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又枯黄了几许,楚烟络在宫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间一个人,好像日子一下便失去了生趣。
“大嫂。”
背后蓦地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有些陌生,然而再稍加辨认,似乎又觉得像在哪里听过。应该是哪个皇子,楚烟络转过身去,看见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一袭白衣如沐春风,漆黑的瞳孔里像是点着春日柔和的阳光,秋风小心翼翼地撩动着他的长袍,在他的周围,就连秋日的肃杀之气也消减了下来。
“你是?”原本淡薄的声音不自觉地润了些许,唇线亦变得温润起来。
“大哥从没有说起过我么?”少年笑得温和,“我是姬逸之,大胤十一皇子。”
“十一弟。”楚烟络微微颔首。
“大嫂,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楚烟络略地一怔,以前竟是见过么?她更加仔细地打量那温和的脸,却找不到一点熟悉的痕迹。莫非……他曾经见过南宫烟络?莫名的寒战打遍全身,这该让她如何回答,若是稍加不慎,便会被看出她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
春日般的温暖星星点点落在自己脸上,楚烟络只回以淡淡一笑。
“真的是不怎么记得了。”
温和的目光变得有些黯淡,但那微笑的唇线依然柔和得完美。
“可我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大嫂呢。”
“十一哥!”跳脱的声音生生截断了楚烟络的为难,即使在远处依然可以看清的桃红跳得晃眼,姬沐桃一下攀住姬逸之的胳膊,撒娇似的蹭了蹭,“跑哪去了,找你这么久!说好的,你今天要陪我玩,不许耍赖。”
姬逸之被拽离了几步,无奈地看着依然静静站着的楚烟络。
“见到大嫂也不打个招呼。”宠溺地拍了拍姬沐桃的头,“还是这么无礼。”
“打什么招呼,明明不喜欢大哥,也不知道她嫁到这里来干什么,不就是觊觎太子妃的身份么。”姬沐桃不满地撇嘴,朝楚烟络翻了个白眼,“兰凤仪才是大嫂!”
“你若再这般无理取闹,我便不陪你出去完了。”话语虽然严厉了些,却又不失温柔,姬逸之偏头对楚烟络歉意一笑,“沐桃便是这样的,大嫂莫要记在心上。”
“十一哥,你怎么帮着外人说我?”
“你再不听话,我可要叫七哥了。”
姬沐桃猛然收住即将说出的话,嗫嚅着双唇,委屈地看着姬逸之,将目光瞥向别处。七皇子姬成那双阴冷的眸子,总是让姬沐桃感到莫名的害怕。
“那么大嫂,先失陪了。”
不失礼节地欠了欠身子,姬逸之宠溺地瞧了姬沐桃一眼,从楚烟络身边离去。
这……确实像是在哪里见过。
一遍遍的询问仿佛催眠一般想要篡改楚烟络的记忆,少女盯着那一袭白衣,温润的目光映入脑海,那双眸子确实似曾相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一片枯叶落于头顶,她依然紧紧盯着姬逸之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这么快便移情别恋了?”
轻佻的声音在耳边炸起,楚烟络一骇,略一转头,看见步延风近在咫尺的脸。
“你……”
温热的魅惑气息微微喷在脸上,将方才的温和全部遣散,暧昧很快占据了全部的空间。楚烟络往后退了两步,努力拉开与步延风的距离,却依旧感到浑身酥软。
“我什么,嗯?”步延风不屈不挠地又上前一步,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楚烟络的后背已接近树干,避无可避。
“这里可是皇宫。”少女蹙眉,企图想要让眼前的男子放弃靠近自己。
“皇宫又如何,若让旁人见了你这不能动弹的样子,丢人的不止我一个。”右手制住了楚烟络的下颔,强迫抬起她的头颅,步延风脸上的笑意更浓。
抿紧红唇,楚烟络却无力从他手里逃离。
“我说太子妃娘娘,你最爱的到底是谁呢?”脸向前凑近了些许,唇线变得蛊惑起来,“为什么在我的眼里,你和很多人都不清不楚,太子殿下就不必说了,和你传得满城风雨的南宫朔似乎也很暧昧呢,这兄妹禁恋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
幽静的角落,几乎无人会靠近,在姬逸之与姬沐桃走了之后,或许没有人能够帮自己了吧。楚烟络转不过头,目光只能落在那双不怀好意的眼中,*裸的直视瞬间烧红了她的双颊。
自己和南宫朔……这该从何说起呢。
此时此刻她多希望南宫朔就在自己身旁,他在的话,必然能够帮自己脱离这样的窘境。
如果有他在,步延风也不敢对自己这样无礼了吧。
“让我猜猜你现在心里在向谁求救呢?”嘴角勾了勾,“是南宫朔吧?”
就这么轻易地道破了自己的心事,楚烟络的脸涨得更红。
“不要胡说八道……”心烦意乱间就连反驳也显得心虚,楚烟络抿了抿双唇,“快放开我,一会雪嫣来了不好看。”
握着下颔的力道在瞬间缩了缩,楚烟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尽全力挣脱了步延风的控制,绕道树后重重喘息。
雪嫣……步延风无暇顾她,只是眉目间动了动。
“很久不见她了。”
自语般的低喃,引得树后的楚烟络回头瞧他,然而步延风像是一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再不看她一眼,朝着皇宫的大门走去。
“太子妃娘娘,总算找到你了!”雪嫣双颊微红,显是奔得太急,停下脚步的时候还带着轻微的喘声,“皇后娘娘找你,说是有话要跟你谈呢。”
“母后?”
楚烟络眼角猛地抽搐,记忆中似乎并没有出格的地方。
最近就连南宫朔也不见了,皇后找自己又会有什么事呢。
“对了,刚才遇见步延风了。”楚烟络微得一滞,继而苦笑,“也就是安少游。”
安少游,真是个遥远的名字,莫名得就想起了在天香坊的日子,那段时间虽要强作欢颜,但总比在这里每一步皆要小心翼翼要好许多。
那时还没有南宫朔,没有南宫浅痕,心里也比现在平静得多。
“是……安公子?”雪嫣依然保持着天香坊时对步延风的称呼,双颊的红潮更加泛滥,“好久不见了……那他现在到哪里去了?”
“刚出了皇宫,不知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