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夜玫瑰右边的是斗笠人,中年人站的部位正在他们之间,可是他没有动。斗笠遮住了他的半边脸,他的脸是那么阴森。
十三剑坐在夜玫瑰的左边,就在中年人攻向夜玫瑰的时候,他已经如疾风般站起来,左手的酒杯用力向他抛去。
中年人左手忽然接住酒杯,反抛过来,所带劲力,依然不在他之下,十三剑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他闪避。
中年人忽的又一掌劈向夜玫瑰,正劈向她的肩膀。
她穿着一件胸前绣着一朵含蓄绽放的红玫瑰的白色裹衣,外披着一件极薄的白色纱衣,依稀可见得她朦胧的肩膀上绣着一朵黑色的玫瑰花。
中年人的掌就劈向这朵玫瑰花,他仿佛要将这朵玫瑰劈碎,可是他并没有将这朵玫瑰花劈碎,他的心却已疼得接近零七八碎。
他的左掌上,赫然多了一根寸长的刺,黑色的刺,发出耀眼的白光。
中年人哀嚎,他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像被针刺似的,又像许多条蠕动的虫在撕咬着他的心,他痛苦到了极点。
他的叫声很快就顿住了。
因为他倒了下去,直至死前,他那双恶毒的眼睛还在死死的盯着他眼前的一个人——十三剑。
十三剑的剑,就插在他的胸膛上。他说了一句话:“你太吵了,会把我们的行踪泄漏的。”
他的剑已拔了出来。
精钢长剑,剑在滴血。
夜玫瑰苍白如纸的脸上又泛起了红晕,就仿佛是远边白云上泛起的红霞,令人如痴如醉。她的眼眸又变得如仙女般可人,她现在就看着一直不动的斗笠人,银铃般笑道:“你倒是淡定得很啊!”
斗笠人还是没有动,阴森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改变。
夜玫瑰带着讥诮的语气道:“如果我没有玫瑰刺的话,你是不是也不会动手,甚至看着我死?”
斗笠人僵硬的脸上忽然动了动;“别忘了,我们虽然都在为人卖命,但我们却没有互相帮助的义务,我们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利用着其他人,不是吗?”
夜玫瑰再次笑了,却笑得十分尖酸,就仿佛带着刺的玫瑰。
陈单骑安抚着张灵秀时,却忽然听到了对面传来了哀号声,他深邃的眼眸中忽然发出了光,道:“你在好好歇息,我去去就来。”说完,将张灵秀放在床上,然后站了起来。
张灵秀忽然拉住了他的手,神情的看着陈单骑,柔声道:“你不要走,我好害怕!”
陈单骑摸了摸她的手,然后道:“不要怕,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又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带上门时,他又听见了一声开窗的声音,是从对面的一间房间传来的。
对面的房间,房门紧锁,看起来似乎毫无动静。
陈单骑走了过去,他侧耳仔细凝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毫无动静,甚至连声音都没有。
他轻轻地推开了门,然后立即就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扑鼻而来,直沁入心田,卷动着他的胃,他的胃在收缩。
空气里弥漫着的是比血腥味还要重的臭味。
尸体腐烂的味道。
也许还要更让人恶心。
陈单骑眼珠子在转,他很快就看见了桌子旁边的地上,地上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还在流着血,暗红色接近黑色的血。
他的身体在发生着变化,就像是一只放在烤房里慢慢烘烤的猪,他正在慢慢的腐烂着。
陈单骑依稀看得清他的脸。
易容术!
是他!
他果然得到如自己想象的那般下场。
是不是在这个世界上,恶人总是一样的。
所以自己才会如此猜测。
窗门是开着的,风吹进来,窗门在使劲的摇晃着,是不是想要呼吸美好的空气,还是想将沾在身上的不详味道,一一挥去?
陈单骑心隐隐的作痛,是在这个死得很惨的人作痛,更是为这个世界上恶人总是太多而作痛。
但很快的是一股不安将他心里的悲痛占据。
他忽然想到了张灵秀。
他脑海里想到了一个词语:
调虎离山。
他以最快的速度奔了回去,当他推开门踏进去的那一瞬,他的整颗心才渐渐像是沉在海底的明月逐渐升了起来。
开朗。
张灵秀正躺在床上,安详的睡着,均匀地呼吸着这新鲜的空气。
也许她累了。
夜深人静了。
外面是一片朦胧的雨雾,寒风袭来,吹散一缕轻烟,黑暗中出现了三条鬼魅的人影。
“幸好咱跑得快,那小子没发现!”十三剑长吁一口气道。
斗笠人冷笑道:“看来不可一世的十三剑,也畏惧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哩!”
十三剑厉声道:“如果不是为了玫瑰的计划顺利进行,我誓与他一战!”
