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幻月笛鸣,一曲清音难消尘】
玄梦,一名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谜团的少女,虽然年纪小小,在太玄真宗却辈分极高。
她是太玄真宗的三长老,掌教玄真和长老玄清的师妹,柳逸才、清明等一众清字辈弟子的师叔,手持幻月笛,身背九兮剑,腰挂月托阴阳八卦的玉佩。
幻月笛和九兮剑都是太玄真宗前任掌教幻月真人之物,而月托阴阳八卦的玉佩那更是只有长老、掌教级别的人才能佩戴。
没有人知道这名名叫玄梦的神秘少女是什么时候来到太玄真宗的,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何来历,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是师叔的身份,一袭粉裙蹁跹,十五六岁的样子,天真可人。时常坐在幻月殿外的悬崖边吹笛,笛声悠扬,温婉清新,给人一种安心的宁静。
唯一让人觉得奇怪的一点就是,时间如流水一年一年的过去了,比玄梦晚来太玄真宗的柳逸才都已经从一个小不点长成一名俊俏的少年郎,而玄梦却仍是十五六岁天真可人的样子,粉裙蹁跹,与初见时没有一点变化。
掌教说玄梦师叔得了一种怪病,身体不会成长。
众人虽有满肚子的疑问,不过掌教都这样说了,他们也就这样信了。
掌教对玄梦师叔非常好,近乎宠溺的照顾。
而玄梦虽然身为长老却非常贪玩,她非常的粘柳逸才,柳逸才在太玄真宗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玄梦。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在玄梦走失之后,焦急万分的玄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柳逸才,立刻下令柳逸才下山寻找师叔玄梦。
可谁曾想,一个简单的寻人事件竟也能扯出一起灭门惨案?!
仙风道骨的掌教看着大殿内突然出现的人,感觉头疼了起来,他不敢置信的望着玄梦。
一个不可能在此时此刻醒来的人,却在此时此刻醒了!
一个不该在此地此刻出现的人,却在此地此刻出现了!
情理之中,却在意料之外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到底是谁在谋划什么?
玄真心中的疑惑一个接一个冒出,耳边或威胁或撒娇的稚嫩声音却不容他细思,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师妹,不要胡闹,听师兄的话乖乖回房。”
“我不,梦儿就是不让阿逸进地牢,梦儿要和阿逸一起,阿逸去地牢,梦儿也跟着一起去!”稚嫩的声音语带威胁,越说越急。
玄真无奈的叹了口气,顾不得周围武林人士的诧异,柔声哄道:“师妹,师兄会调查清楚风家灭门案,绝不会冤枉任何人,柳逸才如果清白,自然无事,听师兄的话,你先回房好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柳逸才并非真的无话可讲,只是因风老的一句‘履行婚约’愣住了。
太玄真宗虽然不禁止弟子成亲,但他身为太玄真宗弟子,这十年来一直待在太玄真宗内,从未想过娶妻生子的事,又怎么会无端冒出一纸婚约?
这——
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这边柳逸才无语问苍天,那边玄真道长和玄梦也是一时僵持不下。
玄梦虽是性子单纯却一向执拗,她最是亲近柳逸才,当然不愿柳逸才受一点苦。
在那些小辈弟子给玄梦讲的故事里,玄梦听过地牢这个词,不是什么好地方,是会受伤、吃苦、挨罚的,阿逸总是陪着玄梦,玄梦是绝对不允许他的阿逸受到伤害的!
他的这个小师妹啊——
玄真真的是不知道该拿玄梦怎么办好了。
他当然相信柳逸才没有杀人,但风家灭门案人证物证具在,桩桩件件都是指向柳逸才。武林众多人士前来围观,武林盟大总管林德受当今天子委托监审此案,而他身为太玄真宗掌教,又是柳逸才的师父,拿不出柳逸才无罪的关键证据,只能先将柳逸才关押地牢。
玄真眉头深锁,一抬头正好看到柳逸才望向自己,玄真连忙开口:“柳逸才,你师叔玄梦竭力为你担保,声明你没有杀人,不同意把你关入地牢,你怎么说?”
怎么说,还能怎么说,谁让自己碰上了这么一档子事。
柳逸才叹了口气,一揖到底:“师父,弟子虽然没有杀人,但弟子终归与风家命案脱不了关系,暂押地牢也是应该。”
“阿逸——”听到柳逸才这样说,玄梦不禁生气的看向他。
“柳逸才一生坦荡,从未做过违背师门教规的事,清者自清。师叔要相信逸才,听掌教师父的话乖乖回房。”
“我不——”玄梦生气地撅起小嘴。
“师叔如果坚持,那逸才也只好决定从今起再也不理师叔了。”深知这位小师叔的性子,柳逸才无法,只能祭出杀手锏。
“阿逸,我是你的师叔,你不可以不理我。”玄梦听到柳逸才的话,急急开口。
“那我美丽可爱懂事的师叔,听逸才的话乖乖听话回房休息,不要任性好吗!”
