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酒娘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差点就倒在地上。
幸亏那只手用力拉住了她,才不至于狼狈落地。
酒娘惊魂未定,刚要开口询问就被一只柔软的手捂住了口鼻,被捂得很紧,导致她有些气息不畅,血脉直冲大脑,感觉有些窒息。
这时,帐篷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原来是有巡逻的士兵经过,难怪身后之人这么紧张。
酒娘缓了口气,定神感觉了一下。
她的背正贴着那人的身子,很柔软,胸部微微隆起,显然是个女人,难道就是之前在暗处哭泣的女人?
酒娘还在胡思乱想时巡逻的士兵已经走远,那人松开手,外面也恢复了寂静。
“你是谁?”酒娘深呼吸了几下,低声疑惑的问。
黑暗之中,那人忽然用力抱住她,附在她耳旁哭道,“酒娘,是我,我是贞贞呀。”
熟悉的声音透过隔膜传入,让酒娘先是一怔,继而狂喜,轻轻的推开她,定晴去看。
光线虽然很暗,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让酒娘能够清楚看见对方的面容,柳眉细目,清秀若菊,脸上梨花带泪,让人一见生怜,果然是天庸镇上容貌最好的温贞贞!
“你怎么在这里?”酒娘激动的握住她的手,那双小手冰凉柔软,仿佛无骨。
温贞贞擦了把眼泪,拉着她坐到旁边的长椅上,边哭边说,“那日我们被抓了回来,你又昏迷不醒,我们都以为你活不成了,可没想到东野将军救走了你,还将我们赐给了几位军官。原本对于要么被屠杀,要么沦为军妓的我们来说,这个命运已经算是好的了,可没想到,我嫁的那个人是个烂酒鬼,每逢醉酒都会殴打妻妾,听说之前已经打死了好几个……。”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还拉起了自己的衣袖,此时已经适应了光线的酒娘低头看去,见她的双臂上果然全是斑驳零乱的青痕,心中一痛。
她之前询问东野释的时候,对方的答案让她以为众姐妹已经被放出去了,可没想到东野释的答案竟是这个意思,他竟然将自己的姐妹赐给了手下的军官,算是笼络人心吗?
酒娘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浓烈的怨气,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一死了之,不让东野释有报答她救命之恩,实则将她置身地狱的机会。
想到此处,她咬了咬牙说,“贞贞,如今我们被困在这军营里没办法逃出去,可你不要着急,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们离开的。这样,你帮我暗中联络其它几个姐妹,等时机成熟,我一定会带你们离开!”
闻言,温贞贞一震,似没料到她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勇气,看了她好久都没有应声。
酒娘看了看帐篷外面,夜色漆黑如墨,她心知自己已经出来有一段时间,再不回去的话,莫说东野释会不会以为她在做什么不正当的勾当,若是阿里回来了,一定不会轻易饶她!
所以,她再次抱了抱温贞贞,低声说了句,“你们一定要等我,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就走,片刻也未停留,却不知等她离开之后,温贞贞脸上现出的那抹诡异之色。
踏着夜色一路小跑的酒娘脑子里纷乱如麻,只觉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的气息,让她倍感挫败。
她眼前不断浮现娟子临死时决然的面容,还有温贞贞双臂上参差不齐的青痕,泪水不知几时滚滚而落却不自知。
等她跑回东野释的帐篷附近,才忽然发现帐篷里点着灯,十分明亮,而在帐篷门口,多了七八个士兵,俱站成两排,威武不凡的守在门口。
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酒娘隐约感觉出了什么事情,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人一下子拉进了一座帐篷里面。
帐篷里只点了一支小小的蜡烛,酒娘一回头就看见伙房营的那个少年,名叫狼仔。
而在这个帐篷的另一边还有一张床,上面躺着另一个士兵,面相很生,不是伙房营里的。
一般军帐最少也要住个七八人,狼仔的帐篷不但紧靠着东野释的,还只跟一人同住,可见他和东野释的关系有些不同。
酒娘暗自松了口气,好奇的问,“那边出事了吗?”
狼仔挑了挑眉,随意躺回床上,口中还嚼着根野草,无所谓道,“没事,就是乌王那边派人过来了,将军半夜被惊醒实在可恶,你暂时不要回去了,被那些王八旦带来的人抓到,肯定会说你是细作什么,还是在我这歇一会儿,等他们走了再说。”
酒娘恍然,既然没什么大事,她只需要在这里等等就好,等乌王的使者离开之后她就可以回去了。
于是,她走到桌边的长椅上坐下,半副身躯趴在桌上,目光盯着燃烧的蜡烛发呆。
此时已近二更,她之前一直在奔走并不觉得困,但一坐下来便觉困意阵阵上涌,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了。
狼仔看她困得不行,便向帐篷中间的火堆又加了些柴,令火焰更旺盛一些,顺便又找出一件大氅给她披上以免着凉,之后才倒回床上,蒙进被窝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