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的脸色更加阴沉,插在腰间的手止不住颤抖。
楚烟络来不及思考琵琶弦为何会崩坏,只是在那石破天惊的一声后,原来准备的婉转唱词皆被破坏了意境。
若要挽救这糟糕透顶的局面,必须换一首曲子。
脑中出现的竟是曹*的《短歌行》,没有时间多想,就这般唱了出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两边乐师配合着唱词默契地弹出古曲,竟是含着沧桑。
曲毕,全场依然鸦雀无声。
“哀婉之后是雄浑,有意思。”安少游爽朗的声音穿越全场,继而响起清脆的抚掌声,“这天香坊倒也有令人精神一振的法子。”
楚烟络不接安少游的话,反是去看秋婵,她方才脸上的得意全然消失了踪迹。
“多谢安公子夸奖。”此时她才屈了身子,虽是低眉,但目光却是瞟向太子身旁的黑袍男子,然而男子只是低头侍立太子身边,似乎所有的美人都与他无关。
安少游显然看不下去,胳膊肘略撞男子:“我说南宫朔,你能不能有趣些?”
手握长枪,南宫朔依然低垂头颅:“我只负责保护太子。”
安少游苦笑:“难怪到了这年纪还未娶妻,你不会有龙阳之癖吧?”
楚烟络看见南宫朔的眉角略微抽搐,但他却闭了嘴。
这个人居然自始至终也没有看自己一眼,少女暗自捏紧长裙,如此装扮,应是个将军,为何竟连曹*的诗也无法引起他的共鸣,那么究竟要如何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南宫,你的妹妹从来不让我们看,被关得这么紧,这次突然失踪,我也没法帮你找啊。”太子转向南宫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安少游眼眉上扬:“南宫三小姐,被藏得这么好,是个倾城美人也说不准。”
南宫朔敛了双眉,却依然不动声色。
“好了,逗你跟逗个冰块似的,毫无乐趣。”安少游笑着轻叹口气,目光又投向看台,“哎哟,这不是我的秋婵美人么?”
楚烟络早已被秋婵催促下台,此时台上少女对着安少游妩媚一笑。
丝竹依然继续,楚烟络穿过大厅步上楼梯,倚在二楼栏杆处往下眺望。错不了,自己一直找的就是这个人,但是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抬头,就这么中规中矩地守在太子身边。楚烟络轻轻叹了口气,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喊他的名字。
此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楚烟络转头,看见了老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