斗笠人冷笑一声,嘴角里露出讥诮之意。
夜玫瑰轻挥衣袖,挥去袖上的露珠,她现在整个人看来就是个刚出水的女子,湿透的衣服紧贴着她的身子,她的身子在烟雾中看来就像是在云彩上的仙子,充满着朦胧的美感与诱惑。
她得意地道:“咱们且去暗中观察他们,一有动静,咱们马上动手,只要除去这个小子,咱们就免了一大祸患。”
室外寒风呼啸,室内却温暖如春。
桌子中间放着一盏蜡烛,蜡烛在燃烧,静静的燃烧着,就像是个安逸的老人。
陈单骑扒在桌子上小睡了一会了,他也的却太疲倦了,这几天他仿佛都未睡过。
他醒来的时候,他没有看见张灵秀,床上的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松了口气,可是她去哪里了?
陈单骑若有所思间,门忽然开了,抬眼一看,正是张灵秀,陈单骑淡淡的笑道:“你醒了!”
张灵秀捧着一个茶杯,走了进来,乏力的脸上勉强的笑了笑,然后道:“嗯!来,喝杯茶吧!”
她走了过来,放下了茶杯,茶杯的盖子在摇晃着,发出紧张而有节奏的声音——她的手在颤抖,她的脸迅速涨红。
她在紧张什么?
陈单骑凝目看着她。
她显然更加紧张,只瞧了陈单骑一眼,就迅速转眼低头,再也不敢看陈单骑一眼。
陈单骑只是淡淡的一笑,柔声道:“你怎么啦?”
极关心的语气,就像是春日的阳光般柔和。
张灵秀头垂得更低,两手紧紧地抓着衣袖,只出了一声:“趁热喝吧!”
陈单骑笑笑,手终于伸了出来,然后他捧起了茶杯。
很习以为常的动作,却让张灵秀感觉到了极度的不安。
她在不安什么?
茶里
陈单骑打开了盖子,杯里迅速冒出了白烟,白烟带着一种茶香的味道,令人心醉。
茶杯已到了他的嘴边。
张灵秀头抬了起来,又迅速垂下。
她更加紧张。
黑暗中一个声音显然也很紧张,紧张得激动兴奋:“喝呀!喝呀!”
陈单骑终于啜一口,可是这一口却没有啜完,或者说,茶还没啜进他嘴里的时候,半途中又滑进了茶杯里。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三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破窗而进,三道白光掠过陈单骑清秀的脸庞,冰冷而刺骨。
比窗外的寒风更加刺骨。
陈单骑手忽然一挥,茶杯连茶带水抛了过去。茶水飞溅,化作无数点黄光,迟于茶杯而至,顿时间便听得“呃”一声,有个黑衣人已经被茶杯打中胸膛,连退至窗旁。
无数滴水滴又如箭雨般飞射而来,另外两个黑衣人立即侧身一闪,然后滑动脚步,退至窗旁,一人急促的喊了了一声:“撤!”
三人立即跃窗而出,此时陈单骑已经扑了过来,却伸手只一抓,却只抓到了最后一个黑衣人的一块黑衣料,再看手上的黑衣时,黑衣里还有一块白布,显然是刚才用力一抓时,还抓破了他黑衣里的衣服。
这种白色的布料十分鲜明,也极鲜有,仿佛在哪见过。
陈单骑并没有多想,他关上了窗门,却发现张灵秀不见了。
这一点似乎出了她的意料之外,她去了哪里?还是被抓走了?
陈单骑拾起了茶杯,茶杯依然没有破碎,里面干净得接近透明。
在某一处黑暗中,却有一张恐惧得接近死亡的脸。
而这张接近死亡的脸的旁边,却是另一张美若天仙的脸。
白皙的脸庞,完美的轮廓。
只是此时却变得无比恶毒,就像是女鬼一般。
她的声音更加狠毒:“你竟然没有下毒!”
那张接近死亡的脸变得惨白如纸,只见挂在脸上的嘴角动了动:“我不敢!”
“不敢?呵呵!那我就杀了你哥哥,杀了你爹爹!还要将你哼哼”
“我我”
一只白皙的手抬了上来,手心里捧着一盏茶杯。
“拿去,要镇定,手不要抖,表情自然一点,否则坏了大事,我让你终生后悔。”
陈单骑就坐在椅上,桌子旁边的烛光又恢复了平静,安闲地燃烧着。
忽然门又开了,陈单骑首先看到了一只白色的绣花鞋踏了进来,他抬眼,就看见了张灵秀带着满面笑容,手里依旧捧着一盏茶杯,走了过来。
她的手没有颤抖,反而出奇的镇定,就像是在做着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一样。
“刚才的茶没有喝到,我就再去端一杯了。”
陈单骑抿嘴一笑,道:“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正口渴得紧!”
