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暖阁里,好酒好肉,被招待得十分到位,可是他心里却没有一点的自在的意思,因为外面埋伏四设,飞舞的桃花间,却处处充满着杀机。
外面风起,桃枝随风飘摆,仿佛一个个蛮腰细腿的少女,正在跳着婀娜的舞姿。忽听远处传来一个尖叫声,声音同样如少女般,可是却充满着恐惧。
少年不能不动了。
他身子掠了出去,然后又跳上屋顶,再仔细一听,声音是从右边传来的,他向右边一看,不远处正有三间抱厦,他再也不多想,便纵身一跃,三五个起落便来到了一个亭台顶上,望着眼前三个紧闭的木门,他像是怔怔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又像是在沉思。
忽然中间的门里传来再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少年再不多想,纵身掠了过去,他背上背然背着东西,然而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轻功,他的轻功快而灵巧,正如燕子般飞舞。
他推开了木门,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看见,屋子里像是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般,床被被叠得整齐,两个枕头,枕头上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地上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屋子里弥漫着桃花的香气,根本就不像是有发生过什么动静。
可是刚刚屋子里明明传来女人的叫声。
难道他听错了?难道他判断错了屋子?
这一点少年自己在心里已经排除掉了,因为对于用声音辨别的方向的本领,他自信绝不再当今武林任何一个内功深厚的高手之下。
梳妆台上。
铜镜上倒影着少年的身影,梳妆台上当然有一把发梳,还有许多装饰品。
少年仔细一看,发梳上还沾着几根长长的头发,细黑发亮,很显然,那是女人的头发。那么,是不是那个女人在梳发时,有人强抢进来,将她劫走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一定可以看到他们,可是他们呢?
门外脚步忽然响起,少年猛然回头,却看到了一个丫鬟,她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田七排骨汤,可是她看到了少年时,这碗汤就从她手中滑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丫鬟面带恐惧和惊讶之色,道:“你是谁?怎么敢闯到我夫人房间来?”她不等少年回答,她已经叫了起来:“来人啊!来人啊!”
立即就有几个手持着长剑的白衣弟子走了过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看到了少年,于是不用丫鬟回答,他们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们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喝道:“好大的胆子,怎么连三夫人的房间你也敢闯?”
三夫人?
马三的妻子。
丫鬟听到三夫人时,才忽然想到了三夫人的人,她立即嚷嚷道:“哎呀!夫人不见了!”
一个白衣弟子道:“你把夫人藏那里去了,说!”他的剑已指着少年。
少年没有动,也没有作答,他像是在沉思,也像是接受着被冤枉的结果。
“发生什么事了?”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众人转身一看,就看见了沈坤走了进来。
一个白衣弟子忙道:“四师兄,夫人不见了,房间只剩下这个小贼,想必是他把夫人藏起来了。”
另一个弟子忙附和着道:“是啊!我们刚才听到了这里传来夫人的声音,声音甚至恐惧”
沈坤并没有听他把话说完,他就走上前一步,带着阴森森的笑意,道:“阁下这次怎么解释?”
少年的回答是:“不解释!”
沈坤怔住,他凝目看着少年。
少年的眼眸深邃而明亮,他也在看着沈坤,仿佛看穿了沈坤的心事,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沈坤暗道:“这少年难道发现了什么?”
他不再看少年,只是冷冷道:“很好!带他去大厅见师傅,我看他这次还有什么话可说。”
当少年走进大厅的时候,上官伯仁立即变了脸色,他喝道:“放肆!叫你们去请少侠来,你们这是在干嘛?我教你们这么请客人的吗?”
少年赫然是被两个白衣弟子押着来的。
两个白衣弟子面面相觑,却没有动,手上的剑仍然驾着少年的脖子。
上官伯仁脸色沉了下来,大声叫道:“还不快退下。”
沈坤忙上前道:“慢着!师傅,这少年的的确确是杀三师兄的凶手。”
上官伯仁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沈坤道:“三嫂失踪了,而这少年却在刚好在三师兄的房里,所以这少年一定是图谋不轨,把三嫂藏起来了。”
上官伯仁眉毛紧蹙,看着少年。
少年却是淡淡的表情,显得十分平静,仿佛知道一切都在冥冥之中。
他选择了顺其自然。
上官伯仁看他的脸色不再缓和了,他已渐渐变得十分严肃起来,他冷冷道:“还请阁下做个解释!”
少年只回答了一句:“只怕现在在下的话是不会有人听的。”
上官伯仁目光闪动,忽然目中又露出了痛苦之色,他道:“你说。”
诸葛先生忽然站了起来,满面出风的道:“庄主,这少年话中之意,难道庄主还不知道?”
上官伯仁道:“哦?”
诸葛先生笑了笑,道:“他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安排好的,他被陷害了,所以他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的。”
上官伯仁这才长叹了口气,像是在自喃自语般道:“我差点又错怪了好人。”
诸葛先生上前一步,轻摇着羽扇,问道:“阁下尊姓大名?”
