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纤细的双手暧昧的划过嫣红的嘴角,带着些撩人的妩媚,从耶律颜手心落下回到中央,她裙摆的鸢尾花仿佛一瞬间开成了海洋。
她转身对着银巽缓缓一下笑,宫灯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隐隐可见她长而翘的睫毛投下如扇子般的阴影,眼波流转,一瞬间,美得不可方物,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哪知,她又打了酒嗝,没走两步人就往前倒去,银巽连忙将她接住,不顾他人是何种颜色,抱着她道:“众位见笑了,内子她醉了,容本王带她下去休息。你们继续吧!”然后抱着她转身离开。
李若兰只觉得面上被狠狠的甩了一耳光,剩下她一个人尴尬的坐在那里,脸上的笑几乎都挂不住。
那日宫宴过后,百里初雪便没有见过银巽。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么,连人影也没有见过。
她还一直在想,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气了!?
可是,想想那夜他抱着自己回来,既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让她觉得好不可爱!她知道,他心里是有她的。只是,她自私的希望自己是他心里唯一的爱罢了。
她以为他生气了吧!却又不像,隔了两天他又派人送了一只浑身雪白的狸猫给她。一双翠绿色的小眼珠很是机灵,雪白雪白的毛发又滑又溜,不禁让百里初雪爱不释手。
她见那小狸猫浑身雪白,连一双小耳朵也是滑白滑白的,不禁好笑地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雪耳。
京都连续半个多月的雪,今日前终于停了。
屋顶树梢上积淀的厚雪也还是融化,薄薄的一层霜雪覆
盖在琉璃瓦上,屋檐挂着晶莹的几滴水,偶尔一阵冷风吹来,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清脆的声音成了亭台楼阁安静间唯一的动静。
大将军王青风站在听松园,一袭玄色的大麾在轻风中飘样,一张俊朗的脸依旧面无表情的看不出丝毫情绪 ,一双凌厉的凤目也敛去了锋芒,清冷的看着青松雪落,唯有负在身后的大掌,食指缓慢而又节奏的摩挲着大指姆上佩戴的祖母扳指。
当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他才抬头将目光投向曲曲折折的长廊上,视线透过弯折的九曲回廊,看着那一个素雅至洁的女子缓步前来,记忆模糊中,这一幕是那样的熟悉,可是却偏偏不是同一个人。
如此娴静美好的一个女子,希望银巽能懂得珍惜吧!每个人都应该得到属于他的幸福,不是吗!?他娶了精灵似的翡翠,方直爱上了贤淑的菊香。那位爷已经能功成身退与深受的女子归隐田园。
如今,便只差王爷了。希望他能懂得珍惜拥有的幸福。
“末将见过摄政王妃!”百里初雪走出长廊,下了白玉阶,停在距离青风五步之远的位置时,他忙作揖行礼。
“将军免礼。”百里初雪伸出玉手虚抬一把。她怀里的雪耳调皮地翻了个身,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起觉来。
青风站直身子,没有在说话,只是细看她眉目间似乎与当年那个小公主已经霍然不同了。多了些许沧桑和无奈。
纵是出身皇家的她,怕也深知这侯门大宅中的生活不好过吧!再加上,王爷如今已经不止一个夫人了。
“在南泽时,幸得王妃出手相救,末将才能免去蛊毒之痛;也多亏王妃在,大军才能渡过难关。”
青风缓缓的抬起一直掩盖在大麾下的手,一个雕工精美的檀香木盒出现在百里初雪面前,“略备薄礼一份,聊表心意,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将军破费了!”百里初雪伸手接过长长的檀香木盒。她知道青风不会单单是来送礼的,以她对这位闻名的大将军王性子的了解,若是只想答谢她,这礼早就已经送到她手中,也不必他亲自来一趟。
“不知王妃可满意?”青风见百里初雪接过后,就没有动作,于是又问道。
百里初雪会意,将紫檀木盒递给身后小桃,而后亲自打开。里面是一卷画卷,百里初雪始终含笑不语,拿出画卷,徐徐的展开。
画卷每展开一寸,熟悉的景物便多一分跃入她的水眸中。那是一幅少女牡丹亭图,百里初雪神色微变的欣赏着,好似画内的那个容貌未张开,却笑靥如花,与她极为相似的少女与她无关,好似那个她曾经钟爱,****留恋的牡丹亭她不曾见过,而那熟悉得刻入骨子的作画的笔锋完全陌生。
“画工细腻,触笔润色独绝。”百里初雪理性而又客观的评价。
“王妃不觉得这画中的少女与你极为相似么?”青风一直紧紧的盯着百里初雪,将她展画过程的情绪尽收眼底,看到她陌生的神情,毫无波澜的淡漠平静,不由的又问了一句。
“经将军这样一提醒,本宫倒是觉得,是有几分神似。”百里初雪淡淡的笑道,而后抬眼看着他,“ 想必这画中人便是将军口中的那一个故人吧?”
