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大云国,焚云城。
焚云城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接连着住在里头的大云的臣民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该吃喝打诨的日子绝对是吃喝打诨的过,浑浑噩噩有什不好?!人活的太明白,就不觉太累了些?
接近午时,对这家小酒馆来说,也是时候难得的人满为患一下。掌柜见这人进人出的,心里早是乐开了花,只是偶尔会神色紧张的往二楼上张望个两眼,然后嘱咐跑堂的小二好生伺候楼上靠窗那桌的几位爷,
千万千万不能怠慢了,怠慢了那些瘟神。
坐在二楼窗户边上的那桌,有六七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吃饭,桌上放的都是些卤牛肉、炒蟹黄、清蒸鸭子一类的荤菜,有七八碟,还有三四壶酒,应该也够他们吃喝的了。
店小二隔三差五便会过来倒上杯茶水,问下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将吃好的碟子收下去,换上一碟新的。
旁边两桌都没有坐人,倒不是没人想坐,只是这六七名年轻人不肯。刚才就有两人想坐那,结果这桌的三四个青年人一拥而上,将两人胖揍了一顿,对方见这边人多,又个个凶神恶煞的,也硬气不起来,相互搀扶着下了二楼,更没敢放什么狠话,就灰溜溜的走了。
坐正北位置的男子拿起酒杯,稍稍喝了一口,这酒店的酒确实是整条街上最好的,够劲,而且掌柜的也算实在,没往里头兑水,喝的人心头爽。男子将酒杯子一放,环了环周围,总觉少了个人,便是开口道:“我说这小七又跑哪去了?是不是昨晚钻了什么娘们的被窝,累了一宿没起来?”
这男子刚说完,旁边就有一男子应和道:“狗哥说的是,我看秦哥平日里都在和我们这些兄弟装纯呢,叫他去妓院偏说有事,依我看呐,秦哥昨晚上肯定是钻了什么娘们的被窝,还嘿咻嘿咻了许久。”
一说钻了什么娘们的被窝,几人都是荡笑起来,桌间气氛很是热烈,加之每人都喝了点小酒,浑身舒畅爽快,说起话来就自然有些口无遮拦的。
几人扯开嗓子的划拳罚酒,有个倒霉蛋连输了几把,又不胜酒力,一张国字脸已是开始微微发红,口上也变得粗话连篇。周围的客人眉头稍稍皱了皱,都没吭声。
狗哥见众人开心,面上虽也高兴,可心底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句,这些家伙,还真是一幅市井之徒的模样,终是成不了气候的。
几人吃吃喝喝,这时间过的也快,不觉已是午时过半,待众人酒足饭饱,便互相搀扶着从二楼上下来。几人平日里虽然霸道惯了,却是没有吃白食的习惯,狗哥从兜里掏出些碎银子,这酒菜钱肯定不贵,想来应该也够了。
掌柜的从柜台中从来,将几人送了出去,期间不忘从狗哥手里接过银两,放入衣袖之中。这满脸堆笑,末了还不忘说一声:“狗爷您慢走,下次再来啊。”
狗哥点了点头,其实他心底明白的很,这掌柜的肯定巴不得自己永远都别再来。
老子就是借你个胆,你敢和老子说心里话么?还不得装出一副阿谀奉承的模样。
看着他那张谄媚的笑脸,狗哥心里也不觉的有多舒服。撇过头,冷笑了一下,不过老子也是付了钱的,不欠你什么。
大摇大摆,前呼后拥。
这几条街都是由青云帮罩着的,帮派里有近百号兄弟,年纪大约都在二十三、四,不算小,也不算大,正是年轻力壮又野心勃勃的岁数。
这人数虽多,但落在一些大枭的眼里,这样没有底蕴的帮派,实在是太过孱弱了些,怕是成不了什么气候,年轻的青云帮还需一些时日来慢慢打磨。
狗哥走在最前头,刚才众人说起小七,这小子,似乎天生就是自己的福星。
从打小七跟着自己后,这日子可是一天比一天好过。首先是龙叔在一个午后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不过大概是被什么人阴死了吧,姑且先称呼为失踪,反正这十五年里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他这一失踪,正好空出一处新买的大宅子。狗哥真是不无感慨:在多年的压榨之后,龙叔也好歹在他人生的最后,为手底下人做了件好事,想来龙叔在这人世间,也不算白走了一遭了。
众人有了遮风挡雨,又能安稳睡觉的地方,正感慨老天开眼,普度众生,不想那好事却是一个接着一个蹦跶出来,这一来便是整整十五年!
