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就入座吧。”安归替他们两人拉开椅子,这样谦和,没什么架子的王,还真不像是一国之君。就跟普通人家的兄长对待弟弟一般,和睦的让人觉得犹如幻境。
“谢谢王兄。”尉屠耆始终是一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想必这位就是王弟口中的桂花吧,来,坐这里。”安归把陈桂花拉到自己旁边的位置,让她坐下。陈桂花看看尉屠耆,又看看安归,最终在无奈中坐下。
“王弟,回来的这些天可还习惯,你在中原呆了那么久,一回到楼兰怕是不习惯家里裂的气候。”安归端起夜光酒杯,有意无意的摩挲着。
“既然是自己的家乡,岂有不习惯之理。”尉屠耆端起酒杯,倒了一杯葡萄酒,站起身弯着腰,朝着安归微微一鞠躬,“王兄,耆敬你一杯。”
“干,我们兄弟俩五年没见了,今日一醉方休。”安归举起酒杯,头一仰,再抬起来,杯中已经见底了。
“王兄,好酒量。”尉屠耆也一口饮尽杯中紫色的液体,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桂花姑娘,初次来到楼兰,今天就让寡人尽一下地主之谊。来,寡人敬你一杯。”安归示意下人给陈桂花倒酒,自己的杯中再次被丫鬟斟满了晶莹的液体。
“草民受不起,受不起啊!能够一睹天颜,实乃草民三生有幸啊!”陈桂花颤抖着端起酒杯,想学他们的样子仰头一口饮尽。谁知,喝的太急,被酒呛住了。
咳咳,咳咳……陈桂花被呛得面红耳赤,捂着嘴不断地咳嗽。咳得快断气一般,看得尉屠耆惊心动魄,赶快上前给她拍背,一边顺气一边担心的慰问。“怎么这么不小心,是饮酒,不是灌酒,你不用担心,还有呢,没人抢你的。”
“我府邸也有的,你要喜欢喝,回去我叫人送到你房间里来,让你一次性喝个够。”尉屠耆显然是误解了陈桂花,而且误解的很深。
“咳咳,咳咳……我,我不是,我是。”陈桂花喉咙被酒呛住,本就难受的要命,一听他这话,气愤了,怎么可以这样理解她。她是那样俗气的人吗?
“王弟,就不要取笑桂花姑娘了,阿格尔,给桂花姑娘倒杯茶,顺顺气。”安归善解人意的出口说道。
“咳咳,谢谢,王。”陈桂花欲站起身致谢,却被一只手按住了,扭头一看是安归。
安归看着陈桂花,说不出是什么情愫,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一点王的架子。
“桂花姑娘,无需见外。这里只有你,弟弟和我三个人,又没其他外人。不用动不动就行礼,把我当朋友就可以了。”安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谢谢王,您是一位好的君王,对底层百姓也这么好。”陈桂花感到受宠若惊,自己是什么身份,人家是什么身份。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一个朱砂一个红土,而自己则是红土。
尉屠耆听见陈桂花对安归的赞扬,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随即消失不见,几乎不易察觉。转瞬换上一抹无害的笑容,永远的恬淡,美好。
“王兄自然是好的君王,所以你就不要再这么拘束了。”尉屠耆给她盘子里撕下了一块牛肉,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陈桂花回头对他笑了笑,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相处,总觉得怪怪的。
“嗯,真香,一定很好吃。”陈桂花盯着盘子里的牛肉,吞了吞口水。
安归看了眼尉屠耆,嘴角扯出一抹异样的笑容,随即转向陈桂花。
“好吃,就多吃点,还有这个。”安归给她撕下一块羊肉,放在她眼前的盘子里。
“谢谢王,那我就不客气了。”陈桂花面上美滋滋的吃着,吃得不亦乐乎。心里却感到极其的尴尬,氛围太压抑了,不适合她。
“王,匈奴公主单于灵求见。”一名侍卫匆匆跑来在安归耳前低语了几句,只见安归平和的脸上,立马变了色,好看的眉毛也凝成了一团,就像捆麻绳。
“让她在偏殿等我,就说我正在处理国事。”安归不悦的皱着眉,对着侍卫说道。
安归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他很不想见匈奴的公主,因此想能推就推。却没注意到,站在远处的人正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本公主没想到楼兰王这么忙?连吃饭都要处理国事,看来我来的很不是时候。”单于灵歪着头,双手背在后面,饶有兴致的看着桌前三人的惊讶的表情。
陈桂花听见声音回过头来一看,眼睛立即射出一道光。啧、啧、啧。真是漂亮,霸气。只见一名红衣女子,穿着马靴。
站在月光下,仿似天上掉下来的。手上脚上都绑着铃铛,一看就是马背上长大的巾帼英雄,比起中原女子的柔弱,这个女子明显多了几分英气,更是另一番风味。姣好的面容,高挺的鼻梁,尖尖的下巴,深邃的眼睛,明亮的眼睛。