他又伸出了手,捧起了茶杯,打开了杯盖,茶杯里依然泛起了一阵白雾,雾里的茶香仿佛比之前的更香,更诱人。
张灵秀没有垂下头,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她的手抓着衣袖,抓得更紧,几乎已将袖口处抓破。
她的眼神带着无奈与渴望。
黑暗中也正有三双六只眼睛在看着,同样带着渴望,渴望得似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在燃烧。
他们的心因激动兴奋而燃烧着。
他们很快燃烧到了极点,他们眼中的火焰迅速化为了得意的光芒,他们的心更加激动,因得意而激动。
陈单骑竟真的喝了下去。
他浅浅地啜了一口,然后吹了吹,于是灌看下去。
可是他却只灌了一半,茶杯忽然脱手掉在了桌子上,桌子上立即洒满一团茶水。
茶水还在冒着热腾腾的白烟。
陈单骑手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脸在扭曲,但仿佛有种倔强的精神在抗拒着,以至于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痛苦。
他蹙起眉毛道:“这这茶有毒!”
张灵秀心猛然使劲地跳动一下,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往上使劲地托了一下。
她的眼眶已红,她嗄声道:“我我不是有意的,请你原谅我。”
陈单骑深邃的眼眸里充满着惊疑与痛苦,他的人弯曲着,仿佛即将倒去,只是他的手按在桌子上支撑着身子。
他道:“是他们叫你下毒的,为什么?”
张灵秀没有开口,她的心已接近沉了下去,她面对陈单骑更多的是:
愧疚,痛苦,悲伤。
因愧疚而痛苦,因痛苦而悲伤。
因为这时已经有三个人踹门走了进来。
一女两男。
夜玫瑰!
斗笠人!十三剑!
柔美!阴森!冷酷!
三个平时不同的表情,此时都有了相同的表情:
得意。
他们显然得意极了。
还有什么比制服了可怕的对手还要令人得意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能此时更加令他们激动.
陈单骑看见了他们三个人,嘴角扬起,淡淡一笑,平静地道:“果然是你们!”
夜玫瑰带着柔美的姿势走上前来,且坐在了陈单骑的对面,轻轻地笑道:“正是贱妾!”
陈单骑又咳嗽了两声,笑道:“这等卑鄙的小事,只怕除了夫人,还没有人想的出来吧!”
夜玫瑰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甜美,更加迷人,她柔声道:“香茶一杯,何来卑鄙一词?”
陈单骑笑道:“这就难怪聪明人喜欢吃臭豆腐了。”
夜玫瑰轻轻一笑,道:“公子说话倒有趣!”
陈单骑道:“谢谢!”
夜玫瑰微蹙眉间,轻轻地叹了一声,道:“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有趣的人总是活得不长!”
陈单骑终于问道:“你下的是什么毒,倒不像是醉生梦死柔乡散。”
夜玫瑰眼里发出闪亮的光芒,神情更加得意,道:“这是醉生梦死柔乡散的进化版,呵呵,贱妾为了公子配制这柔乡散,倒真煞费了苦心。”
陈单骑道:“如此说来,倒真是苦了夫人了。”
夜玫瑰笑得更加得意,道:“不过,这药很有效果的,不出三天,就会肝肠一寸一寸地断裂,那种感觉,倒真是飘飘欲仙。”
张灵秀看着他们对话如此平静,就仿佛是一个善良的夫人对待她的属下一般,于是她叫道:“你可以放了我哥哥和我爹爹了吗?”
夜玫瑰仿佛此时才感觉到她的存在,她正要张口说话,陈单骑已经开口道:“你会遵守你的承诺?”
夜玫瑰带着诡秘的眼神看着陈单骑,道:“你说呢?”
陈单骑忽然叹了口气,淡淡地道:“你本不该欺骗她的。”
夜玫瑰却道:“这年头的小孩都是要哄才会听话的,不是吗?”
陈单骑保持沉默。
张灵秀显然已经明白了她说的话,于是脸上顿生绝望的表情,她焦急地道:“你你在骗我?”