十五年前,原本这一带的大恶霸胡一疤竟是派人找上了门,那人初来时还真把狗哥吓了一跳,毕竟是胡一疤的手下,众人都是好生伺候了。
那人倒没摆什么架子,就是讨了几杯水喝。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那哥们扯七扯八胡乱说了一通大大的废话,临到末了,才告诉众人,原来胡一疤胡大哥看中了在座诸位,觉得诸位都是些可塑之才,所以特将这几条街交下来打理,以后也不用上交银子了,收到的保护费就用来吃喝用度即好。
如此一说,众人还不是心花怒放,这保护费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虽然弄不懂胡一疤为什么给出这样的大好处,但只要是个好处,狗哥都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统统收下。
众人连连称谢,就连一向吝啬的杨财迷都忍不住想打赏来人一点银子。虽然这赏银,到了最后是谁都没有给。送走来人,几人就在龙叔的新宅子里歃血为盟,轰轰烈烈的建出个青云帮来了。
就好像一下子变了天,这天忽地不下雨了,还出了太阳,然后是无数的银子从天而降,很幸福的砸中了自己。
青云帮刚起步的时候,不过只有十来个几岁大的小孩,狗哥那年十岁,岁数竟是第二大的,想来那时的日子,还真是不容易。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几个毛头小子,收保护费实在困难了些,手抓牙咬扯头发,能用上的全都用上了。为了收到保护费,青云帮里人人都像一条恶狗,饶是如此,头几年也只能收到大约三分之一的人家,这还是因为胡一疤的积威太深,要不估计连三分之一都收不到。
一个月只能收到三层的人家,如此算下来,一个月也还能拿到五十两银子。这数目不算太多,但也足够几人的一切用度。这般混了几年,所能收到的户数也在持续增加,就在大家衣食无忧,和和美美又浑浑噩噩过日子的时候,青云帮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事狗哥记得最是清楚,因为那天正是他狗哥的十八岁生辰。那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青云帮也就是在那时才算真真正正做了件大事,一飞冲天似地打响了名头。
狗哥还记得那晚,自己用收来的银子请帮里众人在寻香楼里喝酒。那晚上大伙儿都很高兴,觥筹交错,酒过三巡,等众人吃饱喝足后,已是亥时过半,街面上的小摊小贩大都收摊回家了。
狗哥带着众人从酒楼里出来,有不少人都已喝到烂醉,正好出来吹吹冷风。不想这一出来,冷风还没吹够,一行人却是被三十来号的流氓团团围住。
焚云城里,能做胡一疤对手的唯有城北的地下头头王麻子而已。两人可算是老对手了,手底下都豢养百来号人马,又一起并称为焚云城里的两大黑色府尊。两人倒不敢这么嚣张,黑色府尊这样的绰号也从不挂在嘴边。
胡一疤与王麻子也许是上辈子就有不少恩怨,所以今生必定是对冤家。
谁看谁都顺不了眼睛,从出道开始就一直打打闹闹,划街而治,偶尔还会拉出手底下的人马狠狠的火拼一把。
经过多年经营,焚云城里的一般势力全是收归在两人手下。这下可好,斗来斗去,胡一疤与王麻子的正好将焚云城分了个对半,谁也不比谁厉害上多少,谁也不服谁。
两人偶尔拼死想分出个胜负,可惜又有兵府的人在上头压着,如此明争暗斗了多年,结下的梁子恐怕到死都解不开。
王麻子表面上一家酒楼的老板,手上还有几家赌坊妓院的经营权,从早到晚整日应酬,自然还没清闲到亲自对胡一疤手底下的虾兵蟹将出手,太费功夫不说,也太掉身价。只是他手下的一些小帮派偶尔手痒,又闲着无聊,时常凑成一堆,有三五十人就过界找事。
大概今天天色实在太黑了些,出来找事的小混混与狗哥的青云帮恰好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了。
青云帮那时不过只有十多号人,就人数而言,明显是以少对多,处在劣势。狗哥心里别提多忐忑,替胡大哥收了这么久保护费,火拼的事却一次也没轮上。
青云帮被胡一疤调去撑过一两次场面,但那几次只是远远的观摩观摩。胡一疤根本就没派青云帮上前线,如此算来,青云帮中似乎没有一人有过火拼的经验。
狗哥正打算脚底抹油,却听的黑暗中有人大吼了一声,还没听出那声音是谁的,就见一个黑影从自己后头窜了上去,对面那些小混混自然想不到处在劣势的青云帮竟会先出手,等回过神,地上已经横竖躺着七八个人。
都是一击倒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才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废了七八个人,可以想见,刚才动手的肯定是个高手。原本还以为胜券在握的小混混都是愣了神,这一愣又有几人应着惨叫声倒下,后头的混混见情况不妙,转身便跑。