纤细的腰肢,被一根红色丝绸带子裹着,显出完美的曲线。胸部丰满立挺,臀部挺翘。真是一个,让男人看一眼就销魂的女人啊,陈桂花暗自伤神,为什么这大半年中,从出门到现在,所遇到的女子皆是不凡之姿。
就连随随便便一个丫鬟,也是上等姿容,比起自己可谓是天壤之别,更何况现在又遇到一个仙人之姿的女人,叫她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陈桂花在心里一阵思忖,摇头叹息,最终低下头去也不再看了。还是把自己这张拿不出手的脸,搁桌子底下吧。免得让人看见,丢人现眼。
“安归该死,不知公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安归一听是单于灵的声音,立马转过身跪在地上。
尉屠耆一见情势不对,赶紧拉着陈桂花一起跪下。“尉屠耆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尉屠耆恭敬的跪在地上参拜。
“起来吧,我只是客人,你们才是主人,不必如此诚惶诚恐的。就当我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不用当我是公主。”单于灵随意的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唉。”陈桂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里一阵腹诽,真是够冤枉的。连自己国家的皇帝都没有参拜过,却跑来这么偏远的地方,一会儿跪拜这个君王,一会儿叩拜那个公主。什么世道,真是没天理。
“这位姑娘,叹什么气?”单于灵真不愧是学武的,听力就是好,连这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也听见了,并且还打算一追到底,不打算放过。
“啊?”陈桂花愣了,这什么公主,叹个气也犯法了。
“你有什么不满的吗?”单于灵凑近陈桂花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公主您真会说笑,草民能有什么不满的。”陈桂花不自在的吞了吞口水,继续道。“草民刚才叹气,是感叹公主您太漂亮了。您倾城绝世,就像仙女一般,不比仙女还漂亮。”
“今日能够一睹公主您的绝世容颜,可真是草民三生有幸,祖上积福啊。”陈桂花说完还不忘拱手对着天空拜了拜,一表决心。
“你见过仙女。”单于灵笑了笑,突然问道。
“啊?没,没见过。”陈桂花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公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刁钻,居然问出这样没水准的话,也不知道见好就收,真是不识趣。
“那你夸本公主比仙女,还漂亮。你这不是欺骗本公主吗,本公主可以治你罪的。”单于灵突然觉得这个女子挺好玩的,虽然长得嘛,着实有点难登大雅之堂。不过,无聊时间拿来消遣消遣,也挺好。
“这个,夸人不都是这样的吗?”陈桂花说的理所当然。
噗!同时,三人一起喷了,刚喝进嘴里的酒,听到这话时,不约而同喷了出来。咳咳,咳咳…………
“那个,咳咳,你刚才,真幽默。”单于灵掩嘴一边咳嗽,一边对陈桂花竖起大拇指。
“对,对不起,公主,草民罪该万死,把公主给弄呛到了。”陈桂花颤巍巍的站起身,弓着腰小心的说着。
“不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本公主是人不是妖怪,又不吃你。”单于灵不喜欢陈桂花像只狗一般的,在自己面前摇晃着尾巴,低头哈腰的。她还是比较喜欢她的直率和天真,厄,其实是没头脑吧。
“厄,那既然公主都如此说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假下去了。”陈桂花笑眯眯的对着单于灵说道,“来公主,看我们如此投缘,桂花就敬你一杯。”
“桂花?你叫桂花,很好,我喜欢你这名字,亲切。”单于灵也很友好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晚宴因为单于灵的插入,不但没有显得尴尬,反而更增添了几分热闹。席间,单于灵问了很多陈桂花关于中原的事情,从着装打扮,到饮食起居。一直聊到月上树梢头,陈桂花才依依不舍的跟单于灵挥泪告别,在尉屠嗜的强行拖曳中,回去了。
出来半年多了,终于遇到一个可以跟自己聊得如此投缘的朋友,还是那么高贵的一位公主,能不高兴吗?能不激动吗?
自从苏兰秦走后,陈桂花遵照尉屠耆的要求把萧怨寒放在山洞中,只是每日定时去看看他。平日里,就跟单于灵聊聊天,扯扯家常。日子过得倒也挺快的,很快半月之约就快到了。
“明天,明天就到半个月了,苏兰秦,你怎么还不来呢。”陈桂花再次来到山洞中,看着恬静的睡在床上的萧怨寒,心里不免开始担忧。
想起苏兰秦临行前的交代,他说了要在半月之内赶回来,如果自己在半月之内还没赶回来,就要她带着萧怨寒去狐王宫去找狐王,可是昆仑山在哪儿,狐王宫又在哪儿?她根本就不知道,更不知道要从何找起?
