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好的我心都凉了,小福子在门前也急急的跑了过来跪在地上:“小主,奴才斗胆得罪了,只有抱着您回去才有希望逃脱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侍卫进来前以他的功夫是能逃出这座院墙的,但舒儿怎么办?我并非害怕有人为我去担罪责,亦是去死。只是人人都不傻,她逃不了我便是逃不了,奴所做的,不论任何,都是代表着主,我心下只盼望躲到那个隐蔽之处,侍卫发现是我会顾忌三分而装作无视。
不等我回答,小福子起身伸出手臂就要揽着我走,口中还说着:“奴才回去任小主处罚。”
我忙阻了他的手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带我走了舒儿不是要做这个替死鬼了?你倒是把你的主子当什么人了?我岂能留舒儿一人在这?”
果然在这最重要的时刻收买了两人的心,舒儿感动的泪在眼眶,直说:“小主对奴婢好奴婢知道,可小主您快随小福子走吧,奴婢不会有事的。”
我只顾着寻地方,根本没理会她的话,眼睛猛地搭上一根老状的树身,径直足有一尺多长,挡着我的身是差不多的。
我忙道:“我去那树身后面躲着,你蹲在花坛下,小福子快离开,能跑的就跑,待会看着无事再来接我。”
我话出口,脚步声已经显着走了进来,我忙回身去向那边,而他们总是走的比我快的,声音已到了身后,我心下这次是个大劫数了,却又忽闻齐齐一声跪拜:“末将等参加王爷。”
王爷?
我心下又是一惊一震,这个王爷是哪个王爷?可是江陵王?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此刻会先想到他,大抵是觉得他会帮我吧!虽然这个想法我自己也觉得可笑愚昧至极。
“你们这是要去里面做什么?”
是江陵王的声音,真的是他!我心下一喜,也挪着轻步躲到了树身后。
“末将方才看着里面有黑色尘灰刮起,恐怕里面失火,才赶来看看。”
“失火?失火岂会如此安宁?本王才从里面出来不多时,都是些怎不知道失火了?小心着是好的,本王也欣慰。不过本王方才遗漏了一物在里面,这正是折回来取,也正好去看看究竟是不是有事,你们便是继续巡夜吧!比起留墨堂,其它地方更为紧要。”
江陵王的声音落了,外面静默了片刻,方听一人道:“那末将等就不进去了,王爷也请小心着,若有何事情叫末将等一声便可。”
这声罢了,再没有说话声,只听得一阵脚步渐行渐远,我心下算是舒了口气,但却还是久久不敢动弹。江陵王为何会及时出现?又为何会刻意支走这些人?莫非他知道我在里面?
天呢!
虽又是一惊,却惊的不是他会带我去定个罪名,而是惊得他如何知道我要做什么?方才来时他便看着我的吗?那他知道我没有失忆会怎么样?他与皇上才是至亲兄弟,血浓于水。我的失忆在任何人看来对皇上都是危险极大的,他可会拆穿我?
心里乱想着,身后便又是响起的脚步声,只是声音极轻,却能听出来已经到了我的身后,并且此刻就站在那里看着我,只是他没有出声,而是等着我回身,开口,亦是解释。
我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回身走过树身,他正眉眼含笑的看着我,似乎并不像是捉脏,笑的如此自然,如此轻松。单手负后而立,丰神朗朗,看的我眉头蹙了又蹙,竟有些恼了,开口亦是无温可言:“王爷真是好雅兴,总是喜欢半夜出没。”
我并不友善,他却依然笑的那般,只是淡淡的口气道:“珍嫔小主的傲气本王今日算是领教了,果真不一般。”
对于他的闲话我没心情亦是没工夫搭话,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王爷是何时来的?又如何知道嫔妾在这?”
江陵王闻声笑意愈深,回身走了两步,与我背身而对道:“我若说是自你走出承乾宫便知道,你要如何?”话音落,他蓦地回身直直的看着我,静等着我的回答。
我只是同样直视着他,亦是默着不语,脑中不停思转着他到底什么意思?
