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
灵姬的闺阁之内,桌椅、木柜、床榻……,凡是木镖所到之处,不是硬生生的嵌入其中,便是划出一道道痕迹。
“不……不……不会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灵姬怔怔地看着被扔在地下的伞骨,呆愣原地,嘴中念念有词,此时的伞骨没有花镖的支撑,散乱平叠在地。
“主子,主子!你怎么样!”灵鸢将围裹在两人身上的绢布扯开后,仔细看察主子周身,除了有些木屑刺入二人衣物外,让灵鸢倒吸一口气的便是主子的右手。
鲜血滴滴落于地,将血痕层层涂染,浓艳的殷红霎时荫透了袖口和绢布。“主子!你的手,我这就去为你包扎!”灵鸢看见主子的手已遭木镖划伤,她精通医术心知如何处理,不做耽搁便迅速奔向橱箱中,翻出干净的绢布和金创药,又在炉火中放上了一壶清水。
灵姬仍是呆立原地,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直到灵鸢轻轻把她的右手抬起,用绢布擦拭时,一阵尖锐的疼痛让灵姬清醒了头脑。
“不会的……不会的……”灵姬将右手抽离出来,劲力再次让伤口挣裂,流出了不少血液,她直奔紫檀宝匣而去,开始翻找竹简,一卷卷的乱扔开来。“《墨经集笺注》……对,是它……漫天花雨伞制伞精要……”灵姬曾阅读过宝匣内的所有卷经,虽非熟知内容,却也大致知晓有哪些书目,每本书的要义是什么,她隐约记得此书中有所记载,“此伞非箭毒木与百年乌木无它……箭毒木内含毒水,既韧且柔,花镖方可嵌入……若非此木,或难以插扣,或难存内劲……又因百年乌木似如金石,若为常年乌木刚劲大减,切记……”灵姬小声地念着竹简上所记文字。
“非箭毒木无它……非百年乌木无它……”这几个字灵姬不断地重复着,却声音减弱终是细如游丝。“主子。”灵鸢小声询问,“我先帮您处理伤口吧……”
此时的灵姬,魂不守舍,眼光中不知填满的是无奈还是自嘲,仇恨似是蒙蔽了她清灵的心智,看着手中的竹简点染了些自己的鲜血,她轻轻地笑出了声:“哈哈……灵姬啊灵姬……”原来,她在准备制造漫天花雨伞之前并未参阅所有相关的书籍,单凭一本最常用的《墨经》。在来咸阳城的路上,灵姬虽是心有余悸,却偏偏选择了一些常用乌木代替了箭毒木和百年乌木。
“何事如此吵闹!”看守伶女歌姬住所——乐凤阁的常公公尖哑着嗓子,推开灵姬的闺阁不耐烦的说道:“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灵姬!”眼看着屋内凌乱一片,满地的木屑,破乱的绢布,还有……些许血迹,常公公在此阁已看守多年,却从未看过眼前此景,心中的震惊难以平复。
灵鸢见机行事,佯装一副惊魂不定,喘息地说道:“常公公!我家主子前些时日在宫外买了一柄纸伞,谁曾想,这柄纸伞有残损,主子在收伞之时伞骨挣断,这才……”其实,那柄曾在商铺中买来表演的伞正安稳的放在柜中。
“哎呀……你们真是……得亏这伞没在皇上面前出差,快!这灵姬也受伤了吧,我去找太医,你们把这里收拾干净,以后别再出事!老奴承担不起!”常公公久经世事,年迈心慈,既然灵鸢想息事宁人,他也便随了心愿。
灵鸢谢过常公公后,便先将主子拉向床榻坐下,见她还有些神魂不清,也就听之任之了。可灵鸢自己却是旁观者清,虽然还未猜透主子究竟此行此事的目的为何,但也清楚,灵姬不希望自己的行动败露。于是,灵鸢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有意将其布置的如她所说,是伞骨断裂所致。地上没有木钉,没有花镖,只有碎乱的木屑,沾染血迹的绢布,和那柄没能做出的漫天花雨伞。
太医赶到之时,灵姬所住的地方,还是混乱不堪,太医看到的情景便是坐在床沿似乎还在惊吓之中的灵姬,和忙乱收拾的灵鸢。
“太医!您一定要将主子的手医治好啊,主子就靠这手养活自己了!”灵鸢佯装哽咽担忧,急忙将太医拉向床边的灵姬。
“姑娘,抬起手让我看看吧。”太医看到满是伤口的手不禁啧啧了几声,“啧啧……哎呀,我说姑娘啊!为何如此不小心!这利刃所伤,非一日可愈,但愿别留下病根……我这就为你开些金创草药,命下人给你送来,切记把草药用绢布裹在伤口之上,四个时辰之后洗净,每日如此,直至痊愈。唉……下次小心些!”太医说罢便提起药箱,脸带愁容的转身离去。
不知何时,灵姬缓和了心情,她并没有关心正在为她敷药的灵鸢,而是在想:“究竟要不要使用箭毒木……普通乌木已是如此威力,万一箭毒木也出差错,岂不是刺杀之事还未举步便败了……三日之后便是秦王设宴了,可我这手……”想到此处,灵姬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现在已经被灵鸢用绢布包裹好了,她轻轻地握了下手指便疼痛难忍,这该让她如何拿伞呢?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略显沧桑的说话声:“常公公,此处发生了何事?”
常公公毕恭毕敬的答道:“田大人,深夜烦扰了,现无大碍。”
“嗯,那就好,老臣这就回去了。”只听门外“噔、噔、噔”的声音,似乎是拐杖触地的声响,“咦,这是什么……常公公,近日可看见过这个?”
“这……近日此地无建屋之事,这木钉不曾看过……”常公公仍是坦诚的回到。
“这可奇怪了……”之后便又是“噔、噔、噔”的声音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