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走下马车,脸上依旧保持着冰冷的神情。
聂小刀上下打量了一番走下马车的夜莺。
夜莺此刻身着一身深褐色的长裙,虽然长裙并未多显华丽,可还是难以掩饰住夜莺那傲人的身骨。
聂小刀痴痴的望着夜莺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有那么好看吗?”夜莺冰冷的语气再次响起。
聂小刀方才回过神来,尴尬一笑后便开口问道“你为何在此?”
“受人之托!”夜莺回道!
聂小刀眯了眯眼睛,显然他又猜到夜莺是受何人之托。
“我的任务是护送你走过那条线!”夜莺继续解释道。
“哪条线?”聂小刀不解。
“南朝与北周的分割线!”
在大地四国边境,并未有明显的临界分割标示,而是仅仅在每国相隔边境画出一道长长的分割线,用来确认两国的领土。
而那道分割线也正是成为各国间不敢逾越的危险地带。
早在各国画立那道分割线时,早已交代但凡任何人都不得越境杀人,不然极有可能会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事。
战事一起必定民不聊生,而那挑起战事之人必定会遭到千古唾弃。
“你为何知道我会出现在这条路上?”聂小刀不解的望着夜莺,原本他一直都以为自己行动还算隐蔽,不想夜莺却好似知道他想法似的在此守候。
“知道你行动路线的不止我一人。”夜莺面无血色的回道,显然她也感受到周围盯梢的眼睛。
“既然知道,你为何还要趟这趟浑水?”
面对聂小刀的疑问,夜莺沉默起来,眼中竟露出一丝与脸色不符的柔情。
“其一,我是为轩轩而来。其二,你值得我救!”夜莺给出的解释很是简单。
可这个简单的解释更让聂小刀糊涂异常,如若说是为了宫轩轩聂小刀还可以理解,然而说为了夜莺自己,聂小刀却无法猜透夜莺的想法。
“该上路了!”夜莺并未解开聂小刀心头的疑惑,自顾自的走进了马车准备启程。
聂小刀微微摇头,知道眼前的夜莺有着跟自己完全相同的性格,自己不想说的话任谁也无法叫自己开口。
就在聂小刀准备骑上骏马时,夜莺再次发话“我们同乘一辆马车,这样可以相互照应”
聂小刀无奈,只好跳上了夜莺那辆马车。
刚走入车厢,雪白如斯的骏马竟然自己缓缓向前行进。
待到坐稳后,聂小刀才开始上下打量起车厢的布置,相比马车外的华丽车厢内要显得普通许多。
车厢内只有一张木制的硬塌,硬塌上铺了副丝质的地毯。而此刻聂小刀就坐在那副丝质地毯上。
此刻聂小刀有些心血澎湃,当然并非是为了登上马车而心血澎湃,而是因为坐在他边上的夜莺。
夜莺端坐在聂小刀身边,两人离得很近,以致于连互相的呼吸都感觉的一清二楚。
此时的夜莺也有些心跳加快,多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一异性男子同处一室。
而这室竟是如此的狭小,夜莺此刻有些后悔当初叫聂小刀也进入这辆马车的决定。
就在车厢气氛变得有些暧昧之时,夜莺率先开口想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见你年纪与我相仿,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看法?”
“什么看法?”聂小刀脸色一阵通红,心中以为夜莺说的是方才盯着夜莺看那件事!
见聂小刀脸色通红,夜莺转过头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这笑意在被聂小刀发现之前又变得僵硬“对佛,道,魔的看法”
“其实也谈不上看法,只是随便说说!”聂小刀尴尬的解释道,一想起方才的想法,心中不免尴尬非常。
“随便说说!”夜莺质疑道。
“嗯!”聂小刀见夜莺脸色冰冷问道“你不信?”
夜莺沉默良久,开口道“信!”
信!
聂小刀心中对夜莺的态度也伴随着这句简单的相信而发生了改变。
他那些用来回答佛道魔之说的说法,确实是随便说说。只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这番随便说说能在众人面前引起如此巨大的轰动。
“谢谢你!”聂小刀认真的看着夜莺,向她投来诚恳的目光。
夜莺慢慢低下了头,显然她并未收到太多别人对她的谢意。
“能问你个问题吗?”夜莺轻声朝聂小刀问道。
“什么问题?”聂小刀回道。
夜莺抬起头避开了聂小刀的目光,沉默片刻后淡淡开口“关于情!”
简单的三个字似乎汇进了夜莺所有的情绪,多年来她一直都试着努力的避开任何关于感情的问题。
这次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情!
聂小刀心头一阵,并未立刻做出回答,关于请聂小刀也是个陌生人,这辈子围绕他的情似乎都是心酸而又孤独的。
对于母亲及亲人的亲情,大都停留在年少孩童时期。
对于花小鱼的爱情,他始终深埋心底,生怕只要自己透露一点爱慕之意花小鱼便会远离自己而去。
而对于朝小枪,戴小剑的兄弟之情,他也并未过多的言语。
“情我也不太懂!我知道有些感情你必须舍去,即使不能舍去也只能深埋心底。”
“深埋心底?”夜莺痴痴的回味着这段言语。
深埋心底说道容易,可做起来呢?世间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的将压抑心头多年的感情深埋在用不碰触的心底。
“我做不到!”夜莺声音变得哽咽,每每提到这个话题她总是忍不住掉下伤心的眼泪。
聂小刀望着夜莺那发自骨头的悲伤,心头一震。
不等夜莺回过神来便拉起夜莺的纤手,紧紧抓住夜莺的拳身。
“握紧手,你手里面什么都没有”
夜莺本想甩开被聂小刀紧握的纤手,可望着聂小刀那副认真的神情便决定听下去。
一阵沉默后,聂小刀松开了夜莺紧握的拳身,淡淡说道“松开手,你才拥有了一切”
握紧手什么都没有,松开手我才拥有了一切。
夜莺醉了,这话就像一坛度数极高的上等好酒,痴痴的将夜莺醉倒在那华丽的车厢内。
聂小刀的话语时刻在夜莺脑海回荡。
见夜莺陷入顿悟,聂小刀并未在次打扰,而是起身离开车厢来到车厢外驾着马车一路飞奔。
子时,马车里南朝分界线还有剩下不到三十里路。
虽然眼下是深夜时分,聂小刀却越发的清醒,他明白离那道线越近自己的处境也就越发危险。
车厢内的夜莺依旧在顿悟,此刻聂小刀明白一旦遭到外物的干扰夜莺将很有可能走火入魔。
眼下聂小刀只希望夜莺快些从顿悟中醒来,他已经感受到前方不远处传来的阵阵杀机。
突然!天空雷声响动。
顷刻间便下起瓢盆大雨,雨水打在马车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那声声见间时断时续的声音,像万马奔腾般铁蹄划过时发出的啪啪作响,更像战场上交替厮杀之中兵刃所发出的撞击声。
那声音无情的打在马车上,却是多情的打在聂小刀的心田。
这是一场好雨,至少聂小刀时如此认为的。
雨水能带去一些人们想要留下的印记,可同样能带走他们不想留下的脚印。
至少这场雨为聂小刀带去了马车留下的滚轮印,这点聂小刀深刻理解。
“就让这暴雨来得更为猛烈些吧!”
聂小刀仰天长叹,似乎想要左右天际飘下的瓢盆大雨。
大雨似乎感应到聂小刀发自肺腑的言语,片刻便下的更为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