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老夫人把话说下去,就听南宫烈焰在门外叫了一声:“老夫人!”人已经走了进来,老夫人止住了话头,侧脸看了他一眼,“世子爷,你怎么来了?”
南宫烈焰上来行了一礼,便道:“老夫人,本世子本来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断您,但是本世子今天来,碰巧遇上这件事。有件事,就不得不趁着机会在这里先说了。”
老夫人见他一脸肃然,心里便莫名一沉,“世子爷,但说无妨。”
南宫烈焰冷冷扫了一眼上官妙歌,“这位大小姐,不是上官将军的亲生女儿。”
南宫烈焰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使得在场的人都有了五雷轰顶之感,上官捷更是满脸震惊:“世子爷,你说什么?!”
这句话无疑在上官妙歌的心头用力捶了一拳,惊愕到近乎失语,只是凤眸圆瞪地望着南宫烈焰,一脸不可置信。
南宫烈焰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走到旁边的座位上撩袍坐下,才慢慢道:“我说,她不是上官将军的亲生女儿。她是凉慕华和她的亲哥哥凉慕生,苟且所生。”
“什么?!”老夫人和上官捷双双站起来,对望了一眼,老夫人身子晃了晃,险些没站稳,“世子爷刚才说什么?!歌儿是凉慕华和凉慕生所生?!这怎么可能?!他们可是亲兄妹!”
上官捷也一脸不相信,“是啊。世子爷,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凉慕生虽然为人狂傲,但还不至于做出这种悖伦的事情啊!”
“千真万确。”南宫烈焰竟然微微笑了,好像说的不过是一件平常事,“凉慕华在嫁给你之前,就已经有了那种悖伦的关系。”
“这……”上官捷简直无法相信,他多年捧在手心里的千金,竟然是别人的女儿,这个女儿还是那种污秽不堪的关系所生的孽种!他的脑子现在乱成一团,他一半相信,一半却仍在怀疑。然而,这种纠结很快被愤怒所替代,凉慕生将他欺辱到了这般地步,他还有什么需要顾忌和忍耐的呢?!
“他也太过分了!”上官捷气得浑身都在哆嗦,顺手便将茶盏掼到地上,即便是凉慕华跟任何一个不入流的男人苟且,也好过跟自己的亲哥哥苟且!这顶绿帽子实在太不堪了!
他脸色铁青,几乎将要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咬成粉碎,“世子爷,你可是有确凿的证据?!”
“证据自然是有的。”南宫烈焰勾唇浅笑,看向上官妙歌,“眼前的这位大小姐就是绝好的证据。”
上官妙歌早已吓得血色尽失,一下子往后跌坐在地上,仓皇地看着床上躺着上官馥雪,“一定是你!是你们串通好来陷害我的!”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上来,神情间却没有丝毫的狼狈,只是指着上官馥雪,一步步地走向她,“又是你这个贱人在陷害我!我明明就是爹爹的女儿,你却诬陷我是那种孽缘所生!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上官妙歌近乎发狂地尖叫着,往上官馥雪扑上去,众人都惊得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见一盏热茶泼喇喇地往她头上泼去,上官妙歌娇嫩绝色的脸被烫得红肿不堪,她护着脸,又回身扑向南宫烈焰,“南宫烈焰,你这个疯子!竟然连同她一起来害我!”
南宫烈焰冷冷看了她一眼,却一言不发地走向上官馥雪,“雪儿,你没事吧?”
上官馥雪昏昏沉沉地冲他勉强笑了笑,哑声说:“我没事。”
“大小姐,你若是不愿承认,可以滴血验亲一证清白!”南宫烈焰朗声道。
“对!对!对!”上官妙歌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目光呆滞地傻笑起来,又转身走向上官捷,抱住他的腿说:“父亲,你相信女儿,女儿一定是您的亲生女儿。女儿为了证明清白,愿意滴血验亲!”
上官捷对上官妙歌的身世已经有了一丝怀疑,只是她毕竟养在自己身边十多年,怎么也不能确信。他点点头,吩咐下人去准备。
下人拿了针和碗来,上官妙歌便迫不及待地从下人手里抢过针,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到碗中,便将针递到上官捷眼前,殷殷切切地望着他,“父亲,只要您滴下这滴血,女儿就清白了。”
上官捷心思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接过那枚针,将血滴到碗中。
只见两滴血在水中,悠悠荡荡地散开,散开……
上官妙歌怔怔地看着那碗水,看着那两滴早就在水中散开的血,心脏就像被人重重揉了一下。
上官捷却不由释然了,叹了口气,说:“你不是我的女儿。”
“不是的!”上官妙歌尖叫道,死死地抱住上官捷的腿,“父亲,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女儿一定是在做梦!梦醒之后,女儿还是父亲的好女儿,父亲还是女儿的好父亲!”
