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牧野】
烈风在荒原上嘶吼,卷起茫茫黄沙,遮天蔽日,鸟尽人隐。
荒原之上,断甲折戟,数不胜数,看来这里不久之前发生过一场恶战,并且结局十分惨烈。
铺天盖地的黄沙中,有两道突兀的身影同时出现,一人提刀,一人执剑。双方的衣物皆破烂不堪,血迹斑斑,狼狈不已,不时有血珠沿手中的法宝滴落。他们的气息皆异常紊乱,看似都已经被逼到了穷途末路之境。尽管如此,两人锐利的眼神都死死盯着对方,互相对峙着。
一阵沉默,烈风呼啸而过……
“你何必一定要与我斗个鱼死网破?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提刀的男子率先启口打破了两人中间无言的斗争,晦涩阴沉的声音和着风声,似是从九幽之底飘来,带着令人发指的寒意。
被他质问的男人温和一笑,说道:“对我自身自是没什么好处,但至少让天下苍生不必受到那些无妄之灾。”
这男人的容貌到声音都很温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阳般的感觉。相比起来,他是普照四方的金乌,而提刀男子却是九幽之地的冥日。
“让天下苍生免受无妄之灾?哈哈哈哈!真是好借口!”提刀的男人仰天大笑,笑声中的不屑与鄙夷毫无掩盖地流露出来,“所谓天下苍生,不过是那些所谓‘正道大流’用来乱屠滥杀的借口,晨曜,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傻瓜会这样被他们利用。你真的太天真了!”
被称为晨曜的男子并不为他言所动,只是那与他言语并不相符的眼神更加凌厉了几分,其中还夹杂着一抹痛心和断绝:“殇歌,此事你亦有错,屠害天下你也有份,你为何终不知悔改,死不认罪?”
“哈哈哈——什么天下苍生,他们害死了上善,都应该去死!”殇歌笑得更加猖狂,然而在这如疯如魔的狂笑之后,有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悄然滑落。只是,不过瞬间,便被无情的黄沙淹没。
晨曜无奈地摇了摇头,剑指殇歌鼻尖,说道:“来吧,我们已经打了三天三夜了,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殇歌没有说话,挥舞着长刀直取晨曜首级。晨曜立即竖起利剑,挡住殇歌这凌厉一击。殇歌并没有给晨曜喘气的机会,腿从下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鞭扫晨曜,晨曜跳起来躲避,没能让殇歌得逞。
刀剑相触,拳脚相交,两人从天上一直斗到地上,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虽是声势浩大,但两人都已经是穷途末路,稍有不慎,露出破绽,就会被对方一击致命。
嘭!
忽而一道人影自空中被砸下,震起一片烟尘,震得大地都狠狠地抖了一下。
烟尘散开后,两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荒原上。晨曜一只脚踩在殇歌胸膛上,剑锋抵在殇歌的喉结上,说道:“殇歌,你输了。”
殇歌还在淌着血的脸上慢慢扯出一个笑容,身下一个血色法阵忽然亮起,接着不断扩大。万里黄沙终停息,天地血色成泛滥。
晨曜脸色大变,剑锋更近一寸,擦破了殇歌喉上一层皮。血从殇歌的喉间流出,汇入法阵,增添其中蕴含的力量。
“这……”晨曜发现若是杀了殇歌反而会令这法阵失控之后,便停止向前。而殇歌喉结一阵滚动,竟是硬生生地将晨曜的剑弹开了去。
殇歌从地上爬起,幽蓝的火焰从地底下钻出,似九幽来的千万嗜血之物,将晨曜团团包围,且不断飞扑而上。
殇歌笑得愈发灿烂:“这是冥时啊……上善亲手封印到我左瞳的冥时啊……上善那个傻瓜,为了天下苍生而生,却死在了‘天下苍生’上……”沉默低头,眸中一片黯淡。
其实我只在乎你快乐平安,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只要你开口。
上善你这个笨蛋,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殇歌你疯了不成?”晨曜挥剑阻挡住冥炎的攻击,吼道。
殇歌低着头,像是对自己又向似对晨曜说道:“从上善离开的那一刻起,我便疯了……”
忽而抬头,双眼中充满疯狂:“既然这天下负了上善,那么,孤便要用天下为上善陪葬!”