她上前一步,正要揪起夜玫瑰的衣襟,夜玫瑰忽然反手一掌,将她打到在地上。
张灵秀捂着胸口,顿时泪水夺眶而出,她的胸口剧烈地疼痛着,她的心如刀绞。
眼泪是她唯一的安慰。
陈单骑脸上变了变,变得有些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灵秀挨打。
张灵秀的哭声如外面的寒风般凄厉。
夜玫瑰似乎很不耐烦,道:“她是不是太吵了?”她没有等陈单骑开口,就已经转眼看向十三剑。
十三剑右手握着一柄精钢长剑,忽然化作一道白光,白光闪出,他的剑尖已经抵达张灵秀的喉咙,他仿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仿佛要将这位少女一剑穿喉。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狠毒。
没有任何一剑比这一剑更加残忍。
就在这一剑抵达张灵秀的咽喉寸处时,他的剑尖忽然刺到了一种硬生生的东西,凝目一看,赫然是一把剑的剑身。
剑身暗红,暗淡无光。
就仿佛是废铁铸成的一般。
十三剑抬头一看,他就看见了陈单骑。
只见陈单骑脸色红润,精神抖擞,丝毫不见中毒的样子。
他顿时惊异。
惊异之中,陈单骑已经反手一剑向他刺来。
生锈的剑,此时似乎有了光,如长虹贯日,连削十三剑喉处,胸口。
他的剑法十分诡异,每次看似缓慢而无味的动作,到了对方出招时就变得迅速快捷。
他的剑法毫无规则,甚至毫无招式可言,他一会削向你的喉处,一会儿又忽然刺向你的手腕,所走之路,无不是对方决计想不到的。
十三剑每出一招,都在半途中缩了回来。
陈单骑忽然收剑抱起了张灵秀,横剑挡住。
夜玫瑰长身而起,变色道:“你没有中毒?”
陈单骑淡淡地笑道:“关于辨别毒药的方法,在下至少懂得二十六种。”
夜玫瑰顿时气得一张脸惨白如纸,她脸上立即又变得如蛇蝎般恶毒,她的瞳孔在收缩,半晌,才又睁大眼睛,喝道:“十三剑,一起上!”
她身子忽然跃起,十三剑也跟着跃起,可是十三剑的身子却忽然向后跃去,唰唰几声,窗子顿时给他刷开来,他的人跟着跃了出去。
夜玫瑰也跟着跃了出去。
斗笠人此时才往后退,就在他身子向窗外跃去的时候,忽然几点寒星闪来。
烛影晃动,似被这几点寒星所震慑。
陈单骑忽然低“呃”了一声,人跟着倒了下去,只靠着剑支撑着,才勉强蹲着。
八件零碎的暗器,竟然全都打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竟连躲都没躲。
张灵秀扶着他,脸上又是惊讶,又是焦急,她道:“你怎么不闪呢?”
陈单骑眼看向窗外,外面一片漆黑,却依稀可感觉得出前面的树影如鬼魅般晃动。
他忙道:“快,快扶我坐上去。”
他坐在了椅子上,他的剑就放在桌子上。
生锈的剑。
红色的烛光,映衬着这把黯然失色的剑。
剑在发光。
张灵秀关上窗子,就坐在他的面前。
她吃惊地看着他。
他看来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上煞白,毫无血色。
张灵秀再次道:“你明明可以闪得过那暗器的。”
陈单骑嘴角扬起微笑,却仿佛十分吃力,他道:“其实我已经喝下那杯茶了。”
这句话无疑像当头打来的棒子,狠狠的敲击了张灵秀的脑袋,痛的却是她的心,她嗄声道:“那么你刚才是装出来的?”
陈单骑点点头,道:“刚刚与十三剑一战,我实在已经伤了元气,斗笠人暗器打来的时候,我已经实在没有任何力气闪避了。”
张灵秀顿时间满脸泪水,她站了起来,凄然道:“你是为了我才勉强支撑着的,我我却”她已经失声痛哭了起来。
陈单骑却淡淡一笑,带着安慰的口吻道:“不!”他坚定的道,“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换做是我,说不定我也会这么做的。”
张灵秀抹去泪水看着他,她想看清楚这个永远带着淡淡的表情的少年。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也许是红尘太模糊,从而迷失了本来清朗的世界。
就像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一样。
她忽然道:“你明明可以看出我的异常的,你为什么不质疑我?”
陈单骑道:“在你端第一杯茶的时候,我的却看出了你的异常,可是你却没有下毒,所以第二杯茶我并没有多想。”
是没有多想,还是放开心灵的将信任传给别人,毫不犹豫地接受着别人的虚伪好意呢?
张灵秀使劲的摇头,满脸痛苦之色,她抽噎着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她忽然走到他面前,就跪了了下来,带着悲伤和愧疚的语气道:“你杀了我吧!”
陈单骑伸手扶着她,身子如枝般摇晃,他道:“姑娘,在下并没有怪你,快起来!”
张灵秀忽然摊开他的手,站了起来,凄厉道:“你为什么不怪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为什么?”她用力地跺了跺脚,冲了出去。
没有人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悲伤,痛苦,愧疚,但只能无奈。
但又有谁能理解他的心?
他不怪她。
因为他真的不怪她。
他只希望每个人能好好的活着。
活着,才是唯一的希望。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死亡还要令人绝望的。
这道理偏偏有许多人不懂。
烛光微弱,烛泪滴着。
他的身影在烛光下长长的拖在地上,却显得无比消瘦,无比萧索,无比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