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微微弯起嘴角,停在了琉璃面前两步的地方,好似叹息了一声,道:“都说过你一定会宠冠后宫的,可惜,站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所以,今日,我来修正一下这个错误。”
琉璃心里一沉,肩膀便被身后的男子捏住了。
“银铄土,既然你今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还怕让人认出来吗? ”银冷冽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银铄土道:“不过本以为会晚一些,你却偏挑了杨兰与楚立的成亲之日。这好好的吉日被毁了,你可要付出代价。”
银铄土嗤笑,侧头看了旁边抱着杨兰站着的楚立,淡淡地道:“民间之喜,请了天子来。这样极好的机会都不用,留着做什么呢?宫里动手麻烦,外面的地方大一些。”
琉璃有些错愕地看了银铄土半晌,不解地道:“我记得三王爷是闲散人,什么时候开始费力做这些事情了。”
银铄土顿了顿,转头继续看着安琉璃,轻笑道:“我乐意。”
“况且,本王见不得你们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样子。本来,本王的皇儿不用死的。宸妃也不应该落下那么的下场。”
银冷冽见到他冷酷的模样,道:“这一切不过是你们咎由自取罢了。当初如果你跟朕明说了喜欢苏宸妃,朕也不见得不会成全你们。是你们低估了朕的肚量。而且包藏祸心,想让苏宸妃成为你在宫中的耳目。”
“说得那么好听,也是,连堂堂惠妃也可以下嫁给自己的侍卫,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真是丢尽了我们皇家的脸面。真不知道,父皇怎么会决心让你坐上这个皇位。”
热闹的喜堂因着这一场异动,人散场,酒肴满地,看起来狼狈极了。杨兰抓着楚立的衣襟,喃喃地道:“看来我们要结为夫妇,还真的是很曲折呢!”
楚立将她放了下来,示意菊香和翡翠带她去后院。
“的确很曲折,但是等这一场闹剧过了,我照样会娶你为妻。”楚立脱下那繁复的喜袍,只着了里面的白色衬袍,指间寒光一闪,已经捏满了银针。
“虽然已经不再在朝为官,但是陛下仍旧是我的挚友呢!总没有被人闯了礼堂伤了兄弟,还能放人走的道理。”
菊香很是担心地望了琉璃一眼,但还是上前扶着杨兰往后院退去。
杨兰有些担忧地看着楚立的背影,皱眉道:“菊香,他们不会有事的吧?楚立他…事情怎么会这样?”
菊香摇头,只能尽快带惠妃离开这里。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三王爷此次敢明目张胆地来行刺,定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她们所能做的就是不要连累他们,拖他们的后腿。
喜堂之中只剩下银冷冽、琉璃、银铄土,以及对面站着的楚立和青风。青风和楚立都站在喜堂之外,戒备地看着银铄土的背影。但是,他们还要对付眼前的这一班貌似训练有素的杀手,正分身乏术。
楚立不禁暗恼,若不是陛下怕太多人知道他的婚事,也不会带那么少人便来参加他的婚礼。
“不是为着取了朕的性命来的么?”银冷冽捏着琉璃的肩膀,将她推到一边,看着银铄土道:“从前和你比试,还从来都没有过结果,现在机会正好,认真较量一次吧!也不枉兄弟一场,朕给个机会你一展身手。”
银铄土轻笑,软剑在烛光之下有着温暖的柔光,带着些轻蔑的意味看着帝王道:“在这里,还是在外面呢?”他在封地韬光养晦苦练了两年的功力,可没有人敢小看的。今日,他便要拿回原本便属于他的一切。
“青风,楚立,让开。”银冷冽反手握住了手里的剑,一步一步朝银铄土走去:“这里是喜堂,不好见血。”
“陛下!”楚立皱眉,看他们这意思,是要与银铄土一对一么?可是…客观来说,帝王登基时日不短了,每日忙于政务,能练功的时间越发的少了。听说三王爷暗地里拜了高人为师,武功进步不小呢!真要一对一的话,太冒险了!
琉璃虽然已经不记得与银铄土的记忆,但是也显然想到这一点,伸手便扯住了银冷冽的衣袖,皱眉道:“他只是个反叛的贼人,你是凤栖的帝王,你哪有自降身份与他对打的道理?什么兄不兄弟的,这世上哪有一心想要你性命的兄弟!?”
银铄土低笑一声,不管身后人的反应,先一步走到了庭院之中。看样子这安琉璃越来越有趣了,可惜,当初竟然没有将她骗到手。真是可惜了!
周围寂寂无声,原本宅院便隔国都中心较远,发生了打斗,周围的人便都避开了。
“璃儿,拦住这一次,也拦不住以后的。”银冷冽轻轻握住琉璃的手,扯离了自己的衣袖,然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低声道:“诺儿和你还在等着我呢!所以我不会死的。”
“不要。”琉璃皱紧了眉头,看着庭院中那笑得得意的人,指尖微微颤抖:“我没说你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怕他耍诈?”