语毕,双手结一晦涩难懂的手印,血光渐渐隐了下去,反倒是幽蓝的冥炎越来越旺盛。朱雀带着漂亮的焰尾,从幽冥中现身,长啸着将三昧真火袭卷向晨曜。
晨曜腾空而起,躲过朱雀这一击,暗暗叹了口气,墨殇歌这家伙,居然将冥时这骇世凶阵全开,也不想想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罢了罢了,既然无法阻拦,那便与他玉石俱焚吧。
对不起了殇歌,我不能看着我的兄弟干出屠害天下的事情。
晨曜伸出右手,两指并竖,三指屈起,轻声念出法诀。
粗大的铁链从地底钻出,向墨殇歌缠去。墨殇歌见此情形,剑眉倒立,手印一变,幽蓝的火焰铺天盖地地向晨曜扑来。
面对那万丈冥炎,晨曜没有丝毫畏惧与退缩,口诀越念越快,直至铁链将墨殇歌包裹其中。
“风晨曜,汝阻孤复仇之事,孤此生已无法与汝计较。待九世轮回后,再算旧事!”
嘶吼从铁链中传来,风晨曜脸色始终未变,伸手一指,铁链绕成祭坛,将墨殇歌封印其中。与此同时,满天火海将他彻底吞噬……
「盘古元年,万魔之首亡龙对异世界大开杀戮,曜祖风晨曜与其战于牧野。激斗三日后,将万魔之首亡龙封于各境交汇之地……」
万年之后——
【异世界?九歌星殿】
茫茫苍穹,众星璀璨;万里星图,无限蕴含。
长殿中央,筑一方台,方台之上,一颗偌大的水晶球,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悬浮在中央。
这里是阴阳?九歌的星殿,整个异世界最神圣的地方之一。
身着玄端的祭司,慢慢登上方台,静静地抚摸着水晶球,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说不出他此刻是悲是喜。
“东皇大人。”如同极北之地的雪般清冷的声音从东皇大人的身后传来,“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何事?”
东皇大人没有转身,也没有吭声。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又要过了一百年了啊……湘雪。”
“是的,东皇大人,下个百年的年号您可否想好了?”黑暗中被称为湘雪的女子语气中不夹带任何情绪,平平淡淡,冷冷冰冰。
千年之前那场异世界九境大仗过后,各境各方势力都收起了自己的气焰,统一年号,过百则更。将起年号的重任赋予给这号称能窥破天机的星殿大祭司。每过百年,星殿里的大祭司都要斟酌一番,随后将它昭告天下。
而今年,正值百年之末。
东皇大人不语,湘雪也没有催促他的意思。随后,东皇大人一个问题,转移了这个话题:“魔龙十六家可好?冥时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噢,差点忘了,现在的魔龙十六家,早已改名为墨氏魔龙族了。”
湘雪沉吟片刻,答道:“墨氏魔龙族的大家主夫人有喜了,听说是两个男孩。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魔龙族的那些长老们执意要将冥时封入大家主他小儿子体内。这骇世凶阵,岂能封入人体,更别提是一婴孩,真是难以琢磨。”
东皇大人继续摸着水晶球,自言自语道:“预言果然是真的啊……”转而问道:“上善呢?”
“上善恢复得很好,不日即可化形成人。”湘雪道。
东皇大人思量了许久,吩咐道:“叫上善投胎去墨氏魔龙族,就说‘汝之挚爱于此’,另派人转告墨氏魔龙族大家主,从十六氏中各择一家,移居族外,防不测之事。大家主的两个儿子四岁之后交予唐氏扶养,直至他们自己回家。至于冥时,由他们摆弄去吧。”
“是。”湘雪应道,转身告退。
“等等!还有,下一个百年年号,定为重元。”东皇大人叫住,接着吩咐道。
湘雪点头,离开了星殿。
重元二年的某个深夜,一队人马趁夜色从墨氏魔龙族潜伏而出,恢复本家姓氏,散遍九境。除了九歌星殿里的大祭司和墨氏魔龙族的高层成员,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