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师傅,来车了,洗完这个车就可以手工啦。”叶秋林旁边那位洗车店的人喊道。
蹲在门口的那人应了声好,把烟头掐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然后转过身往洗车店里面走来。他身上的衣服有着斑驳的机油痕迹,还被水淋湿了一大块,然而他高高抬着头仿佛已经骄傲到了藐视一切。他径直从叶秋华面前走过,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就站在他的身边,或者他明明注意到了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却懒得去看一眼这个人是何方神圣。除了去把车给洗了,他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其他东西是值得注意的。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也就只能是在这里给人洗洗车了。
“冷西落,原来你躲在了这里!”叶秋华的语气里透着股冷淡和严厉。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困惑地回头看了眼叶秋华,然后笑道:“呦,这里还能遇上熟人,你不是那姓叶的小学妹么?”
叶秋林和夏宛已经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叶秋华和那个洗车师傅,显然不明白叶秋华怎么会对一个洗车师傅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叶秋林忍不住还是多余地问了句:“姐,你认识这个人?”
叶秋华似乎没听见叶秋林的问题,略微失望地对那人道:“你还是不记得我!”
那人笑道:“一个成天追在我屁股后面,逼我承认她一直是我的小女友的漂亮学妹,我就是再健忘,也是忘不掉的。”
叶秋林显然觉得这个洗车师傅太过放肆了,怒道:“你这个洗车的糟老头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姐……”
那人接道:“哦,对,世事变迁,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是个洗车的糟老头了,叶小学妹不用再追在我屁股后面逼我承认你一直是我的女友了吧。”
叶秋华冷冷道:“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就算你不承认,也改变不了过去的事实。”
叶秋林急道:“姐——”显然叶秋林不想他姐和这个莫名其妙的洗车师傅扯上任何关系。
那人道:“毕业以后我们就没再见过吧,十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叶秋华:“八年零九个月。”
那人道:“好吧,八年零九个月,我都成一糟老头了,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连脾气都还保持得这么完整。”
叶秋华道:“你还没为你的不辞而别做出解释和道歉!”
那人道:“我们又不是很熟悉,为什么我要跟你道别啊?”
在叶秋林的眼中,他的姐姐就有如神女下凡一般,美若天仙,能力超强,而且不食人间烟火。然而今天,他的姐姐却一反常态,和一个怎么看都不顺眼的洗车工聊起旧情似的东西来了,而且仿佛还是他姐姐倒贴还被嫌弃!而他姐姐竟然毫不为忤!还公然在这里认了!还大有追讨对方为何当初如此无情地抛弃了她!叶秋林觉得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姐和这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人继续聊下去了,他一边把他姐往车里拽,一边道:“姐,咱别理他了,咱回家去吧。”
叶秋华道:“冷西落,我还没想好拿你怎么办,等我想好了再来这里找你,这次你要是再敢跑,我就把这里炸了。”说完她转过头来,微风吹起她的长发,绚烂的夕阳中她的眼神朦胧而迷离。忽然她展颜一笑,美丽得让人觉得凄迷,仿佛有漫天撒下的霞光,仿佛有远方低鸣的钟声,恍惚间已不知身在何方。
叶秋林把他姐塞进车里,然后对夏宛喊道:“夏宛,走啦!”
夏宛道:“我家就在这附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不麻烦你们了,你们先回吧。”
叶秋林一脚油门便驾车飞驰而去了。
夏宛好奇地打量那个洗车师傅,虽然穿得挺寒酸,然而高大的身材和英俊的脸庞实在看不出“糟”在哪里;至于“老头”,怎么看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吧!半眯着的眼睛,看什么似乎都是漫不经心的。嘴角微微翘起,充斥着冷嘲热讽的意味。就那么随随便便懒懒散散地站着,一副什么都可有可无,没有什么值得去关心,于我什么都没有关系的样子。然而当他的眼神漫不经心地从你身上扫过的时候,你又会觉得自己似乎什么都已经被他那双什么都不乐意看的眼睛看透,他嘲笑似地嘴角一翘,然后便事不关己地又完全忽视了你的存在。
夏宛再一次从头到脚把那人看了一遍,然后好奇地问道:“你真叫冷西落?”
那人点点头,学着夏宛从头到脚把夏宛看了一遍,然后好奇地问道:“你真叫夏宛?
夏宛便学着那人的样子点点头,然后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那个叫冷西落的人道:“小姑娘,你不能这么上上下下地打量一个男人,小心这个男人以为你爱上了他。“
夏宛道:“小大叔,你不能这么上上下下地打量一个女人,小心这个女人以为你爱上了她。”
冷西落道:“大叔可以随便爱上小姑娘,但是小姑娘不能爱上大叔;大叔爱上小姑娘,不过一段遐想;小姑娘爱上了大叔,那会上演一场故事。大叔没有小姑娘那么自持,也没那么规矩。”
夏宛笑道:“你都不知道如今的小姑娘比大叔更不知道什么是自持,更不知道什么是规矩吗?”
冷西落道:“那大叔我可就不客气了。”
夏宛道:“可惜的是你不比我大多少,你算不上大叔,我也算不得小姑娘。”
冷西落道:“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机贼了,看来大叔的时代确实是要谢幕了,难怪那个小男孩称我为糟老头。你和那小男孩是同龄的,所以即使我不是大叔,你也只能是小姑娘。”
夏宛道:“你不是糟老头,也不是大叔,你叫冷西落,你是我们老板的学长,你是个催眠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