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算盘打得好;却打不响。
她原以为,东方语今天找上门来;一定是来论理抗议的。
所以,她让人准备的饭菜也是清淡寡素;但她并没有让厨房的人给其他人也准备如此寡淡的食物,也没有预料到其他人会同时上门。
她看着厨房的人将这些足量的食物一碟碟往无忧居送的时候,心里就在怀疑是不是东方语事先去厨房打过招呼。
她让人去问了;但回来的人却说,今天一早就得到了她的吩咐,所以厨房才会准备那么多素淡的食物。
胡秋容看着东方语那张笑意晏晏的脸,恨得心里发酸。
不过,让其他人也到这来吃一顿如此素淡的食物也未必是坏事;起码也让这些人知道,她来当安王府这个家不容易。
只是,今天如此多人在场,她倒是不便提出那个要求的。
在座的除了梁婉那个对头,还有她的儿子女儿也在;她总不能当面太过厚此薄彼。
一顿饭,在无限难熬中,众人与胡秋容一样皆味同嚼腊地好不容易咽下几口,历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散了。
除了东方语与墨白之外,其他人纷纷似逃命一样逃出了无忧居;他们得急着回去开小灶,好好填饱自己的胃。
东方语与墨白留在了最后,吃得十分满足,她笑吟吟看着内心已气得吐血的胡秋容,淡淡道:“今天真是多谢胡侧妃的盛情款待;我看以后这样的活动真得多搞几次才好;这样不但有利于联络大家感情,也可促进家庭融洽,同时又不浪费粮食,提供效率节约成本,为我们安王府节省一笔开销。”
“这真是一举数得的好事呢;胡侧妃你说是不是?”
胡秋容心里对她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不得不大方笑着,应付道:“世子妃说得对,这样的大锅饭确实应该多吃几次;好让大家都明白粮食来之不易,该珍惜当下。”
“连你也这样认为?那真是太好了。”东方语懒洋洋地笑着,朝胡秋容挥了挥手,“那么,我们现在也告辞了,可不能再在这阻碍你休息。”
说完,她与墨白略一点头,算是告退。
胡侧妃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身影在雾光日霭里逐渐淡去,这才阴恻恻咬牙道:“哼,以为这样就是结局;你们也别高兴太早;既然大家都乐意;那就一起吃吃吧。”
回到流光阁,东方语才道:“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如果内鬼真是无忧居的人;那也一定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我看想要找到把柄不是那么容易。”
墨白抚了抚她秀发,淡淡道:“此事不必着急,只要是狐狸,就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东方语点头,自他怀里站起,“我该去看看宁楚;你累的话先休息吧。”
墨白摇头,目光温柔;温柔背后是一丝吃味的无奈,“我和你一起去。”
再累,他也不愿意让她独自对着那头对她怀有异意的野狼。
东方语见他正经八百的模样,只抿唇一笑,也没有再勉强;他们到的时候,宁楚正低头,安静阅卷,日光安静如华,在地上铺一层淡金,映着他温和潋滟我面庞,更添绝伦风采。
宁楚的内伤比之前好了些;但进展缓慢,东方语少不得又嘱咐了一番。
墨白在旁边冷眼看着,他总觉得宁楚是在故意拖延着伤势;事实也是这样,宁楚一天伤势未愈,他也不能做出不近人情的驱人之举。
实际上,他也很清楚,就算宁楚一年半载不回蛟玥,大概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宁楚可以遥控处理政事;朝中还有几位重臣联政,以宁楚的才能,其余皇子就算有野心,也不会有人敢反。
既然政局稳定,大部份政事又有人代劳;宁楚在东晟自然待得心安理得了。
可墨白纵然心里怀疑宁楚有心延缓伤势;他也不能将这份怀疑说出来。
只得每天陪着东方语,不让她有机会与宁楚独处。
黄昏日暮,霞光烂漫迤逦天际;东方语与墨白开始了他们的晚膳。
这一天的晚膳,越发素得让人难以入口。
幸而清荷早已吩咐厨房准备了其他菜式,东方语与墨白才有了温饱的的晚餐。
“胡侧妃呀胡侧妃,你以为你逼我就要反么?等着瞧吧,我会让你后悔的。”
东方语凉凉一笑,低头扒她的饭去。
天黑了又亮,这一夜,流光阁倒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也没有再发生下人轮流抢着跑茅厕的华丽场面;除了很多人都在抱怨饿肚子,夜里起来偷偷找东西吃之外;这一夜算得上十分平静。
次日,早膳越的清素了。
白粥里连米粒也难见几颗;只有稀稀的零星几粒在浮着。说是粥,还不如叫做米汤来昨贴切。
清荷觉得实在是惨不忍睹,便悄悄另做了糕点。
东方语好歹吃饱了;墨白因为要去处理政事,早早便出去了。
东方语吃饱之后,在心里冷笑了起来。
她有的是银子,她是不介意自己补贴进去;不过,胡秋容也别乐得太早。
这一天,胡秋容在无忧居望眼欲穿的盼着东方语到来;只不过她从早上开始一直等呀等,等到日坠西山,也不见东方语上门。
狐疑之中透着得意,幽幽冷笑道:“她不来抗议?那也好;从此她想要吃好的,就自己掏钱;我还乐得自在。”
“哎,刚才我听到胡侧妃在说掏钱来着?是谁掏钱让胡侧妃你乐成这样了?”含笑的女声,悦耳而动听,悠扬如乐曲一般随风飘来,然后才是悠悠然的脚步声,“莫不是大郡王掏钱来孝敬胡侧妃了?”
声落,一袭水蓝衣裳悠然而近,有如天边飘来的云朵一样。
那袅袅而行的云朵在胡秋容眼里越放越大;胡秋容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看见东方语那张笑意晏晏的面孔,她顿时就觉得心里猫抓一样难受。
“世子妃难道忘了这是无忧居?”
东方语弹了弹指甲的灰尘,垂眸,盯着自己指尖出神,半晌,才慢吞吞道:“哦,我听门房说;胡侧妃你曾吩咐过;只要是我来的话,不用通报直接进来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