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若真是依靠这个方法来验证是不是亲生孩子;不知道会造成多少家族悲剧;她在想,以后是不是给风络提个建议,别再用这么幼稚的方法来玩了。
天子金口一开,自然有人立即去准备要滴血认亲的工具。
很快,有人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
宫人将那盆清水搁在桌子上;旁边还有一把拭得光亮锋利的匕首。
“安王爷,现在就开始吧。”风络瞟了匕首一眼,目光也似上面反射的寒光一样,幽幽的盘桓在那盆清水上。
安王爷默然站起,大步霍霍走到了桌子旁,手一扬,袖子便捊起了半截;然后他随手一抄,将那把锋利的匕首拿在手里。
只见大殿中寒光一闪;匕首已然落在了他指头上,果断地划开了一道伤口。
血,鲜红而凝稠。
自他指头滴一声落在了清水里。
东方语无声而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低垂眼眸里凉光闪动,更有轻嗤之色浮游转过。
血液入水,立时就会与水相融,进而呈散发状。
电视剧里血液滴入水中还凝结不散的情形,那是骗人的;除非加了凝固剂;否则血滴绝不可能在水中保持着滴珠状。
她垂眸,勾唇,无声冷笑。
安王爷滴完血,自然该该到受质疑的墨白了。
墨白妖魅容颜上,除了一如以往的苍白外,连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他的神态从来都冷漠拒人千里;而他的眼神同样冰封着所有情绪。
他走过去,连看也没看盆中清水。
两指往桌上那把锋利的匕首一抄,匕首便拈在他精致两指之间。
几乎是眨眼的动作,别人还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匕首便已再度无声放在桌子上;而他的指头在匕首落桌之后,才开始涌出一滴血珠来。
滴。
大殿寂静无声,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提着已崩到嗓子眼上的心眼定定地盯着自他洁白玉润指头滴落的血珠。
血珠落水;很快就化开。
与安王爷之前滴在盆中的血珠融在一块,任谁的肉眼来看,也没办法再从中分出彼此来。
大殿中,有人轻轻地呼出一口悠然长气。
东方语只是微微一笑,她笑意温软明媚,看起来就似突然在午夜绽放的香昙一样,绝美,令人艳羡到惊心动魄;却又在瞬间消逝;绝不肯为任何人多留一刻。
容光绝艳的如花笑靥只在她唇边流星一现,那边滴血认亲的结果已经以最直接的方式显示出来了。
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亲眼看着两人从指头滴落血珠,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着那两滴不同的血珠以无比迅速的速度融在一块;这个时候,谁也没办法再否认他们是亲父子了。
既然以血液相融便是亲父子为前提,这个时候,谁还能再说什么呢?
说了,质疑的可不是墨白,而是东晟的国君风络。
梁侧妃愕然看着盆里相融的血液,呆呆的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她狐疑地看了看风络;又默默瞟了安王爷与墨白一眼。
实在想不通结果为什么会跟预想的不一样。
风络俊俦的脸庞上,似乎仍是那么温雅高贵;并没有对这个结果表现出什么惊讶来。
“看样子,梁侧妃你这下该无话可说了吧?”
梁侧妃张了张嘴,果真哑口无言了。
既然滴血认亲这个大家认可的法子都用上了;也不能拆穿墨白假世子的身份;她确实在这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东方语懒洋洋撇了撇嘴角,她还以为梁侧妃还有什么难以应付的手段呢。
瞧刚才梁侧妃那副豁出去的决然与坚定,害她心里都默默的紧张了好一会。
东方语微微一笑,笑意流漾着不屑与轻松。
安王爷缓缓道:“陛下,既然证明墨白是货真价实的安王府世子,那么现在这大典的仪式是不是可以正常进行了。”
风络斜目,眉梢一挑,眼里竟流泻出一抹奇异光芒来,他似笑非笑地瞟了墨白一眼,缓缓道:“王爷,这事不必着急;朕看今天的吉时已经过,大家不如先回去,等钦天监重新择好日子,再行大典事宜;毕竟,这可是一件攸关到安王府未来的大事。”
安王爷挑眉,目光古怪地瞥了风络一眼,随即点头附和:“陛下说得是;那臣等就先行回府了。”
就在这时,忽有一太监匆匆而入,并惊慌疾呼:“陛下,刚才有侍卫来报,又有一位白世子正往这里赶来。”
风络皱眉,目光灼灼地掠过去,沉声道:“又有一位?什么叫又有一位?”
太监颤颤跪了下去,道:“陛下,奴才也是听侍卫说,还有一个人不但长得跟眼前这位白世子一模一样,而且他还声称自己才是真是的世子。”
真假双雄会?
东方语愕了愕,她含笑看向墨白,见他眉宇浮一抹冷嘲。
哦,错了;应该是假假双雄会。
那一夜王府宁安轩书房密谈,她与墨白都很清楚安王妃当年所生的真正世子现在什么地方。
那个人是绝对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那么来的自然也是个冒牌货了。
“放肆,是何人如此大胆,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世子都敢冒认!”
风络一声不悦冷哼,抬眸瞥向门口,“福公公,你立刻让人将那家伙带到这来;朕倒要当面看看,当着朕的面,他还敢不敢说自己就是白世子。”
“是,奴才领旨。”福公公一拱手,立时转身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福公公回来,身后是两名侍卫押着一个年轻男子。
他出现在殿口的时候,众人远远望着他的身形,一时都觉得荒谬而惊悚。
看体型,果真与墨白有几分相似。
不过,墨白素喜干净雪白衣袍;而那个人对穿着显然不怎么讲究,里面是一件花里胡哨的里衫;外面套的长衫是赤锭的褐红色;让人一眼看来,实在觉得眩眼而不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