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竺,躲起来做什么?”顺着竺米的视线,镇长看到的正是刚刚提及的那个男子,不禁惊道,“果然是仇家的人吧?”
听到身旁人的话,竺米才发现自己此时的反应是有多可笑,连忙摆了摆手,“不是,认错人了。”目光重新落在那仍在视线范围内走远的男子,攥紧了手心。将食盒递给镇长幽幽的开口,“镇长,这个帮我给祭师婆婆送过去可以吗?我忽然想到还要去融尔城办点很重要的事。”
镇长自是爽快的答应下来,可看着竺米的神情又担忧的关切道,“小竺啊,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恩,没事,对了,我哥哥若是问起我来,还望镇长替我解释一下。”
说完,竺米鞠了一躬算作答谢,转身便急匆匆向着镇子口跑出去,走远的男子还是能追上的距离,她小心翼翼跟在后面,想要上前叫住那人,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候,说许久不见则显得有些做作,直接问是否是来找她回宫的又过于自命不凡,结果只能如此一直保持着沉默,又怕舒睿那过于常人的警觉性发现她的跟踪,只得隔着一段较远的距离。
好在舒睿前行的速度并不算快,一路跟过来也就到了融尔城,眼看着对方走进城里,竺米停下脚步望着城内深吸了口气,好似是在面对人生重大的抉择。
跟着对方来到一个宽大的富家宅第,她停在院落的小巷对角望着门内的情况,玫瑰色的熟悉身影晃荡至男子的面前,巴娥开口便是询问,“可有找到竺米?她在那里吗?”
舒睿平静的摇了摇头,“拿了画像去也都说没见过,进到酒馆里,那里的人也是同样答案,不过在我看来似是隐瞒了什么。”
巴娥露出失望之情颓然坐到石桌旁,气闷道,“那丫头究竟跑到哪里去了,难不成那些人故意包庇她吗?”
远处听着巴娥说话的竺米苦涩的扯动嘴角,无奈笑起来。又不是犯了错的要犯,竟然说包庇她。感慨之余转念却又蒙上淡淡失落。原来不是楚尧奚在找她,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期待跟过来的啊。虽然看到了巴娥,可如此才会更让她觉得难过吧。
那个人,对她果然连一丁点的想念都没有啊。全当是匆匆过客,只字片语就可以结束的关系。自己朝朝暮暮的思绪不过是证明自己愈加卑微而渺小的存在罢了。
懊丧的垂眸转身准备离开,不想一头撞进身后走过来的人。竺米暗责自己的心不在焉,连忙低头同其道歉道,“对不起撞到你,我在想事情。”
许久未得到回应,竺米只以为对方正生着气,抬头望过去正欲重新致歉时,却望进一双微怔的双眸中,对方略显意外的情绪悉数表现在面上,看得竺米慌乱的后退一步,紧接着就被眼前男子牢牢抓住手臂拉进宅邸里,顾不得同巴娥和舒睿说些什么,就这样直接被他拉至院落后的一个淡雅房间里挂上了门闩。
男子迟迟没有转回身看她,只是面对着门板垂首不语,却不曾松开握在竺米手臂上的手,她稍有动作便会加紧了力度,生怕她逃走一般。
凝着熟悉男子的背,竺米欲言又止,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搭在他的肩上看看他的表情,却只是僵在半空中,说出口的话都带着颤音,“楚,楚尧奚……”男子依旧毫无反应,使得竺米更加慌乱,不想气氛如此凝重,心里暗叹过后,面上却扯出笑容看着他的背轻松道,“呀啊,哈哈,好,好巧在这里碰到你,微服私访吗?”
原本正在思索心里的千言万语如何对这女子诉说的楚尧奚听到她如此说完,眉心紧蹙,手上又加了力道,猛然转回身想要斥责什么,却见女子因他过于用力而显疼痛抿嘴的表情时,心软下来,随即松了手。
“你想对朕说的就只有这些?”
“呃,难,难道还有别的要说?哦,或许该问今天吃了么,更适合你一点。”避开男子逼视的目光,竺米心跳更显慌乱,下意识就在后退,想要说的何止表面那般简单,可她是被抛弃的人啊,难道要她理直气壮的问他为何抛弃她吗?尤其还是毫无任何关系的两个人,她的身份不过是给他做菜的厨子,从头至尾都未曾改变过,她也不可能仅因为得过那授赐的金簪就忘乎所以。
“为何不声不响的离开,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难道都没有想过要告诉朕这些?”
面对竺米的回避,楚尧奚跟着上前一步,抬手轻抚过她散在耳侧的发丝,抑制着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柔和了声音,似是还带点委屈的语气,眉眼低垂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最难抵触的是这男子的声音,竺米声优控的老毛病再次左右了心思,再看他那依旧魅人的神情,眼神闪烁竟忘了躲闪。却想到他写过的那封信,黯淡了情绪,轻声回道,“如你所见,我过的很好,而且当初是你说给我自由的,怎么又反过来怪我不声不响了。”
果然是误会了他的用意。
楚尧奚叹了一声,这女子还会埋怨,或许事情还未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试着抬手将其揽到怀中,顺势岔开了话题,“有鸡蛋酱的味道。”
“唔……早上吃的是炸酱面。”竺米原本还在推抵的动作因他这突然的话而出现停顿,近在眼前的是男子金丝绣边的衣领,耳边是他怡然的笑声,心里暗叫糟糕。竟又随着他的步调走了。她甚至可以想象他此时的表情。
稍作安心的舒口气,楚尧奚将怀中之人搂的更紧。绝不能再失去她,如此告诫着自己,他接着又试探性的问道,“已经和阳星成亲了?”
“呃,怎么可能。”被这个问题吓到,竺米恍然想到前几日那夜的情景不禁红了脸推开男子的抱拥。
敏锐的注意到女子面上闪过的一抹绯红,楚尧奚心中一紧,凛起目光,声音低沉,“但还是发生了什么,是么?”
回避了男子的审视,竺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虽然不算发生过什么,可也是未遂的结果,被这么问着竟不知如何解释。
清醒点啊,竺米,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愧疚个什么劲啊。对方是你男友啊还是老公,怎么还亏心起来了。
如此心里提醒着自己,竺米撇嘴再次回视男子,他抿嘴的样子好似在气着什么,反倒更让她没了辩驳的底气。啊喂,这家伙的压迫力比以前更甚,顶着一张妖魅的脸,摆出这种表情还真让人畏惧。
竺米下意识就又想向后退去,却反被对方拉近,不论是她的沉默还是她的反应都让楚尧奚心里掀起一阵烦躁,这种焦躁不安的势头使得他连语气也生硬起来,“还要退到哪去?朕让你觉得那么可怕吗?”
“这个……只是,只是条件反射。”
“条件反射?那果然是害怕了?朕所认识的竺米,可要比现在的你大胆的多。”
听到楚尧奚如此说她,竺米心底压抑的伤感莫名涌上来,她垂下头,抬手推开他的抓握,背转过身,“人总是会变的,你我也有三个月不见,与印象中不同也在情理之中。”
“竺米……”
男子的低喃刺激着竺米的神经,她眼神闪烁,指甲抠疼了掌心,心情较刚刚更为起伏。重逢后这是他第一次唤着她的名字,撩拨起她未曾抚平的涟漪,终是无法将这情劫一笑置之。
有一个声音,比酒还迷醉,是她无法酿造却还贪杯的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