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天轶没有在追问而是再次看着那抹红轻轻地说道:“若是可以说不爱就不爱,那么世间就没有那么多痛苦了,也不会有今天的摄政王。她就好像是毒药,只要沾上了就戒不掉,你也要小心。”他从腰间取出一个瓷瓶放在于斯灏的手中说道:“这是可以解百毒的天仙玉露,你留着,帮我好好照顾她拜托你了。”
于斯灏收紧了手中的玉瓶,看着曲天轶疑惑说道:“你为什么不亲自去?”
曲天轶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指着不远处的风希紫说道:“快去吧,她在等你。”
因为没有时间了,于斯灏也没有多做逗留,和曲天轶道别后,策马来到风希紫身边。只见风希紫此刻正望着曲天轶消失的地方愣神。他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和他道别。”
风希紫并没有看他,而是一直都看着曲天轶离去的方向直到听见于斯灏的话语,她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跨上马背丢下一句“出发”便扬长而去。
此刻的于斯灏是疑惑的,却不想世事无常再一次同样的场景心情却会截然不同。
和风希紫一前一后的走着,于斯灏还是百思不解,为什么不道别?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为什么她看起来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嗜血?
从出发到现在,风希紫都可以若有似无的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终于受不了这样被监视的感觉风希紫放慢了速度和于斯灏并肩走着,不解地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问?”
“为什么不和他道别?他特意来送你。”虽然是简短的几句话,于斯灏还是可以感觉到曲天轶的感情。
“为什么非要道别?”道别很重要嘛?时间总是在捉弄人,怀着一种心情离开后,回来还会是那样的心情嘛?
“你怎么可以这样冷血。”想到哥哥的遭遇,于斯灏心里便恨透了眼前的人,往往最伤害人的不是刀剑,而是那种看不见的东西,它可以轻易的摧毁人坚强的心。
握紧了缰绳,心中伪装的伤口被于斯灏轻轻的挑开,风希紫强忍着心中的无措,带着玩世不恭地笑意看着于斯灏说道:“如果不冷血,我如何能拥有现在的权势?”
“为了权势,你就可以滥杀无辜?你就可以毫不在意的牺牲那些心甘情愿为你付出的人的性命嘛?权势有什么好的,好到让你这么的不择手段,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不放过。”他忘不了那些惨死的人们,他忘不了哥哥临终前的那抹苦涩的微笑,他忘不了她站在城墙上冷眼看着人们的苦苦哀求,这一切的一切都依旧历历在目。
“看来你对我的敌意很重啊,只不过我做事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只要可以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又何尝不可呢?”风希紫不明白为何要执着于过程,那样做她也不过是为了将伤害减少到最低,这样也错了嘛?“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那哪怕伤害到无辜的人也无所谓?”为了目的就可以肆意妄为的伤害无辜的人嘛?
风希紫拉住了前进的马看着同样停下来的于斯灏许久缓缓地说道:“你曾经在军队里呆过,就应该明白对敌人的仁慈是对自己的残忍。不管是在战场还是在官场,我不但肩负着国家的兴衰更要保护那些为我出生入死的姐妹们,我每做一个决定就意味着那些跟着我的人的生死存亡。十年的战争生涯告诉了我什么叫做适者生存。”她下意识的抱着左手手臂冷笑地说道:“夫人之仁是没有办法成就大业的。”
风希紫说的话,他都懂。只是脑海里那些枉死的人们绝望的求饶声还是无法从记忆里磨灭,于斯灏低着头咬紧牙关心中愤愤不平却不发一言。
风希紫只当时于斯灏太过善良而无法接受战争的残忍,她不再看他继续策马缓缓向前,却还不忘说道:“我们将要面对的是将会是一场战争,牺牲再说难免,如果害怕的话,现在回去还不晚。”她承认没有于斯灏在也许她的计划会受到阻碍,然而这一刻她竟然不忍心让于斯灏为难。
风希紫的话让于斯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策马跟上,他认真地看着风希紫说道:“我不会临阵脱逃的。”只要留在她身边也许就可以尽力挽救一些无辜的人吧。
“那就最好,现在出发吧。”
“就我们两?”于斯灏这才发现已经离开京城很远了为何还没有人来接应。
风希紫神秘一笑说道:“就我们两个人比较好上路,至于其他的人有他们自己的任务,从这一刻起你好好跟着我就对了。”
“为什么?”
“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利用工具哦。”风希紫毫无掩饰地说道,嘴角带着邪魅地笑意。
于斯灏却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风希紫离去的背影,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为何很适合她的理论在她说出来的这一刻他竟然觉得很悲哀?