舒儿也走了出来,对江陵王行了礼,我瞥过眼神看向舒儿,给她个眼神,她便点头退到远处,我方看回江陵王道:“王爷既是早早便瞧见了,大抵也听到了些什么,那嫔妾只等着王爷一句话了,是要带着嫔妾去领罪么?”
他面上表情稍怔了下,旋即笑道:“珍嫔小主就是这样对待才帮过自己的人么?本王可没说听到了什么,更没瞧见什么,珍嫔小主这倒是什么意思?本王有些糊涂!”
我闻声心下大宽,再不是冷眼冷语,赶忙俯身谢道:“嫔妾诚心感激王爷。”再直身看着他道:“嫔妾什么都没做,王爷亦什么都不知道,嫔妾更未见过王爷,而嫔妾此刻是要告辞了。”
我说罢欲走,一刻不回承乾宫,总是不安心,他却伸出一条手臂拦住了我的去路:“既是无事了,又何必如此急着回。”
才有的一点好意,此刻竟被这话抹杀一半,却也因此忍不住心中那个疑问,就这般不经脑的问了出来:“王爷为何三番五次帮嫔妾?若说一次为巧合,那未免巧合也太多了。”
话出口我便后悔了,看他变化的眼神表情,真是恼羞死了我,此刻竟恨不能有个地洞让我钻进去。却就是不肯低头回避他的眼睛,那充满挑衅与怀疑的眼神,我总是不肯示弱。
默了半刻,他收了所有的表情问道:“你以为呢?本王会为什么?”
我再承受不住他那般灼热又有些恼的看着我的眼神,我深知自己犯了大错,犯了大忌。我是皇上的女人,竟对一个王爷问这般话,只得弥盖过去,扯开话来道:“嫔妾失言了,王爷请莫怪,只是方才听王爷说是在这里出去,如此可会带给王爷麻烦?这毕竟只是些老宫人们所居之处,王爷初入也不合理由。”
见我如此说来,江陵王转瞬恢复了面色表情,只是淡淡说道:“这个就不劳小主费心了,本王的乳娘一直居住于此,本王每每入宫都会来这瞧瞧,正巧昨日才入宫,今日自留墨堂折回之时就遇到了珍嫔小主!如此可算巧合?”
我真是愈发惭愧恼羞了,王爷来宫中,居住的必是往前阿哥所,而承乾宫外正巧是主线道,若由留墨堂回阿哥所处,承乾宫门前更是必经之处,我方才可真真的是脑袋发热胡言乱语了。
“嫔妾多有冒犯了。”
他淡薄一笑道:“皇上毕竟是本王的亲皇兄,本王也相信小主是个重情义之人。本王可以视为不见,充耳不闻,但也希望小主莫要让本王后悔今日的决定。”
他不过是在警告我,他是皇上的亲弟弟,若我装失忆是要伤害皇上,他必定也不会轻饶了我,而我仍是感激他万分。今夜若是换做旁人,我大抵是真的比蒙氏不好过了。即便身怀龙胎,也不过是多活几日罢了。
“嫔妾是皇上的妃子,自然对皇上情深义重,王爷多略了。”
他轻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听着外面的又一阵脚步声走远,才道:“现在是真安全了,你可以回去了。他们排查两遍也就不会再疑心回来。”
原来他托住我只是因为这个?我眉头蹙了蹙,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在升起。他真的跟他不一样,一个是那般薄情无心,一个是这般细心重情,我竟对他不由生出了一份好感,却当机立断的在心里打了自己一记,这可不是乱能有的。
外面毫无声响,我方再礼道:“嫔妾告辞了。”
小福子与舒儿都在门前候着我,见我过去才安心。出留墨堂大门时,我微微侧脸向后瞟了一眼,他仍是在那伫立着,双手负后,头仰面瞧着,似乎在想着什么,我回正身子,便也乱着心绪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