老夫人一脸阴沉地望着上官捷,“捷儿,她既然不是你的女儿,你也就没有理由再由着她了。她先前和她娘做了那么多的恶事,把咱们上官家弄得鸡飞狗跳的!现在该是这孽障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上官捷犹疑地望着老夫人,渐渐变得漠然,竟将上官妙歌一脚踹开了,冷冷道:“你也知道,我是行伍出身,行事向来果断,从不拖泥带水。先前我的确是顾忌着凉家的威势,又想着你们好歹也算是我们上官家的一份子,才对你们母女俩多有放纵。现在,你们既不是我上官家的人,还对我们上官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实在没有必要留你了!”
他面色冷沉地看向老夫人,“母亲,您看着办吧。”
老夫人冷冷道:“凉家欺人太甚,害死了云氏,又接二连三地生事。若是让皇上知道凉慕生只是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我看他这相位恐怕是保不住了,凉家也从此就败了。”
“母亲的意思……”上官捷面露难色,沉吟了一会儿,“凉氏母女怎么说也在我们上官家生活了这么久,若是这样撕破脸,恐怕要把咱们上官家的脸面也赔进去。”
老夫人也一把将茶盏掼到地上,“到如今,你还畏首畏尾吗?!凉氏不灭,我上官家如何能得安宁?!捷儿,拿出你在战场上拼杀的那股血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与他来个鱼死网破!”
“既然如此,”上官捷在心里下了决定,看了上官妙歌一眼,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怜惜之情,“就听母亲的。”
“你们要干什么?!”上官妙歌一脸惊恐地望着上官捷和老夫人。
“还留着她干什么?!”老夫人喝道,“把她绑到柴房去!”
“你们都疯了!你们谁敢?!”上官妙歌嘶声叫道,泪流满面,连连往后退了两步,身后便是妆台,她回身抓起一枚金钗,就抵上自己的喉部,“就算我不是上官家的人,倘若我有个三长两短,舅舅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还有小姨母!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疯了!你们都疯了!”
在场的人都是只是木然地看着她,老夫人更是无动于衷,“就是血溅当场,也把她给我拉下去!”
看到老夫人脸上的绝决,上官妙歌手上的金钗便跌落下来,她也颓然地跌坐在地,任人上来将她拖走。
上官妙歌已然走远,老夫人和上官捷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松缓,老夫人仍是咬牙切齿说:“早就不该放任她们在这家里兴风作浪了!”
老夫人骂完,才走到床前看着上官馥雪,抓着她的手,换回了祖母慈善的面容,柔柔问:“祖母刚才没吓到你吧?”
上官馥雪摇摇头,“一个上官妙歌死不足惜,但是她背后的凉家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祖母刚才说得那般果断,可是有了应对之策?”
老夫人这才叹口气说:“刚才那话,我早就憋了好久。可现在想想,却真真苦无对策!”
上官馥雪虚弱笑道:“奶奶刚才的那句话,点醒了雪儿。雪儿觉得,当今皇上表面昏聩,实则心如明镜。凉氏一族之所以昌盛了这么些年,究其原因,还是凉家有其可利用之处。但如今看来,这些可利用之处,早已可由旁人来取代。他的威望,爹爹也有;他的功业,爹爹也有;他的权势,二皇子在他之上;他的地位,也并非无人替代。他只手遮天,皇上早就对他心怀不满。我们在这时候,将事情闹大,皇上一定会顺水推舟,将凉氏铲除!”
上官捷道:“这一点为父早就想过,只是一直师出无名。为父虽然早就在查他,但他握在为父手上的把柄,实在不足以推翻他啊!何况,三皇子手上有金甲卫队,最擅奇袭,倘若咱们闹起来,凉氏若是趁机造反,为父手上的兵马现在已有大部分收编在二皇子麾下,若找二皇子借调,他未必肯帮忙啊。皇长孙手上只有百十家将,如何护驾?”
“这一点,上官将军大可放心。”南宫烈焰突然开口道,“其实,早在五年前,本世子和皇上,还有皇长孙已有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