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今夜本来就准备要战斗,但是他假想的战斗对手是初来洛城的那一对师徒,在洛轻的意思范畴里,那必将是一场很有意思的战斗,但是他还没有走出卫渊所在的长街,便遇上一群人,很显然,这群人也是为了战斗而来,而他们想要战斗的对象,恰恰是自己,所以洛轻很困惑,卫渊也同样困惑。
洛轻一直在洛城,这些年离开洛城去往其他地方的时候很少,少到用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而长街之上的这一群人,很显然,不是来自洛轻所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那么,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这是此刻夜风中的两个年轻人都很想知道的事情,还好,他们没有等太长时间!
骑马的中年男子道:我叫何忠,是京都南卫将军府高远大人的朋友!
洛轻皱眉,他没有去过京都,也不认识什么南卫将军府的高大人,但他没有插话,因为像中年男子这样骄傲的人,一定还会继续说下去,先前说的那些话,只是铺垫!
中年男子接着道:南卫将军高大人乃是南山郡郡守高行的哥哥,你个刁民,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连夜潜入郡守府,威胁郡守!
洛轻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卫渊,卫渊也看着他,这是很多年前的一场旧事,正好当事的两个人都在,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南山郡的郡守才想起来寻仇?
何忠道:你们当年以为南卫将军被派往南疆,在朝堂之上得罪了些人,就不会回到京都了,是不是,哈哈哈,你们这些无知的刁民,可曾想到南卫将军屡立战功,又被调回京都?
洛轻不知道什么南卫将军,也不知道京都朝堂之上的那些风雨,但他懂了何忠的话。当年南卫将军调离京都,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将军的仕途就此完结,所以,就连南山郡郡守这样的亲属都断了往来。而现在,南卫将军调回京都,戍卫皇城,前途自然光明起来,像这样的人,在京都或者朝堂之上会有很多人巴结,何忠恰是其中的一个。
按照大明朝的惯例,每年的除春节之后,各地郡守都要去京都枢密处述职,虽然只是一个过场,只是繁华了京都各个风月场所以及酒楼,但依然有些人是在京都有些关系的,比如南山郡的郡守高行,而那些外围想要与南卫将军搭上关系的人,很难从朝堂之上得到便利,所以,变向的与南卫将军的亲属交好,也是一种手段。
洛轻不懂这些,他这些年只是在不断的修行,但是卫渊懂。想必这个叫做何忠的男人,连南卫将军的面都没有见过。卫渊还知道,京都许多将军都是从地方逐渐发展起来的,很显然,那个所谓的南卫将军,祖籍就在南山郡。
这便是理由,他们千里迢迢,自京都而来,只是为了巴结朝堂之上某位高官。
洛轻道:所以,今夜你前来,是要拿我归案?
何忠狂笑道:归案?你想的太简单了,得罪了南卫将军,哪能那么容易就善了!
洛轻道:所以呢?
何忠道:只要你打折双腿,再自断一臂,代我修理你一番之后,我会在南山郡高大人面前给你说说情,不难为你的家眷!
卫渊轻声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平凡世界里的规则,可惜何忠找错了人,因为在何忠的印象里,洛城这个小地方,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即便那个叫做洛轻的年轻人当年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南山郡州府,也大抵是因为州府的护院都是些草包而已。
洛轻轻声道:你看见了吗,其实有时候我也没有办法!
何忠没想到面前这两个年轻人理都没理自己,他在京都是小人物,但是京都的小人物不代表可以在洛城这个小地方也遭受冷落而毫不动容,所以他很愤怒。他曾经跟随一位暗器名家修行过很长时间,世家弟子多会在年轻时候学些本事,何忠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很厉害,不止是人脉关系,包括修行,况且,今夜,他还花了大价钱雇了很多人,这些人就连京都的地皮流氓都很害怕,因为他们有很多是战场下来的老兵,服了兵役之后在各个世家看家护院,这些都是杀过人的人!