“我……我……好吧,我会乖乖回房,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
“好。”
目送玄梦离开后,柳逸才与玄真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随着柳逸才关入地牢,风家灭门惨案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一干武林人士也都回到了为他们准备的厢房,等待下次公审,大殿之上终于静了下来。
庄严辉煌的太玄殿中,玄真一人独立,自方才就皱起的眉头并没有因风尘稍歇而松开,反而皱的更紧,双唇轻启,默念一字,玄真的眼中浮现出痛苦挣扎之色。
“……幻……”
猛然响起的一声鹤鸣惊醒了玄真,玄真抬起头,又恢复回仙风道骨的模样,缓步走出大殿,似是方才一切皆是虚幻。
大殿外,仙鹤声声欢鸣,不住的拍打翅膀,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愉悦。
玄真看向远方,瞬间明白了仙鹤欢鸣的原因:墨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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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真宗位于高山之巅,白云缭绕,山路崎岖不易人行,只有一条通向山下的铁索,铁索长千米,和手臂一样粗,名为云索。
山脚之下,一名白衣中年男子负琴而立,在云索前站立良久也未见有人出现接待,最终只好决定劳动自己的双腿,沿着手臂粗的云索飞身向上,衣袖翻飞。
四周衔草嬉戏的仙鹤看到突然闯入的入侵者也不惊慌鸣警,盘旋在白衣男子身边,心高气傲的仙禽还主动示意男子跳到它们的背上,让男子乘骑。
“乖孩子,回去告诉你家掌教,墨琴应邀前来。”
墨琴,墨染清秋的掌门,当他终于来到幻月殿的时候,只看到玄真负手而立,一双明眸平淡无波看不出喜怒,就这么不语的盯着墨琴,许久才开口:“道友,听说你昨日清晨就已经来到太玄真宗山下,这么姗姗来迟,何不打道回府,回你的清秋阁。”
墨琴自顾坐下,拿起桌前茶盏,甚是赞同的点头:“本掌门是有这个打算,可转念一想,本掌门要是真的就这样回去了,还不知道好友这回又会埋怨本掌门多久,给本掌门找来多少麻烦,所以本掌门想还是上一趟太玄真宗比较好。”
玄真懒得提醒对方,他现在手里拿的茶盏自己刚才已然喝了一口,在他对面坐下:“道友,你可知柳逸才的生父是谁?”
“他父亲名柳秋生,是我墨染清秋前任的书宗司事。”墨琴慢悠悠的回答。
玄真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墨染清秋门人遍布天下,以墨染清秋的能力自然早就知晓。
“既然你已经知道柳逸才的身世,为何还来这么晚!柳逸才的事你是真的想不管吗?”玄真这次是真的怒了。
“问题是,柳逸才这个孩子并不知道他父亲的真实身份,他本人也已经拜好友为师,此事本掌门佯装什么都不知,也不无不可。”墨琴解释。
“道友当真如此无情?”玄真怒视。
墨琴停下饮茶的行为,摇头:“本掌门是不喜欢惹麻烦上身。”
“——好!”玄真怒极反笑,一拂袖,对门外扬声:“来人,撤茶,送客。”
“唉唉唉,好友,不可啊,本掌门最喜欢的青叶明心茶,我看谁敢跟本掌门抢。”墨琴一听玄真此言,连忙护住才喝了一半的茶,怒视门口一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小道童。
“道友,柳逸才的事你真的想不管吗?”玄真再次质问。
“好友,你这是挟物要挟!”墨琴无奈抱怨一声,慵懒地坐下,抿口茶:“好友,屏退左右吧。”
玄真明了墨琴此言算是接下了柳逸才的事,依言遣退门外弟子。
“听说……”墨琴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吟良久,玩味地笑道:“昨日时值正午,大殿之上出现一名少女,他就是那名一直被你藏起来不让人见的宝贝师妹?”
“道友,请不要顾左右言他!”玄真面露些许不悦。
“你的太玄心经修炼到第几层了?”墨琴继续发问,多了几分严肃,依旧没有改变话题的意思。
玄真清楚,不满足墨琴的疑问,他是不会和自己好好讨论柳逸才的事,玄真叹了口气,只得耐着性子回答:“太玄心经共有九层,贫道不才,只勉强修炼到第六层。”
“果然……”墨琴再次端起茶盏,这次沉默许久才再次开口,却已是另一个话题:“你可知柳逸才的生母是谁?”
“南疆罗刹教教主之女。”玄真回答。
墨琴点头:“没错,南疆魔域以罗刹教为尊,当年的罗刹教教主风落影有一子两女,柳逸才的母亲就是风落影最小的小女儿——风如梦。”
南疆魔域诡异恐怖,巫蛊之术独步一绝,风落影一生霸道蛮横,对两个女儿却极是温柔宠爱。
那年,江湖传出罗刹教以人为蛊,杀人夺命,残忍无比,弄得天下人心惶惶,武林众人闻言愤之,由佛阶云天领导武林众人大战罗刹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