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双曲线诡计（四）

“邢煜啊，为什么高桥大队长问你案件的真相，你总是不愿意说呢？”飞机上，田小幽将头倚在邢煜的肩膀上，问。“因为这起案子涉及到亲情，高桥对这样的事反映是很迟顿的。”“那么，你和我说说好吗？”“和你？你也知道案情？”“是啊，临走前高桥大队长全部告诉我了。”“高桥怎么会告诉你这个？”“因为他很想知道案情的真相啊，所以就拜托我来问你。”“这个家伙，好吧，那我就和你说说。”邢煜换了一个姿势，这样。可以使他的肩膀好受一点。“好吧，那你就从头讲起吧。”田小幽做了一个鬼脸。“好吧，那我就从头讲起。案件的开始，就是以铁道边的一具尸体开场的。这是高速铁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一般人是很难上这样的铁路的。可是，尸体是如何出现在铁道上的呢？难道是有人将尸体从火车上扔了下来？”“不会啊，高速列车全是密闭的。尸体是不可能从车里出来的。”田小幽马上开口。“是啊，这是不可能的。可是，尸体就是出现在了铁道上，这是不争的事实。之后，梅先生来了，从他的身上，我看出了问题的关键。“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梅先生乘坐1827次列车从A市返回北京。在车上，他看到了何纯夫妇。之后呢，就如案件发生的顺序一样，何太太用刀子杀害了何先生。可是不巧得很，梅先生因为困倦走错了房间，刚好看到了倒地不起的和先生。何太太情急之下，就将梅先生打昏了过去。“何先生虽然有抑郁症，但是身体强壮。何太太身材娇小，一刀要了何先生的命我想还是很悬的。加之何太太杀人时的紧张情绪，一刀下去就更难要何先生的命了。可惜，她只刺了一刀，就被梅先生撞了个正着。没办法，一刀已经刺下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何太太一不做二不休，又在何先生身上补了两刀。何先生这下就真的死透了。“可是，还有一个梅先生又该怎么办呢？何太太马上通知了他的帮凶，他的帮凶在很短的时间里想到了一个奇妙而又简单的诡计。”“诡计？”田小幽的眼睛亮了起来。“是的，我很佩服那个帮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到了这样的诡计。而且还十分成功的利用到了一个人。”“曹三原？”“是的，就是曹三原。”邢煜从口袋中掏出了两张相片，平放在膝盖上。“你来看，这张照片是站长的，这张照片是曹三原的，你看看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没有？”田小幽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没有。”邢煜笑了笑，将两张照片重新摆好。用手将照片上的两个人的头发和眼睛以下的部分挡了起来。“再看看。”“这......”田小幽说不出话来了。“如果光看眼睛部分，这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那个风衣男人戴着滑雪帽，还带着大口罩，只露着眼睛，很多人都说他是曹三原，其实，那个人是站长才对。”“原来是这样，太棒了！”“到这时候，一切就都好办多了。何太太的帮凶就是站长，当站长接到何太太的通知时，一时间也慌了神。但他还是很快的冷静了下来，多年来的铁路生涯这时候派上了用场。站长化妆成奇怪的风衣男子，提着一口大旅行箱就直奔那个离北京不远的小站。买了一张回北京的车票后就急急的上了站台。“好在时间还来得及，火车还没有到站。小站的工作人员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站长，可惜，他以为他看到的是曹三原。“火车很快就进站了，站长必须要抓紧时间，因为，他只有五分钟。站长飞快的上了车，打开了他的那口大箱子，将何先生的尸体和梅先生全部放到了里面。我看过那口箱子，很大，足以放下两个身材不算高大的成年人。为了不让尸体上的血迹沾到梅先生的身上，在放置何先生的尸体时，站长将伤口冲外，这样一来，箱子的里部就沾上了血迹，这就充分的证明，尸体曾在箱子中呆过。但是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发生了两件极为严重的错误。”“什么错误？”“第一个错误，就是尸体上的伤口问题。梅先生说，当时他看到尸体的时候，尸体上只有一处伤口。在发现尸体的时候，身上多出了两处伤口。也就是说，梅先生在遭受袭击之后，凶手才在尸体的身上补了两刀。按照何太太的说法，凶手是穿着长风衣的男人。我咨询过当时的列车员，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号人。何太太在说谎，正是她在杀人的时候不幸被梅先生看到，一时间慌了手脚。匆忙之下，以为自己一刀难以杀死何先生，在没有检查人到底死了没，就急急忙忙的补了两刀。这样一来，不就暴露了自己，因为在那样的特定条件下，只有她是有机会杀人的。”“那第二个呢？”“第二个一会再说。让我继续往下给你说说事情的发展。站长将装有两个人的大箱子提了下来，记住，下的车是1827次列车。我们一定要将这个问题弄明白，凶案是发生在1827次列车上的，不是我们认为的1828次列车。站长就这样提着大皮箱，站在站台上等了十分钟的时间，直到1828次列车进站。“还记得我前面说的吗？站长当时进站的时候是买过一张1828次列车的车票的。站长就是用这张车票上了1828次列车。同样，他上的是十号车厢。我说过，凶手的运气实在是十分的好，十号车厢四号包房就没有人，三号包房里只有一个老太太。这是我们后面调查出来的。站长立刻拉开箱子，将梅泽先生从里面拉了出来，放在1828次列车的十号车厢四号包房里，还将他的手表故意调慢了十分钟，这下你就知道梅先生的手表为什么会慢十分钟了吧。”“站长该不会是......”“不错，站长的意思就是，当梅先生醒来的时候，仍以为自己坐的是1827次列车。可是，旁边的包房根本就没有死人。旁边当然没有死人，因为根本就不是同一辆车嘛。