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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体验日是周日,该敏带她去了,去哪里好呢?
月儿说:“就近原则,去你那里看看吧。”
“好,那天你已经看到一个地方了,那里是‘高档货’,今天带你去看另一个地方,那里全是‘次品’,有的还是兼职。”
来到这里,月儿惊呆了!
这里是人住的地方吗?就是工地附近的一个工棚,里面放很多铁架床,床与床之间的间距又不大,中间隔着破旧的帘子,不说声音,就是人影子都看得见,就像医院里的“病床”,“病人”太多挤不下,阳台里走廊上都安了“病床”,而这些“病人”都是些农民工,老老少少都有,看样子“病”得不轻。
这些“医生”千奇百怪,有胖得快看不见眼睛缝的“妞妞”,有老得可称婆婆的“母夜叉”,有瘦骨嶙峋的“白骨精”,有独臂残疾的“维纳斯”,有“O”型腿的“欧爷”……这些都是农民工兄弟们自己给起的“绰号”。
白天这里人比较少,她们都去工地干活去了,晚上到这里来挣钱或消费,只有“欧爷”和“维拉斯”还在这里,因为去其他地方没人要他们做工。“欧爷”也没闲着,在剪纸绣花做手工艺呢,“维拉斯”只有一只手没法干其他活,她就给“欧爷”打打杂。
月儿蹲下来和她们一起做手工,聊天。
“你长这么漂亮不应该来这里的。咋们老板另外一处价钱高得多,你完全可以去那里的。”欧爷说。
“我是你们老板的朋友,不是来这里工作的,就是想来和你们聊聊天,了解一下咱们农民工生活的艰辛,想写一本关于农民工的小说呢。”
“哦,哦,我们可以给你说,但你不能把我们的真实名字写上去哈,他们都叫我‘欧爷’,你就写‘欧爷’吧。”
“嗯,好的,小说本来就不会写真实名字,小说是虚构的。”
“哦,那就好。”
“你们一天能赚多少钱啊?”月儿问。
“做手工能赚三五块,生意就说不一定了,有时没有,有时接一个,客人给十块,我们得五块。如果一天能有三个客得十五元就是最多的了。这些爷们儿都很抠,不肯给小费,哪像另一个地方的客人,都是些大款,小费出手就是好几十上百。”
月儿知道她所说的另一个地方就是第一天来敏儿带她见到的那里,那里条件是比这里要好一些,至少有房间有隔板壁,虽然隔音效果也不好。真的哪个大老板看上了某个妹妹,他会把她带去酒店或租房包养了,不会在那里做事的,在那里做事的还是些中层人士。
这里的都是些农民工,吃穿都舍不得,更舍不得花钱在这上面,就像吃饭一样,有钱人去酒楼去餐厅慢慢品,穷人就在路边一个苍蝇馆吃盘快餐就满足了,更有甚者只吃点稀饭包子不饿死就够了。
“大姐,你家里有些什么人?为什么不在家里,一定要出来挣钱呢?”月儿问“欧爷”。
“妹子啊,你不知道,我家里负担很重啊,虽然双方老人都过世了,但我老公去年瘫痪了,儿子在家里一边读书一边照顾他爸爸,我出来打工,得多找点钱回去给他们两爷子生活,我儿子读书成绩很好,是班上的班长,经常考全班第一呢!”“欧爷”说着,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我还要给儿子存点钱,以后好读大学呢。”
原来这看似肮脏龌龊的地方也有金子般的心灵,也有美丽的梦想。
“美丽的女神‘‘维拉斯’呢,你为什么来这里的?你这手臂是怎么失去的呢?”
“维拉斯”很高兴问到她,她多么希望月儿多写一点她的故事。
“记者朋友,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小时候听说有一个流浪汉得到记者的采访,他的故事都上报纸了呢,你要把我们的故事写上报纸吗?我有好多好多的故事呢,只是你没那么多时间听,我就挑主要的说吧。”“维拉斯”一脸兴奋,兴高采烈地说。
“好,我多写一点你的故事。”月儿一边记一边说。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还算好,在我三岁的时候我妈妈生病去世了,我爸爸就给我找了一个后妈,后妈生了一个弟弟,他们就只爱弟弟不爱我了,五岁时我去田里拔草,被蛇咬了,一条手臂断了,后妈看我是残疾了,不想要我,把我卖到这里来。买我的人不知道我断了一只手的,以为买到了便宜货,都很高兴,结果看到是残废,不想要,又把我丢了,我是一个流浪汉爹爹养大的,在我十岁的时候,爹爹被一个大货车压死了,大货车逃跑了,至今没找到开大货车的人。爹爹走后,我就接过爹爹的钱钵继续他的‘事业’,讨钱的日子不好过,我想去靠劳动挣,可是哪里都不要我,我被那班流浪汉死鬼欺负,他们每天轮流着在我身上发泄**,我实在受不了了,爹爹在天上也帮不了我了,幸好这里的老板收留了我。”
“维拉斯”说着眼里噙满了泪水。
“那你想不想回去找你的亲爹呢?你老家在哪里你知道吗?”
“知道,在贵州,但我不想回去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我也没脸回去了。”维拉斯说着说着,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在这里我很好,我每天帮姐姐做手工,还能分到两元钱,有一个哥哥,他在工地上砌砖的,他对我很好,他隔三差五地来看我,他说等他有钱了就把我接出去,我们一起生活。”
她说到这里,也露出了微笑,沉浸在这美好的爱情中。她有没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任何人都不知道,包括她自己,但心中有爱有憧憬向往就是美好的,哪怕只是幻想,我们都希望她在幻想里甜蜜得久一点,不愿唤醒她,毕竟她还小,正是做梦的年龄。
然而月儿心情还是很沉重,国家正在蓬勃发展,但社会底层的这些弱势群体社会对他们的关注还是太少了。社会上的恶霸还没有得到惩治,肇事逃逸的,拐卖妇女儿童的,欺负弱小的……让她想起了自己刚去上班时遇到小偷和后来遇到的那个无赖,那个刘蒙,他心里的恨就不打一处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