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舒睿,竺米仍旧向着晴乾宫走去,迎面便撞见靠在柱子旁坏笑看着她的龙修,脚步停下时,心里却暗叹,今日是怎样,一个个都出现在她面前。本想绕开继续前进,不想对方却直接走向她这边。
竺米端着托盘的手一颤,连连后退,她发觉自己愈发害怕起眼前这个人,与畏惧舒睿的冰冷态度不同,面对龙修,竺米感受到的是透骨的刺激。绍独山上对她说过的话还清楚记得,然而这才没过去多久,他们便再次相见,而且好巧不巧,此时,她偏偏就是一个人的状态。
对方每前进一步,竺米便后退一步,直到退到栏边退无可退,只得尴尬的对那男子扯了扯嘴角算作问候。
“你在怕本王?”促狭的眯起眼移到竺米面前,龙修贴着她的身子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那别扭的表情。
“哈,怎么会呢,我有何理由怕你?”说谎不会脸红是竺米目前最庆幸的一点,因为这样,连畏惧的情绪都可以掩盖住。
然而,龙修并不相信她的话,冷笑一声:“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本王此次找你的目的。”
“王爷若是也想嘲笑或者斥责我的话那就免了,粥要凉了,王爷还是让我离开吧。”
“如此无视本王,可不是好习惯,你就这么走了,听不到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岂不可惜?”
抬头回视龙修泰然自若的神情,竺米不明白这个人能告诉自己什么有用的东西,难道是有关乌风草?他的表情又不像。想他可能只是故弄玄虚,竺米抬手挡去对方欲抚摸她脸颊的手正色道:“王爷,这里是轩瑞的皇宫,还请您自重些,微臣自认没有什么想从王爷那里听到的,所以就先告退了。”
“呵,你的戒心永远都这么强吗?还是只针对我,若是如此,我倒也会开心。”并未打算让竺米离开,龙修侧了侧身子挡去她的去路笑道。
见自己被逼退成一个死角,竺米略显怨气的抬头瞪视对方,然而龙修的笑意却更加讥讽:“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很迷人?”
“谢谢你告诉我。如果要说的就是这个那我可以走了吗?”
“就这么不愿与我说话?还是要本王点些什么菜你才会正视我?”再次躲开龙修伸过来的手,竺米严肃说道:“如果你能用正常的态度与我说话的话我也会正常面对你,还有,宫里传菜太监有很多,你可以去找他们,我只是楚尧奚的专属厨娘,恕我难以从命。”
女子的坚持并未打消龙修的兴致,他凝着她紧锁的眉心趁其不备印上一吻,又在竺米惊呼推开他时哼哼笑着:“可本王更喜爱如此对你。”
“懒得理你。”见与男子拉开了距离,竺米急匆匆的转身离开,身后的声音却又将她的脚步留住忍不住转回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见这件事对这女子果然有所动容,龙修心里暗笑,也不介意她的质问语气复又重复一遍刚刚说过的话:“再过不久便是巴兰的祭日,听闻此次楚尧奚会亲自前往扫墓。呵呵,真是奇怪啊,三年来从没去给他的未婚新娘扫过墓的人,今年这是吹得哪门子风呢。”
竺米的眉心拧的更紧,下嘴唇因为太过在意而被紧紧咬着,她无力回答龙修任何话,事实上她也没有理由说什么,只是在听到男子如此说时,心里小小的烦躁感不停的跳动,连端着托盘的手都因太过用力而产生颤抖。
勉强稳定了情绪,竺米笑得有些干涩:“欸,欸。原来是这样啊,这不是挺好吗?死者往生还有人挂念着,如果你羡慕,等你驾崩的时候我可以考虑在你墓陵前上柱香什么的,不过到时怕是会被当成盗墓者被官兵抓起来吧,呵,哈哈。那么王爷,微臣这就先行告退。”
掩去眉眼间就快溢出的情绪,竺米不等龙修多说什么,连忙转过身,不加停留的继续向前走去,而回廊里那男子只是淡淡笑着,淡淡轻喃:“竺米,本王会让你知道,谁才更适合拥有你。”
再说竺米匆匆离开龙修一路进了晴乾宫,没进门便听见屋内传来的声音。
“将军。”
“啊,不行不行,刚刚那个不算,我是打算走车的。”
“举手无悔大丈夫,这局是朕赢了。”
“围棋,我们再来下围棋。来人,把棋盘备上。”
楚若炎的声音响起,太监阮信应声推门而入,竺米也便明晃晃的出现在楚尧奚的视线里,原本无奈看着身旁皇弟的视线,顺着一股扑鼻飘香望过去,女子失落的样子便映入自己眼帘,楚尧奚的目光自然柔和起来,对其招了招手:“竺米,进来,看朕如何把宣王那块花茶冻也给赢过来。”
“皇兄太狡猾了,我还没注意你就吃我一子,好,既然如此,这次我便把输掉的栗子花酥、红豆雪饺给赢回来。”
“好啊,朕可不会手下留情。”
二人正说的起劲,嘭的一声打断两个人的对话,看过去竟是竺米将托盘重重放在桌上,因这力度,碗里的粥还漾出一些,楚尧奚这才发觉到这女子反常的情绪关切问道:“竺米,何事让你如此心烦?”
“何事?楚尧奚你还好意思说何事?明明就是你的事啊,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
“喂,女人,不要随便怪我皇兄。”
“我这不是埋怨,我这只是……我只是……”什么啊,明明知道楚尧奚又尝不出味道时这小孩也一副歉疚的样子一个劲的责怪自己口误不该说什么好不了的话,结果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计较这件事吗?
示意楚若炎先离开之后,楚尧奚站起身走到立于桌前盯着那碗粥失神的女子身边,轻轻从身后环住她,下颚抵在她的头上似是安慰的笑道:“还在自责没有治好朕?”
“我犯的错误当然要解决才行,你越对我说没事,越让我觉得难受,明明都已经恢复三味,可如今又什么也尝不到岂不功亏一篑。而且……”还有想要问你巴兰的祭日一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的憋闷。
楚尧奚并未多说什么,只感受着女子的心思,收紧环着她的力度见她没有反抗,便将头沉沉抵在肩窝里,垂着眼,嘴角弯着,许久之后,当竺米不适的挪动身子时才抬起头贴在她耳侧呢喃:“记得第一次相遇时,朕把你救上来你说了什么吗?”
“我说要做海鲜饭给你报答救命之恩?”
“原来你还记得。”
“当然啊,我说完就被阿成给捂着嘴拉到一边,他还一个劲的给你赔罪,我哪知道你是……哎呀,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见竺米烦躁起来,楚尧奚笑了笑:“给朕做你说的那个海鲜饭吧,现在很想吃那个。”
“可是你……”
“朕仍然没有因为吃了你的菜而吐出来不是吗?上次酸味忽有忽无时也没见你说不行,怎么,现在就要把朕放弃了?”
“才没有,我知道还有机会,可总是有些难受,明明乌风草就可以治好你了,我是多么期待能跟你一起吃各种各样的食物而不必有所顾忌,可是现在又要继续漫长的等待下去。”
见竺米无意识的真情流露,楚尧奚忽然有些触动,凝着她的侧脸目光柔和而苦涩,一点情绪掩饰过去,轻声说道:“是么,那是朕对不起你了,让你失望。”
“喂,别这么消极,鼓励让我继续坚持的是谁啊,你本人都这样我就更没自信了。”
楚尧奚连连称是,竺米也总算放松,可是心里则是另一番滋味。结果,又是回归原点的事情,但楚尧奚对巴兰的情又是否算作一种回归,一种自己怎么也替代不了的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