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老人说过,遇上"鬼打墙",只要点着火,看清他(她)的名字,一下就解了。这种说法挺深邃的。
我伸手摸出了火柴。
她好像惊了一下:"你要干什么?"
"我要看看墓碑上的名字。"
她吓得尖叫了一声,一下跑出了十几米,对我喊:"你疯啦!"
我没有理睬她,慢慢走近那个高大的墓碑。。。。。。
我回头看了看。一个黑影站在远处,这时候她一声不吭了,紧紧盯着我。
我划着第一根火柴,一阵风吹过,灭了。
我又划第二根火柴,又灭了。
我的手开始抖起来。
第三根火柴划着了。
我凑近墓碑,借着跳跳的火柴光亮,眯眼看去。。。。。。
刘木每之墓。
我差点昏倒在地。火柴"呼"地又灭了。
我傻傻地站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转过身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背后。我抖了一下。
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挡住了她半张脸。
"你看清了?"她突然变得很平静。
我没有回答。我不敢确定我发出来的会是什么声音。
"以前,我见过这个墓碑,我跟你说过的。"
我还是没有说话。此时,她的话毫不可信。
突然,她笑了起来。
在这黑沉沉的草甸子上,在这鬼气森森的坟墓前,她的笑声无比阴森。
我的头发一下就竖了起来。
她的声音更阴森:"现在,我辨清方向了,我家就在墓碑的后面,好了,我走了。"
说完,她轻轻一闪身,就消失在墓碑的后面。
我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我傻了一样戳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她在墓碑后突然再冒出来。
过了一会儿,天边渐渐露出了一缕暗淡的晨光。
我的目光越过那高大的墓碑,看见了高高低低的房舍。其实,房山镇就在半里远的地方。采油队在房山镇南,而我绕到房山镇北面来了。
那次,我在土木尔钻井队呆了三天,再没有见到刘木每。
我越来越感到这事情蹊跷,干脆去了房山镇,四处打听,到底有没有刘木每这个人。
有一个老太太对我说:"有一个刘木每,她死了,难产。不知道她是不是你找的那个人。"
我一惊:"她死了多久了?"
老太太屈指算了算,说:"有18年了。"
白桦林旁边的孤坟里,埋的就是刘木每?
那天夜里,我跟一个坟里的人在草甸子上奔走了一夜?
这出戏总共两个主角,一男一女。相隔18年,演出了两回,却只用了三个演员。其中那个女演员是重复的。
李展望说:"都是我年轻时代的经历,你听烦了吧?"
我忽然怀疑起这个李展望的真实身份来。
他是不是一个很了解我的人呢?他是不是根据我的经历编造了一个雷同的故事在吓我?他为什么这样做?
我试探说:"我讲个我的故事吧,和你的很像。"
"好哇。"他说。
于是我就讲了。
他听着听着,越来越缄默。
在我讲完之后,他低低地说:"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怀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他停了好半天才说:"那一定是我女儿。"
我一愣:"她活了?"
刘木每生下了一个女婴,被房山镇卫生院一个临时工老太太抱养了。
李展望年龄大了些,时时都在忏悔,越来越想念这个孩子。
五年前,他带上刘木每的日记,去土木尔认亲。费了好大劲儿,他才找到了他的亲骨肉。
那个老太太已经死了,她成了一个孤儿。她竟然叫了她母亲的名字,这对李展望来说,是一种刺激。
让李展望更难过的是,这孩子和她母亲一样,同样患有失忆症!
李展望是在一家电子游戏厅把她找到的。他把她叫到外面,说:"我想和你谈点事,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她说:"什么地方?你说吧。"
李展望把她领到一个茶馆。刚一坐下,李展望的眼睛就潮了,他说:"孩子,我是你爸爸啊。"
她皱了皱眉,说:"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
李展望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讲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爱情故事。
他讲完之后,刘木每的感情毫无波动,只是淡淡地说:"你有什么凭证吗?"
李展望指了指那装满日记本的背包说:"你母亲的日记都在我这里。"
她看了那背包一眼,然后说:"你想干什么?"
"我想把你。。。。。。领回去。"
"我不会跟你走。你把我母亲的遗物给我留下。"
"孩子!。。。。。。"
"你把我母亲的遗物留下。"她打断了李展望的话,不容反驳地说。
母亲刘木每的记忆安在了女儿刘木每的大脑里。
于是,一个悲凉的爱情故事演成了一个恐怖故事。。。。。。
(真实度:60%)
§§第二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