何忠愤怒,仿佛身下的坐骑也感受到了长街之上那两个年轻人的无理,轻轻瞪了瞪前蹄,就在马蹄落下的瞬间,何忠身后的那些人动了,他们整齐划一的拔出腰畔的钢刀,向洛轻杀了过来,他们的步法很有节奏,显然在平时也经过严格的操练,刀光映着火把,在夜色里闪着寒光,何忠没有出手,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只是这个小地方的两只蚂蚁而已,他好像已经看到了洛轻和旁边那个年轻人被一群手下砍倒后的惨状,他思考着,怎么折磨洛轻,然后送到南山郡去。
何忠的嘴角挂着笑意,能和南卫将军拉上关系,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且,据说南卫将军很快机会回乡祭祖,只用两只蚂蚁,就换来南卫将军的友谊,这是多么划算的事情,但是他的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看见,在夜风中,那个叫做洛轻的年轻人一袭白衣飘荡了一下,只是一下,那十几个拿刀的大汉便倒在了地上,呻吟不止。
他修行过,所以他知道,刚才那不是夜风吹动衣裳,而是那个叫做洛轻的年轻人动了,只是动作太快,快到他没有看清楚,笑容还在脸上,他的额角,有一粒汗珠滚下,那是冷汗,因为此刻的洛轻,抬起头,正在望着他,望着他的眼神和刚才他看洛轻的眼神很像,淡淡的嘲弄,那是一种蔑视,他有资格蔑视洛轻,因为洛轻在他眼中,只是这小小镇子里的一只蝼蚁,那么现在,洛轻也有资格蔑视他,因为刚才洛轻已经证明,打架这种事情,他也很擅长,所以,洛轻眼神中才会有淡淡的嘲讽。
何忠毕竟在京都的混混界有些名气,这种人有很多优点,比如很擅长察言观色,比如在一般普通人看起来很震撼的场合他足够平静,况且,他还有暗器,还有高价从黑市上买来的据说传自凤凰山机关城的连弩。
洛轻很不解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卫渊,道:为什么他还不跑?难道是吓傻了?
卫渊没有理会洛轻,他的眼神望向长街的另一面!
何忠道:你伤了这些人,知不知道这些是谁的手下?
洛轻道:难道不是你的手下?
何忠道:当然不是,这些人可是京都九卫镖局的护院,九卫镖局可是李家的产业!
京都有很多姓李的人,但是李家却只有一个,因为这天下间,也只有京都一个李家,李清流,当代剑圣,不管在修行界还是在庙堂之上,都有难以撼动的地位,有人说,当今大明王朝周家之所以能够执掌大明千年不倒,是因为京都一直有个李家,从大明开国以来,李家便是这个天下的脊梁,而如今,李清流更多的,只是一个传说,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传说,在修行界,用剑的人很多,著名的有中州十绝,而中州十绝之上,便是剑圣李清流!
这一代的李家,有两个了不起的男子,老大李清流,很多年前便是中州修行界的泰斗。老二李清风,在中州十绝之中排名第二,李家这两个男子都很擅长用剑!
洛轻没去过京都,但是他对修行界站在巅峰的李清流有所了解,他知道京都的李家,但这不代表什么,因为何忠这样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信,尤其是现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先是搬出南卫将军,现在又搬出剑圣。
洛轻道:现在,你自废双腿,自断一臂,我就放过你!
这是何忠刚刚说过的话,现在从洛轻的嘴里说出来,没有何忠说的那么狂妄,但是很明显,这话的分量比何忠刚刚说的话更重,因为现在,洛轻真的可以杀了他!
何忠的脸在抽搐,不止是因为受到前所未有的羞辱,更多的,还是恐惧!
何忠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马鞭扬起,抽向洛轻,破风的声音中,有七枚极细的银针,从何忠的袖子里射出,银针上面隐隐的有淡绿色的光芒,这些针淬过毒!
马鞭没有打到洛轻,那些银针也消失在了夜风里,洛轻一袭白衣轻摆,好像根本就没有动过,他实在是不想动,因为和这样的人打架,一点快感和乐趣都没有。然后是更多的银针从夜风中飞来,何忠已经拼尽全力,他的左手不停的抖动,右手死死的我这一把机弩,机弩发出一阵机簧的脆响,六枝弩箭,在一片银针之后,朝着洛轻射去。
洛轻依然没有动,他平抬起左手放在身前,空气中多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墙,那是天地灵气所化的屏障,毒针无法穿透,弩箭自然也穿不透。
洛轻向前踏了一步,那些毒针和弩箭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何忠坐下的马仿佛受了惊吓,不理会死死拉着缰绳的何忠,前蹄抬起老高,险些将何忠甩落下去,然后扭头,向着来时的夜空中奔去,何忠在马上坐立不稳,左右摇晃,双手死死的抓着马鞍,狼狈的离去。
洛轻回头,望着身后的夜色,他还没有施展出来自己的境界,那么,何忠的马是受了谁的惊吓?
卫渊站在洛轻身后,他的眉毛皱的越来越紧,身后,他们刚刚来的那条路,现在已经淹没在夜色只,刚刚空气中传来一阵花香,花香弥散之后,何忠带来的那些手下,就再也没发出过任何声音,死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感觉不到疼痛,自然就不会呻吟!
那些火把散落在地上,没有熄灭,照亮了卫渊与洛轻身前的这一方土地,夜色里,还是有淡淡的雾气,雾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远处漆黑的夜空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而来!
真正的长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