站长是一个心机很重的人，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梅先生产生错觉，以为方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没有人杀人，也没有人被杀，一切都是幻觉。站长就是想达到这样的效果，事实证明，他达到了。“很快，尸体就在铁道边上被发现了。可是，当时警方并没有接到梅先生的报案。因为，梅先生也一度认为自己看花眼了。原本应该在车上的尸体跑到了铁道上，车是密封的，谁也不会想到尸体是怎么从车里移动到铁道上的。梅先生也一时被这种怪异的现象冲昏了头脑，所以，他一直在思考那天晚上发生在车里的事情，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看错了。就这样，他没有报案，耽误了最佳的追查时期。其实，他只要掏掏自己的口袋，就会发现，当时凶手所犯下的第二个致命的错误。”“什么错误？”田小幽此时已经完全坐了起来，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邢煜。“就是多出来的那张1828次列车的车票，一不小心就到了梅先生的手里。其实，车票具体是怎么到梅先生的手中一直就是一个谜。你看过爱伦坡的短篇小说《黑猫》吗？里面就是讲述的这样一个案子。凶手在杀完人之后，因为兴奋和害怕，常常会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比如说，凶手戴着手套杀人，杀完人之后竟蹲在尸体的旁边抽烟，最后还将烟头留在案发现场，成为重要线索。这就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举动，可能凶手都无法理解当时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你说的这一大堆东西有什么用？”“就是为了告你，站长很有可能也出现了这种情况，他自己将那张充当铁证的车票放入了梅先生的上衣口袋。”“什么？这也太离谱了。”“是啊，我也不这么认为。据此，我做出了一些推测。站长在将梅先生的身体从箱子中拖出来时，不小心将票掉在了地上，因为当时的特殊情况，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待梅泽先生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边有一张车票，当时的天已经黑了，加上刚刚醒来，头脑难免迟钝，就以为是自己掉出来的，随手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这个解释虽然勉强，但好像也就只有这样解释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梅先生明明有两张票，而自己却不知道的问题。”邢煜长出了一口气，说：“现在，就剩下最后的问题了，就是抛尸的问题。”“是啊，这也是所有的人最关心的问题。”“好吧，那我就说说。站长上了1828次列车是有道理的，他要坐上这趟车带着何先生的尸体会北京总站。好在路程不远，一会的功夫，他就已经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站长提着大箱子下了车，正好让王间撞了个正着，不过没有关系，因为王间是会和所有的人一样，以为看到的人是曹三原。站长就这样提着箱子大摇大摆的走下站台，沿着铁路走上那么一段距离，将尸体放在铁道边上就行了。就这么简单，没什么诡计，就走过去放下就成。”“真的就这么简单？”“就是这么简单，没什么难的。”“你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因为站长的多此一举，他将梅先生的手表调慢了十分钟，好让梅先生以为自己一直就呆在1827次车上。可是，这样的举动却提醒了我凶手很有可能换了车。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老天爷看得起我，给我提供了便利条件。凶手在杀人的时候，很顺利。而我在查案的时候也很顺利。说也巧了，1827次列车进站后就坏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工作，就这样，犯罪现场就戏剧化的保存了下来，让我发现了线索。”“你那是蒙的！”田小幽瞪了一眼邢煜。“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曹三原呢？我听说，他们可是亲父子啊。”“是啊，就是到现在我还没有彻底的弄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儿子。不过，据我所知，何太太和站长在分离的这段时间过的是相当痛苦的。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那真是生不如死啊。我当时还就奇怪了，何先生估计对何太太也没什么爱吧，但是也没有恨啊，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使得何太太将刀刺入了一个和自己没有一点仇恨的人的体内。现在我明白了，是爱。何先生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因为所谓的幸福而和何太太离婚的。也就是说，何先生活着一天，他们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是这样的爱，使两个人成了杀人的凶手。”“同时，也是因为这样的爱，使得曹三原心甘情愿为父母背罪是吗？”田小幽落下了眼泪。“我想是吧。早知道恨是会让人犯错的，没想到爱也能让人犯错。这样的爱情不是太过于凄美了吗？”田小幽抱着邢煜，痛哭起来。不知是感动，还是难过。邢煜轻轻***田小幽的背，将视线放到了窗外。飞机夹着劲风，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