“单于灵找了你很久,我猜想你一定是在这里。”尉屠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突然出声道。
“殿下,你什么时候来的?”陈桂花站起身,看向尉屠耆,张了张口,有些难以启齿。
“你是要走了吗?”尉屠耆是淡然的说道。
“厄,那个,明天就是半月之期了,苏兰秦还没回来,我担心……”陈桂花话没说完,因为她想尉屠耆这么聪明的人,他会知道什么意思。
“那,明天我派人送你吧,记得有空回来看我。”尉屠耆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可眼里,明显有些失落。陈桂花看在眼里,也很难受,不忍心,可是再怎么不忍心,她还是得走。
“会的,我一定会再回来的。”陈桂花重重的点了点头。
“走,出去吧,洞里寒气重,呆久了对身体不好。”尉屠耆温柔的揽过陈桂花的肩膀,扶着她就要往外走。
“等下,让我给他把被子盖好。”
“你也别累坏了自己,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我就派人送你们。”尉屠耆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陈桂花才跟着出去了。
精绝王国,只见一个铁笼子架在一堆干柴上面,里面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此时那狐狸正眯着眼。一副慵懒的模样,一点也没有紧张和担心。
“父王,您就放过这只狐狸吧,孩儿很喜欢它。”一个十六七岁的青涩少年,开口央求道。
“混账,一只妖畜,怎可留在宫里。”一位器宇不凡年岁约四十岁的男子,正坐在一张铺着虎皮坐垫的藤椅上,虎目生威的怒视着坐下跪着的少年。
“父王,它不是妖畜,是灵狐,求您放过它吧,孩儿很喜欢它。如若父王执意要烧死它,那就连孩儿一起少吧。”少年说罢,就跑到了笼子前面抱住铁笼。
哼,傻子。苏兰秦不屑的冷哼一声,继续眯着眼。心里气得直咬牙,想他堂堂狐界三殿下,居然栽在了人类手里,现在竟落得一个焚烧的下场。
“苛萨满,你这是干嘛,快过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这情形赶紧劝说道。
“母妃,孩儿不,孩儿就是喜欢这只灵狐,我不允许它死。”苛萨满更是抱紧了笼子。
“哼,混账,来人给我把殿下拖下去,放火烧妖畜。”座上的男子沉声发话,语气中透着怒气。
立刻就有两名侍卫上前来拉苛萨满,其中一名侍卫恭敬的对着苛萨满说了句,“殿下得罪了。”便不由分说,就把毫无武功的苛萨满从架子上拽了下来。
而另一侍卫,眼见自家主子离开了,就举起手中的火把,扔到了早就备好的干柴堆里,顿时架子下面燃起了熊熊烈火。而笼子里的苏兰秦,则是不屑的看了一眼众人,那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一只动物发出来的,就像是一个王者俯瞰众生。
点火把的侍卫不禁打了个冷战,感到脊背一阵发凉。赶快把火把往火堆里一扔,就匆忙下去了。
轰的一声,突然一个晴天霹雳,本来好好的天气,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阵大雨瓢泼似的,往下灌。燃得正旺的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给浇灭了,也就一会儿工夫,雨停了。露出了明艳艳的太阳,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啊,狐狸不见了。”不只是谁吼了一声,所有人都朝着笼子看去,只见铁笼空了,里面的白色狐狸消失了。
突然的变故,一阵大风刮来,众人都在掩着嘴弯着腰,避开风沙,谁也没注意到狐狸是怎么消失的。
“来人啊,给我搜。”一声令下,立马就有侍卫领命去搜寻狐狸了。
昆仑山脚下,苏兰秦正躺在一棵大树底下,靠着树干。闭目养神,脸色看起来极为苍白,气息紊乱。
“你怎么伤成这样?”红衣女子上前搭在他的脉搏上,一会儿眉毛拧成一团。
“你的元丹呢,你到底是遇到什么了?”女子怒不可遏,元丹对于他们来说何其珍贵,他们修炼就靠元丹,所有灵力也都是汇聚在元丹上,一旦元丹离体,法力将丧失大半有余。而且,身体会一天比一天衰弱。一年内,元丹还没有回到身体内,那么他们也会魂飞魄散。
“虹彩,看到你真好。”苏兰秦有气无力的说着,嘴角轻轻上扬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我不来,你今天就死了。”虹彩生气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虹彩,送我回家。”苏兰秦也不恼怒,依然对着她淡淡的笑着。
“你还知道回家,你可知道你父王知道你有难,有多着急。”虹彩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父王知道?”
“废话,你父王预感到你有难,所以才委托我出宫来救你,今天你就是不想回去,我绑也得把你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