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安王府。
夜色如稠,浓得可以滴出水来。黑压压的天空下,进进出出的人均一副慌张的脸色。
突然,天际划过一道急促的白光,轰隆隆的雷鸣声,伴着闪电,紧随而至。为这宁静的夜色中添了一丝极端的色彩,安王府在一片白灿灿的光芒中,忽明忽暗,诡异而阴森。
六月雷雨天,来得很急,没多时,豆大的雨点冰冷地落下,淅沥淅沥的雨声在夜中清晰地唱响它的旋律。
安王满脸痛楚的站在院子里,雨水把他打得已是满身湿淋,他全然不顾,一身狼狈的站在那直直的盯着门口。
夜色诡异黑沉,如张着血喷大嘴的魔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座院子,魔鬼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如此的雨,逼得令人心惊胆战,如此的夜,沉得让人魂飞魄散。
终于,脆弱的灯芯撑不住一夜的耗用,闪烁了几下灭了。
安王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脸上的雨水似乎多了起来。
寂静的夜慢慢恢复了平静,雨水来的急走的似乎也很急,半月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金峰抱着一件披风缓缓地走到安王身边,披在他湿透的身上,“爷,我们先回去吧。”
安王仿佛没有听到,沉沉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金峰看着安王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他站在这已足足一个时辰了,不说话,不哭泣,只是两眼空洞的盯着前方,哪怕他出个声音金峰都感觉心里不用这么提心掉胆的。
在这样下去,他真害怕王爷会顶不住的,心里的东西死死的压在那里,没有发泄的出口,越来会越难受的。
“爷,人死不能复生的,请您想开啊。”
“死?你说谁死了,哈哈,死。”安王听到死这个字眼,突然狂笑起来,抓着金峰吃吃的说道,“是本王害死的她,你知不知道?哈哈,死啦,死啦。”
金峰看着安王一会哭,一会笑,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还说着一些莫名的话,双手不停的拍打着自己,头发蓬松着,双眼迷离,他似乎陷入了一种巅峰的状态。
金峰看着心里一阵阵的痛,刚毅的脸上流下了黄金泪。
他上前,说着“王爷,得罪了。”一个手臂挥下去,安王沉沉的睡去了。
翌日清晨,经过昨夜雨水的洗礼,今早的阳光似乎格外的明媚。蔚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跳跃在枝头的小鸟,一切都显得如此的美好。
安王睡得很不安稳,他梦到了很多很多的人,却都是死人,自己鲜血淋漓的躺在他们中间,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天地之间空荡荡的,一点气息都没有,大片大片的血色涌上来,惊呼一声,原来是一场梦,金峰闻声闯门而入,急呼着“爷,怎么了?”
安王坐了起来,摸着额头上的汗说道:“金峰,本王做噩梦了,除了第一次上战场,很久没有做过这么让人恐慌的噩梦了,全都是血。”
金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满脸的悲痛。
突然,安王住了口,慌了起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金峰抿着嘴不说话,垂下了脑袋。
昨晚隐隐约约的片段浮现在了脑海中,安王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他看着金峰,想证明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金峰躲闪着他的目光,慢慢地说道;“爷,您不要慌。”
安王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出声问道:“夫人呢?”但那颤抖着的声音更加显示了他是多么的害怕听到结果。
金峰沉默着依旧不说话。
沉默的空气揪着安王的心,就像被蜜蜂蛰到一样,一开始只是色色的痛,有点麻,慢慢地越来越疼,连胃都开始痉挛。
安王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了,半月居那触目的白刺痛了双眼,他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喉咙里酸涩的要命,心里的痛翻江倒海的涌来。
随后追随而来的金峰站在那,没有上前去劝安王,任由他呆着那缅怀着过去,释放悲伤。
三天过去了,安王静静的守了三天。
有一种人,等到失去了,才明白她的可贵。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但是做起来确实那么的困难。
三天下来,安王绝美的脸上尽是沧桑,满嘴的胡渣,深凹的眼睛,都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来了。
有一种伤心到绝望,有一种死亡叫铭记。
死亡的人给活着的人带来的却是摆脱不了的自责和愧疚。
季晓风的死给安王带来了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折磨。
却不知,这只是季晓风的一个计谋而已,一个为了彻底摆脱安王的计谋。
季晓风其实没有死,她被大夫从鬼门关里救了一命回来,但当她知道自己喝的是堕胎药时,那一刻心里是彻底绝望了,才有了这个诈死的行为。
她想远远地逃离安王的控制,以前是对他有眷恋的,但是他竟然忍心残害自己的孩子,而自己还差点也命丧黄泉,这种眷恋就化为了深深的恨意。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