平了她心底的创伤。太多太多的难以忘怀,太多太多的真情难舍。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情感终于战胜了理智,她答应一同前往枫城,继续为争取苏凝的自由而努力。

5月12日正是汶川大地震的周年纪念日,当天第一次庭审开始。法庭上坐满了前来听审的心怀忧伤、好奇的人们。法庭上坐无虚席,比在成都法庭上听审的人还要多很多。(这宗案子三年前成为震惊枫城悬而未决的大案。)来旁听的人们主要有来自枫城1000多家钢材企业和众多电器企业的老板们。

刘露是本案的原告,她同许立夫以及亲朋好友,一共30人到场。(她和许立夫一个月前已结婚,共同生活在一起。由于2008年9月,越来越明显的金融危机的世界性大爆发,许立夫的房地产公司处于重重困境中:新楼房卖不出去;银行催着要还贷;周转资金严重不足。他把以前留给自己的多处地段好,具有相当升值潜力的花园洋房和门面房,先后变卖,用以应付资金短缺而形成的巨大漏洞,艰难支撑着。但他还足看好中国的房地产后市,他相信房地产业还有春天。)经过三年零一个月的长时间深思,刘露和家人对苏凝已经没有当初那样义愤填膺,变得理性很多。他们相信法律会公正的裁决。

付浩然(老包回胡疆管理养殖场了)、荣峻、阿德、绢子,5位矿工幸存者、小罗,还有20位云山村的代表们,赫然坐在了证人席上。他们准备随时为苏凝辩护。苏梅家人坐在了前面。林芳一个人远远地坐在最后一排。前天她刚到枫城苏梅住处时,苏梅隆重的向我介绍了她。一身洁白素雅的套装,资性而高雅;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飘逸黑亮;一双灵动美丽的凤眼清澈而明亮;苗条的身姿。显得尤其可爱、可眼、可心。我走向林芳,和她打着招呼。她友好而礼貌地站起来答应着,点着头。我又向一同前往的丈夫介绍了她。

对于这场审庭,我的心情很复杂:苏凝和已逝的唐海林都是我们的好朋友,如果任何一方有事,我心里都会不好受。

庭审开始,当被告苏凝出场时,法庭一片哗然。除苏凝家人和他的证人外,刘露及其家人,与他三年前朝夕相处的枫城钢材市场和电器市场的老板们,包括我和丈夫在内,都被眼前模样大变的苏凝弄得大吃一惊!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他!他变了,变得我们不认识了。脸型比以前要长,单眼皮的眼睛成了双眼皮,鼻子变得挺直拔高,变黑了,变瘦了。变成了另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

开初,刘露及其家人亲友,不认同眼前的苏凝就是真实的苏凝,以为他是苏凝用钱收买来冒名顶替者。经过法官和原告方律师一系列的提问,最终证明眼前的人就是真正的苏凝。

当在场的听众听到苏凝讲述他在与唐海林的打斗时,在混乱中无意至死唐海林而对自己的无心伤害而深深自责时;在逃亡中流离失所、惶惶不可终日时,无不发出声声叹息。同时又被他无私帮助吸毒者重返正道而欣慰;为他在帮助制售假药的贾总弃暗投明中,表现出他一颗善良正直的心而释怀、高兴:为他自愿为灾区人民和吴明夫妇的父母、孩子们作出的巨大付出、牺牲而赞叹。

苏凝的妈妈--一个慈祥的老人,一直都在流泪。在这1000多个日日夜夜里,她无时不为这个逃亡在外,不知生死的儿子牵肠挂肚,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哭坏了眼睛,身体每况愈下。看着妈妈流泪不止,苏凝的心像刀割一样疼痛!悔恨、愧疚的泪再次流出,他知道他的行为深深伤了妈妈的心,伤了所有亲朋好友的心,以及已逝好友唐海林及其亲人们的心!他知道做错了,他在深深的忏悔。

法庭上隐隐约约能听到抽泣声,我旁边的林芳也在拭泪。同情的泪在我眼里闪动,爱人心情沉重在一声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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