“不。”青风依然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微微颔首,“这画出自摄政王爷之手。于两年前的旧作!开将也是无意间得到的。”
“王爷的旧作?那将军为何做送本宫之礼!?”百里初雪小心的将画卷起,将它装好递给小桃。
“末将想,这世间再不会有人比王妃更有资格拥有它。”青风微微一笑,很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愿闻其祥!”百里初雪清浅一笑。
“从画意上看,王爷应该对此女子很是在意。可惜不知因为何故却只作远观,不愿靠近。”青风终于将投注在百里初雪身上的目光挪开,重新负手,“王爷的性子清冷而固执,一旦他不想收的,就绝对不会收,一旦他不想做的,就绝对无人可以勉强 ;一旦他憎恶的,就觉得不回去触碰。”说着,目光扫过百里初雪手中的画卷,“有时候一个人的心,比他的一言一行更让人信服。”
“多谢将军的指点!”百里初雪优雅一福身道。本来,她还不清楚他今日之行的意图,如今怕已经很是明了了。只是,她却仍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关心银巽和自己之间的感情。他,不像这么多管闲事的人。
“你……”
“青风突然来了,也不早早的知会本王一声,让王妃招待怕是失礼怠慢了。”青风正待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被蓦然响起的清润声音截下。
百里初雪循声而望,看到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长廊口的摄政王银巽。一袭纯白锦袍仪态万千,步态优雅的迈下白玉阶梯。
“王爷回来的真快。”青风看向银巽,漆黑的凤目幽光闪烁。
“心在这儿,人走的再远,也离不开。”银巽不咸不淡的回道。
“能让王爷上心,当真是难得。”青风目光扫过银巽身边的百里初雪。希望他与王妃是真心相待,不然,他怎么向兰城那位主子交待!?他可是被下了死命令的。
“青风可知,一刻钟前,本王已经拟旨,由你担任钦差,前往涿州赈灾,整顿贪污之案。”银巽突然转口说道。
青风闻言眸色加深,漆黑的凤目冷冷的看了银巽一眼,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转身疾步而去。
这家伙,真是小气!人家只不过多跟他的王妃说了两句,这么快便报仇了。趁机将他派去涿州赈灾,这不是要他的命吗!?家里那个小老虎又得唠叨他了,他也没回来多久啊!
“你,公报私仇。”百里初雪看着青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转过头,目光闪烁的看着他。
银巽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柔和的回望着她,伸宽大的手掌,执起她的手,将她冰冷的双手包裹在手中,责备的语调缱绻着无尽的柔情:“天这般冷,为何不拢上手笼?”
“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将青风将军派遣出去?”百里初雪知道银巽最近都在忙于与胡人的周旋之中。青风一直是他难得的左右手,办事能力也很强。有他在京都,能帮他不少的忙。也不至于他整天里忙得脚不沾地。
就算涿州一案,能够让青风获得不小的政绩功劳,可是这个事情牵连极大,青风处理好了,自然是功不可没,但是却会将满朝亲贵得罪光。若是处理不好,可是件麻烦事啊!
百里初雪知道银巽不会将涿州一案交给别人,很明显,这事儿以她所了解的银巽,必然应该派遣不为人所知的某位心腹大臣,如此退可守,进可攻,才应该是他的行事作风。
可是,此次如此仓促行事,会不会遇到什么费神的事了!?
“雪儿,既然不喜欢这些,就无需为这些费神。”银巽的声音依旧温柔如三月春风,对她的话却
避而不答。
百里初雪也不在意,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不愿与他人启齿之事。若说现在她与他什么都不是,就不同。但如今她已经下嫁与他,她得同样尊重他,于是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
“王妃,有人求见。”就在此时,小桃上前,对着百里初雪道。
自从她在宫宴上露面后,上门求见的人不计其数,她都是来者全拒,小桃应该知道如何应付才是。可此时上来询问,自然这个人非同一般。
“什么人?”银巽自然也想到了,于是问道。
小桃见百里初雪并没有异议,于是回道:“诸葛侯府老夫人携庆元侯夫人前来拜见。”
百里初雪倒是极为诧异,这诸葛府的老夫人她倒是没有铜陵过,听说是如今凤栖命妇里份位最高的女眷了。不过平日里甚是深居简出,今日为何突然到访!?再说,这庆元侯夫人又是何人!?
银巽抿嘴想了想,接着开口道:“诸葛府的老夫人好像是庆元侯夫人的亲生母亲,而那庆元侯是夏清颜的父亲。”
“哦!?你是说如今住在你那的夏清颜,人家的祖母、母亲找上门来了!??”百里初雪没好气的笑了笑。
“好像是那么回事!”银巽略带尴尬的挠了挠头。
“带她们去前厅,我随后就到。”百里初雪笑的高深莫测。
小桃也有些诧异,她总觉得王妃的性子最近变得越来越难以琢磨,然而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是小桃却还是不敢懈怠,点了点头,立刻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