酒从来都是风希紫麻醉自己的良药,自从筱天翼离开后她经常纸醉金迷,纵使现在是赶路中她还是会在借宿的驿馆讨来一坛酒自饮。这也是于斯灏这几天相处来发现的事情。夜幕降临的时候她总是会独自带上酒跑到屋顶上饮酒赏月。不像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倒像是穷困潦倒的失意人。
风希紫早就知道于斯灏总在偷偷观察她,既然他没有什么举动她也懒得去理会,只是今天心情好的她忽然举杯对着于斯灏隐身的地方说道:“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一杯吧。”
于斯灏从暗处走了出来,皱着眉仰头看着屋顶的风希紫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知道我在?”
“你心不净,呼吸不平稳自然就很容易让人知道你所在地。”风希紫似笑非笑地说道,“上来陪我喝一杯。”
“抱歉,我不喝酒。”于斯灏不露痕迹的推了一步说道。“酒伤身,你也不要多喝了。”每天这样醉生梦死,就不怕有人偷袭嘛?她就这样放心自己?
轻灵地笑声在屋顶响起,让于斯灏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让风希紫这般的愉快。“我说错了什么嘛?”
“没有。”风希紫摇了摇手中的酒坛,接着说道:“我可以理解成你在担心我嘛?”
于斯灏愣了一下说道:“你说是就是了。”
“哈哈,原来你也会关心我啊,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死呢。”说完风希紫摇晃着站了起来,身体往后微倾,黑发如瀑布般垂下,微风撩起丝丝飞舞,酒坛对着薄薄的红唇,嘴角滑下的酒在月光下好似晶莹剔透的小溪直没入风希紫微微敞开的衣领,这样的风希紫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就连于斯灏都看的脸红心跳。
不一会儿便只剩下空坛,风希紫发泄般将酒坛砸在不远处乌黑的树干上,整个人一个踉跄竟然直接从屋顶摔了下来。于斯灏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竟然本能的接住了坠落的风希紫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生怕她摔倒。
风希紫玩味的伸手搂上于斯灏的脖子,靠近他的耳朵细声说道:“怎么爱上我了?”
于斯灏好似触电般将风希紫扔了出去,也不顾她是否会受伤,而是背对着她说道:“请王爷自重。”
跌坐在地上的风希紫也不恼,只是好笑地看着慌乱的于斯灏继续说道:“你真可爱,也许我会爱上你也说不定。”
心中一股愤怒油然而生,于斯灏转身愤怒地看着依旧赖在地上不起来的风希紫说道:“请王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草民高攀不起。”说完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看来真的生气了,我还真的不讨喜。”风希紫若无其事的站起身,丝毫没有摔倒的样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离开了。
没走几步的于斯灏却停了下来,他看着自己刚刚抱过风希紫的双手发愣着:真轻,那真的是女子的体重嘛?想起那宽大衣服下瘦小的身躯,想着刚刚在月色下倾身喝酒的模样,那真的是带领过百万雄兵上战场过的身体;想着那修长却粗糙的双手,真的是一双养尊处优的王族该有的嘛?想着她每天独自一个人喝酒的时候露出那寂寞的神情,真的是一个嗜血残暴的人该有的嘛?为什么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她给人的感觉和传闻的那么的不一样。
“她就好像毒药,沾上了就会戒不掉,你要小心。”
“往往最伤害人的不是刀剑,而是那种看不见的东西,它可以轻易的摧毁人坚强的心。”
忽然耳边仿佛分别响起了曲天轶送别时说的话,和哥哥临终前说的话。头一阵一阵的痛感让于斯灏更加的不知所措,“到底我是怎么了?”
此时独自都在幽静小道上的风希紫看着天边清冷的月,苦笑着,如果人有下辈子,那她宁愿做只等动物也好过做人,至少动物没有那么多的应该。
自从那一夜后,风希紫和于斯灏之间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于斯灏对她的敌意没有丝毫的减弱。却不会说两个人只是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完全没有交集的感觉。
“你要不要喝水。”半路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于斯灏将手中的水袋递给风希紫好心地问道。因为他发现风希紫水袋里水早就喝完了,要吃干粮没有水简直是折磨。
风希紫愣了一下,然后又是习惯地笑了笑,接过于斯灏的水袋喝了一小口后坏心眼地说道:“我们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
“你……”于斯灏差点没有将自己手中的干粮当暗器用,看着风希紫没有恶意的笑容竟然生不起气来。
风希紫也不闹了,而是站起身向远方眺望了好一会说道:“你看,前面不远处就是金城,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天,补充一下所需的物品。”
于斯灏也跟着站起身走到风希紫身边说道:“时间足够嘛?”
“当然足够,放心。”风希紫笑着说道,为了这个国家她付出了太多,正因为这样她从来不那国家的事情开玩笑。
于斯灏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到马前整理了起来。
就在他牵着缰绳想要上马的时候,忽然一双微冷的手轻轻发在他握着缰绳的手背上,抬头瞬间对上的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邪魅笑容就好似摘不下的面具一直都带在风希紫的脸上,食指在红唇停留了一会,示意于斯灏不要出声,她带着嘲讽地语气对着不远处说道:“跟了那么久,为何不出来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