这一跑,顿时有了树倒猢狲散的味道。
狗哥这个从小就知道捡便宜,还一直捡到大的小混混,在看到情势有利的情况下,哪还有不乘胜追击的道理,双方混战了一会,就被闻讯赶来的十来个役卫前后围住。两边都还没傻到和官府硬拼,只得罢斗,之后便一起被十来个役卫请到城办府里“喝茶”。
青云帮里的众人还真是喝了一晚上茶水,第二天一大早就全都放了出来。
众人都是第一次进城办府,说老实话,心中多少会有些紧张,好在后来真的只是多喝了点茶水,多跑了这次茅房。
跑茅房的时候也没被役卫为难。众人心下松了口气,暗道城办府也不过如此。
只是出来没几天,就听说王麻子的三十多个手下,被府里的役卫好好“关照”了一番,一两个月,连个能下床走路的都没有。众人又是发虚了,原来那天晚上听到的惨叫声还真不是什么幻觉。
狗哥不像旁人那般担心,反倒有些屁颠屁颠的。这不摆明了么,城办府可是偏向自己这边的。他拿定主意,派人连夜上贡些好处钱。每个从事都有,送府尊的钱,肯定是最为大头的。
虽然这点银两,在这些受贿就给吃饭睡觉差不多的官员眼里,肯定算不得多,可别人给自己脸面,自己也不能给脸不要,意思意思下是绝对有必要的。
接下来的几次小火拼,城办府的役卫都及时出现。青云帮这边,都是照例喝上一个通宵的茶水,而对头则被十几位既可敬又可爱的役卫大哥给好好的修理了一番。
如此一来,狗哥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城办府真是和自己穿一条裤子的,虽然其中的端倪他还瞧不出来,不过有城办府撑腰,那焚云城里,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限。
值得一提的是,那次只身放倒对面几人的高手竟是帮里最为嬉皮笑脸,也最为欺软怕硬的秦七。狗哥曾一度认为,要是哪天帮里和别人火拼了,而且情势又他娘的不大好,秦七这厮肯定是第一个跑路的,他这一跑,还不得连带着整个青云帮兵败如山倒?!
这种人有些要不得,只是秦七手上功夫实在太好,只要他看中的目标,统统都是手到擒来,一瞧一个准,每越从他身上贡献上的好处实在太多些,狗哥虽然担心,但也一直没下决心把他踢出去。
所幸后来的事实和结果都证明,秦七不但不会拖后腿,而且还是青云帮里当之无愧的天字第一号打手,那是响当当的一员猛将呐。
秦七一架成名,帮里众兄弟现在不直呼其名,提到的时候都管他叫秦哥,也就是那几个元老级的人物才能用小七这样的小名。
现如今,这一片已经全被青云帮吃了下来,硬茬子全都派秦七事先教训了一遍,反正众人都不怕见官了,那还有什么东西好怕的?!
保护费收起来轻松自在,青云帮越养越肥,帮众也跟着越来越多,已经隐隐和胡一疤、王麻子鼎足而立,虽然势力仍是最弱,但却是最不招惹人的。
青云帮的带头大哥,我们的狗爷,别看他长的不怎么样,但还真是当头头的料,城办府里的几位府办还有兵府里的几位府监他都会变着法儿的讨好。他不会傻傻的只上银子,不仅俗,也没多少新意,还不如投其所好的给上一两件稀罕物,效果绝对要来的更为好些。
胡一疤和王麻子那边也渐渐很少派人过来带话,至于拉青云帮火拼的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狗哥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小混混,也许是小时候穷惯了,能过上好日子也就已是心满意足。没多大野心,也没多大侵略性,和两边的关系都还不错,也能勉强算的上和和睦睦。
狗哥是信巫神的,也相信什么子无须有的轮回,所以太缺德的事他不做,杀人放火自然也不做,至于收保护费收银两这样的事,那可就多多益善了。
狗哥手底下的人都有一股狠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帮里众人跟着秦七这号猛将,说真的,就是有人想欺负,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下自个。
在狗哥心里,做到焚云城最大又能怎么样,还不得每日每夜的讨好上头,讨好官府与朝廷?他虽然有那本事,可却不大乐意去做,能和弟兄们好好的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也就够了,除非胡一疤与王麻子拼了个鱼死网破,给出个天大的便宜,要不,以咱狗哥的为人,他才不会冒险去插上一脚。
得了利自然是最好,要是得不了,估计他也会早早的抽身而退,不惹那一身的腥臊味。
如此一来,最不不惹事生非的青云帮已是稳稳的站住了脚跟。
午时还剩一刻,狗哥这边带着众人来回的巡视了一下,他平日里闲着没事就喜欢在自己罩着的几条街上随意走动一番,就好像一些有钱人,没事就喜欢躲在屋里数自己赚来的银子一般。
这样的癖好,总会让人微微有些上瘾。
另一边,焚云城里的一隅,一处老宅子里头,一张红木桌子前,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举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小口。