银冷冽:“……”
伸手扶着额头,帝王很不满意地道:“你是在看不起我么?璃儿?”
“不是…”琉璃抿唇,也不想激了银冷冽,想了半天的措辞,才道:“你与他的较量,可以堂堂正正用江山来赌,不用做这种市井打斗啊!银铄土他…他应该知道直接杀了你才是赢得凤栖江山的最好办法,所以今天才会来。你不要上当。”
帝王微愣,随即低头揉了揉琉璃的头发,闷声道:“说到底,还是担心朕打不过他,被他夺了性命去么?”
琉璃说不出话了,只能摇头。
“璃儿…”银冷冽伸手将她轻轻抱进了怀里,然后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你等着我就可以了。”
“可…”话未说出口,穴道已经被眼前这混蛋点了。琉璃睁大了眼,又气又怒地看着银冷冽,后者转头,慢慢往庭院里走去。
“楚立护好皇后,青风带人去对付旁人吧! ”帝王淡淡地说着,走到银铄土面前停下。
刚刚两人磨蹭许久,银铄土也没有催,只是静静地背对着他们站着,束着墨发的玉锦在秋阳之中挥拂着。
吉时已到。
各处挂着的红绸随风而动,楚立咬牙,不甘心地守在了动弹不得的琉璃身边,青风则是二话不说,先与那带头的黑衣男子动起手来。看样子武功最高的就是他了,如今只有解决了他,才能去帮主子。其他人,留给余下的暗卫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期待么?”银铄土回过头来看着帝王,手里的软剑锋利而柔韧:“终于可以认真打一次了。从前总是让你按着打,憋屈地还不了手。如今,就在你的皇城里,眼皮子下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是不是让你刮目相看了?”
帝王一笑,长剑一翻,深蓝色的袍子微微扬起:“朕也很期待,机会难得。”
空气紧绷得一触即发,银铄土冷了神色,软剑先动,直直地朝帝王的咽喉而去。
银冷冽的长剑快速地挡住,刺耳的金鸣之声在庭院响起,银冷冽静心看准了银铄土的动作,一步一步挡开他的攻击,然后反守为攻,一剑刺向他的心口。
院子里所剩不多的桌椅也被殃及,杂乱一片。楚立神色严肃,看着僵持的两人,手里的银针犹豫不决。
楚立站的位置,恰好挡住了琉璃的视线。琉璃只听得见声音,却看不见两人的状况,急得想说话,却也说不了。
院墙之上突然多了许多的黑衣人,将这座宅院紧紧包围了起来。也没有其他动作,就是连一个丫鬟也不能离开。
楚立瞳孔微缩,看着那些人衣襟上的标志,沉声念了一句:“夺命暗楼。”
银铄土还不是只带这几个人来的,这样大的阵仗,是想彻底将所有退路堵死,取了帝王性命,再将所有人灭口么?
真是好狠毒的心思!连老弱妇孺都没想放过吗?这样的人,让他当上皇帝,怎么可以!?这天下还会太平吗?
杯盘被剑扫到,充当了武器朝银冷冽袭来。银铄土半分也没有留力气,一双清泉似的眸子也蒙上了黑色的雾气,招招狠厉。
银冷冽侧身避开,长剑横在胸前充当了防护,抿唇挡开银铄土的软剑,却还是被那柔韧的剑身绞坏了手臂上的一块衣裳。
“作为帝王,没有什么时间练功,但你也算精进了不少。”银铄土脸上有温和的笑意,看着银冷冽,嘴角却始终带了淡淡的轻蔑:“但是这个程度,你想赢我,还是太难了。我可不是从前那个你一直不放在眼里的银铄土了。”
银冷冽轻笑一声,退后几步侧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只划破了一点布罢了,用得着那么嚣张吗?
“这样的程度,你要杀我,也很难了不是么?”帝王凝神看着银铄土手里的剑,身形一动,再次迎了上去。
青风与那杀手首领的功夫也是伯仲之间,楚立几次忍不住想上前帮青风解决那个麻烦的人,都被其他人拦住了。
“外面那么多人围着,你一动,他们肯定也会动,寡不敌众。”刚冲破了哑穴的琉璃扫了一眼院墙上站着的人,沉声道:“你还不如想办法出去,通知银巽过来。”
楚立脸色难看地摇头道:“王爷在城外,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京城里能不惊动朝堂而又赶过来支援的人,除了宫里的暗卫,基本没有其他的了。”
琉璃看着两处打斗,咬牙道:“没办法了,你去找暗卫吧!别说现在看来陛下不能轻易赢了银铄土,就算赢了,还有这么多黑衣人在那儿,根本是插翅难逃。”
楚立看了身后的安琉璃一眼,她有些焦急,额上已经渐渐开始渗出汗来,一双清亮的眼死死地看着他,不用分析也知道,是想让他解开她的穴道。
“我来守着娘娘,大人先走。请尽快带上支援。”一个暗卫站到了琉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