少年深邃的眼眸里发出光,他在看着诸葛先生,许久,他才回答道:“陈单骑!”
陈单骑!
这少年叫陈单骑!
诸葛先生眼神瞟向远方,像是在沉思,许久,他又问道:“你使剑?”
陈单骑点头。
诸葛先生眼神又撇向他,看着他,一字一字道:“你的师傅是南海剑圣博通天。”完全没有问的语气,仿佛以肯定了这这是个事实。
陈单骑怔住,面上也带着惊讶之色。
诸葛先生忽然笑了,他不必等陈单骑回答,因为他已从陈单骑的反应中看出来了。他眼神转向了陈单骑的背上的东西。他接着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背上背的,一定是一个木匣子,匣子里边藏的是一把剑!”
上官伯仁下意识的道:“鱼肠剑!”他表情忽然变得十分沉重,缓缓道:“昔年博通天仗着这柄古老的名剑,从南海杀至中原,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剑客之一,他是年纪最小的,但是他却能与家父,还有王飞鹤,东方一剑合称为四大剑客,这是何等的荣耀?”
诸葛先生眼里也在闪着光,仿佛对这位南海剑客十分的崇拜与尊敬,他道:“不错,昔日剑神,剑仙,剑圣,剑魔。各据一方,声名显赫,但受武林尊敬的却只有剑神与剑圣。”
上官伯仁露出了惭愧之色,的却,昔日上官家有着“剑神”的称号,这是何等的荣耀?可是现在,现在这称号已不属于上官世家了,它已属于别人了。
诸葛先生忽然问道:“却不知博大侠现如今可好?”
陈单骑只是笑笑,却没有作答。
上官伯仁道:“既然他是剑圣的衣钵传人,显然他不会是杀马三的凶手。”他总算了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了一丝喜悦,仿佛做对了一件他本会做错的事一样。
陈单骑淡淡一笑,然后道:“那么,在下是不是走了?”
沈坤忽然道:“不可以!”他目中露出了狠毒的表情,“我三嫂失踪了,而你却出现在她房中,这怎么解释?”
陈单骑道:“很简单,我去的时候,屋子里就已经没有人。”他说得很平淡,仿佛就像是在叙述一件本就无可置疑的事情一般,让人无从怀疑,也让人看不出他有丝毫撒谎的样子。
沈坤却道:“那么,你难道就什么也没有看见?”
陈单骑道:“什么也没有。”
沈坤冷笑一声,还想说什么,上官伯仁已经开口道:“老四,不可惹事!”他叹了一声,接着道:“博大侠一生光明磊落,行侠仗义,所教出来的徒弟,自然是秉承师性,所以,我绝对相信,少侠绝不是杀老三的人,更不可能会藏起老三的妻妾了。”
沈坤终于垂下了头,应了一声:“是!”
上官伯仁拱手道:“多谢少侠护送了我家老三的尸体,否则,老三可就无处安身了,此等大恩,老夫无以报答,还请少侠再次畅饮一杯,也算老夫的心意。”
少年却摇头道:“不,我还有事情,庄主的心意,在下领了。”说完,转身就走。
上官伯仁却只有干瞪眼,看着他远去。眼里闪现出了恋恋不舍之情。
诸葛先生看了他很久,忽然笑道:“庄主是不是看重了他的剑?”
上官伯仁没有否认。
诸葛先生道:“那庄主何不千金求之?”
上官伯仁凝目望向远方,似是沉思。
沈坤忽然站出来,道:“师傅,这件事就交给我办吧。”
上官伯仁冷冷盯着他,道:“你?”
诸葛先生笑道:“就让沈坤去吧!”
诸葛先生的话,上官伯仁一向愿意听的,就正如刘备很难愿意听孔明的话一般。上官伯仁很快就点点头,道:“就依诸葛先生之言,但是你要把事情办好了,莫要让诸葛先生失望。”
沈坤忙点点头,道:“是!徒儿一定不辱使命!”说话间,眼角瞟向诸葛先生,仿佛在传达什么消息一般。
上官伯仁又叹了口气,道:“可是老三的媳妇是谁抓走了?”
诸葛先生道:“能在藏剑山庄来去自如,随随便便就抓住一个人的武林高手并不多。”
上官伯仁目光闪动,道:“先生之言,莫非是说,这是内贼所为。”
诸葛先生道:“不能排除这个。”
上官伯仁点点头,道:“那会是谁呢?”他眼里立即闪过一个人来,他立马道:“朱灿呢?”
“师傅!”朱灿已从内堂走了出来。
上官伯仁问道:“你去哪了?”
朱灿的回答是:“徒儿正在筹备三师弟的丧事!”
上官伯仁长叹一声,然后道:“这件事交给阿发去做吧!马三的媳妇不见了,你负责把她找回来。”
朱灿垂首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