年轻人对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长者,一身暗紫色绸缎长袍,光看样貌就是说不出的威严,周身隐隐带着股气场,有些胜势凌人的模样,大概天生就是个上位者,颐指气使惯了,自然而然,就有了那股气势。
长者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的岁数和他差不多,一身淡蓝色绸缎长袍,还蓄了些胡子,一双丹凤眼,脸孔只要稍稍一板,自然就有股不怒而威的味道。
那男子的双手放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
年轻人将酒杯放好,用眼神比划了一下,长者这才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跟着喝了一口。
他将酒杯放回桌上,点了点头,似乎在赞叹这酒还不错,年轻人见了微微一笑,“师尊,这二十五年陈酿的女儿红,还不错吧,这俗话都说,酒是愈久愈香,人是愈老愈辣,我看这些呐,可都是在理的。”
长者一笑,“这酒自然是好酒了,你看它的年纪,比你还要大上一些,你说能差的了么?!”他转过头去,对着淡蓝色长袍的男子道:“素青,我知道你好酒,这次小七算是选对了东西,你也别客气了,坐下来一起喝上几杯。”
素青点了点头,也不多扭捏推辞,从旁边挪了把椅子过来,人才坐稳,就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倒了个八分满。素青伸手将酒杯举起,放在鼻边轻轻嗅了嗅,酒香四溢,面上不由一喜,便将酒水全都倒在嘴中。稍稍含了一下,才咽入腹中,咽下之后又立马为自己满上一杯,
“二师傅,您别急啊,这酒又没人和你抢,我那还有几壶,这回肯定让您喝的舒坦了。”
素青看了秦七一眼,脸上难得露出一个笑脸,又喝了一杯,再次满上之后,才将手里的酒壶放回去。
素青是山贼出身,算起来,可是做了多年的占山大王,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惯了,吃相就是这么寒碜的,也文静威严不起来,后来随着吴家,一路从京都流落到焚云城。见多了大人物的起起伏伏,也就觉得没那必要改这吃相了。
“小七,最近过的怎么样了,我平日里忙,都没功夫多照顾你了。”
“还不都是一样,平日里跟着狗子去收些保护费,捞点银两与好处,闲暇了就练会功夫,也没什么好忙乎的,对了师尊,您到底是做什么的,真有那么忙么?我可就闲了,要不您收了我,让我给您打打下手,您知道我这人功夫不错,嘴皮子也还行,只要不是太正经的活,我都能接。”
吴鹤京一笑,真是想不到,大云秦家也能出这样的活宝,要是大小姐见了,会不会骂自己教导无方,外加误人子弟啊?
“你都打听了十五年,怎么还没打听烦腻啊?你这孩子,不仅根骨好,悟性也是上佳,为人处世跟我学了一点,再出去经些风浪,等到了我这样的年纪,独挡一面肯定是绰绰有余。这看来看去,也没多少什么不好之处,硬要说来,就是太过执拗了些,再这般下去,遇了大事可是会吃亏的。对了,今儿好像是十五,也该让素青检查下你这个月是不是认真练武了。”
秦七前面还在点头,只是听了最后一句,脸色不由变了一下,“师尊,您看二师傅正喝的高兴,不如一会再查?”
素青听了,却是把酒杯放了下来,“谁说我喝的高兴了?现在就比划比划,还是按老规矩来,要是输了就乖乖到山上砍一捆柴火回来,至少一百斤,少一斤扎半个时辰的马步,多一斤扎二个时辰的马步。”
素青一顿,又喝了一杯,接着道:“再过一两个月,也就是要入冬了,那柴火正好派的上用场。”
秦七有些摸不透吴鹤京的脾气,毕竟论起城府,秦七和吴鹤京差了不止一筹,但素青师傅的脾气,那可就太好拿捏了。平日里是说一不二,干什么都把脸面看的最重,这样的人说傻气也傻气,说笨也笨,但给人感觉却是特别的硬气。
出了名的说话算话,都称得上金子招牌了。
秦七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索性什么也不说,而是慢慢站起身子,他往外走了几步。这老宅子外头是个院子,院子的面积也不算小。
院子两边各摆着一个兵器架,上头是十八般武器,样样不缺。不过秦七平日里的比划,大都是些拳脚功夫,不用兵器的。
秦七练了这么久的武艺,心中说实话,还真没那种兵器用着特别顺手,想来想去,反而是赤手空拳才能从素青手里讨点便宜回来。
素青从屋里跟了出来,秦七不用兵器了,他这做师傅的自然也不能用,伸手摸了摸腰间的软剑,取下来放在一边。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下,摆了个相同的起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