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的确算是一座小村庄,土路两旁都是用茅草盖成茅屋.
有小孩成群结队地正在玩过家家;有老头正在树荫下下棋;有正扛着锄头往田野里走去的…:
陈振兴不禁叹道:“好一副‘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景象.”
丫头不禁冷笑道:“呵、想不到你一个江湖浪子也读过两本书呢!”
陈振兴道:“你懂什么?难道浪子就一定是粗鲁之人?”
丫头又嘟了嘟嘴.
“丫头,想好了么?可愿做我老婆?”
这是一个满脸麻子,弯腰驼背却有一副霸气的有钱少爷.
有钱人的身边,自然会两个随从,有的人并不是为自己安全着想,而是要搞搞气派.
而这个人似乎两者兼备.
丫头水灵灵的眼睛转了转,笑道:“哎呀!跟你说了人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嘛!”
那阔少狠眼瞪了瞪陈振兴,道:“不会是他吧?”
丫头脸颊微红,稍隔一会儿,才笑着点了点头.
那阔少却并非好骗之人,只道:“我不信!”
丫头笑道:“你不信是吧?那好,我证明给你看.”
她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搂住陈振兴,蹬起脚尖,嘴附在陈振兴耳旁,道:“配合一下!”
陈振兴没有拒绝,做为男人,他也不能拒绝.
丫头转过身去,道:“现在你相信了吧!”
不管那个阔少相不相信,他现在很生气,他现在身上的酸味比在醋坛子泡了三百六十四天的人还要重,只听他冷笑道:“呵呵……呵呵……给我上.”
这话一出,只见他身后的两个仆人立即扑了上来,陈振兴挺身而出,只听“啪啪”两声,两个仆人立即倒在地上,哭天抢地.
丫头拍手叫道:“打得好,打得妙,打得他们在地上呱呱叫!”
那阔少见陈振兴身手不凡,当下大惊,但还是不肯放下架子,仍理直齐气壮地道:“好,好,小子,给我等着,你会后悔的.”
说话间,人已丈外,那两个仆人才跟着跑了.
丫头水灵灵的眼睛看了看陈振兴,道:“想不到你还是有两下子的.”
陈振兴却道:“不值一提.”
丫头笑道:“我很开心.”
陈振兴问道:“为什么?”
丫头道:“因为你会保护我,至少你不会让我稼给他.”
陈振兴无奈道:“小小年纪,就会想这么多事情,长大还得了.”
丫头却又嘟着道:“我不是小孩了.”
陈振兴道:“别说话!”
丫头未来得及问为什么,却见陈振兴纵身一跃,已到她后面二丈外的小巷口.
丫头一怔,随即赶了过去,却见陈振兴往巷里东张西望的,忙问道:“怎么啦?”
陈振兴道:“有人跟踪我们.”
丫头大惊,道:“是谁啊?难道是那个恶霸?”
那个恶霸自然是那个阔少,陈振兴摇摇头,道:“不是他,跟踪我们的在他们之前就已在后面了.”
丫头道:“那我们回去吧!”
陈振兴没有拒绝.
回到家里,却不见有人影,丫头道:“咦,爷爷呢?”
“哈哈哈……我在这儿.”
只见吴担国提着一壶酒,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他似乎永远都是挂着灿烂的笑容.
丫头道:“爷爷,你又要喝酒?”
吴担国笑道:“有贵客在此,哪能不喝酒?”
当日无事.
却说到了夜晚,陈振兴正欲解衣入睡,晚饭时他已喝了快一壶烧刀子,他实在有些醉了.
“忽”的窗外一条人影闪过,陈振兴第一动作便是追了出去.
月色之下,只见一条黑色的人影奔腾在田野旁,陈振兴纵身一跃,欲飞到他面前,谁知黑衣人也纵身一跃,踏上金色的水稻上,竟如行走常路一般.
陈振兴暗中叹道:“好轻功!”当下也脚尖一蹬,踏上水稻尖上.
那黑衣人突然变慢了步伐,“忽”的一掌随风拍来,陈振兴大惊,当下掌心运劲,以掌还掌.
两掌相击,如龙吟虎啸,石破惊天.
陈振兴叫道:“降龙掌!”
那黑衣人眼眸发亮,道:“敢跟我来么?”话说之间,已转身奔向一处草坪.
陈振兴忽然对这位黑衣人有一种亲切之感,于是奔向了草坪上.
陈振兴问道:“朋友贵姓?”
那黑衣人眼眸如闪电般射在陈振兴身上,一字一字道:“你是不是朱元璋的大内密探?”
陈振兴疑惑道:“大内密探?什么大内密探?”
那黑衣人冷笑道:“呵呵……少装蒜!在下便是吴成风!”
陈振兴无语,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迟疑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怎么也会降龙掌?”
黑衣人一怔,然后道:“你也会?”
陈振兴笑道:“降龙掌乃我降龙教之瑰宝,在下从小便习得的.”
黑衣人身子一颤,失声道:“你是降龙教的人?”
陈振兴承认.
黑衣人不语,只是冷笑,这一冷笑,却实在要了陈振兴的命,笑声未止,他的掌已逼到陈振兴面前,陈振兴忙向后一跃,一掌从左腹切出,本应直攻黑衣人左胸,谁知陈振兴一掌刚至,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游龙般变势,五指朝上,直插黑衣人颌下.这一招正是降龙掌法中的“飞龙在天”
黑衣人没有动,因为他知道他闪不了.
陈振兴没有插下去,因为他无心伤黑衣人性命.
陈振兴的手垂了下去,觜唇在微笑.
黑衣人身子没有动,眼眸在微笑.
他们都在微笑.
黑衣人道:“飞龙上天,直插云宵!哈哈哈……”
陈振兴道:“朋友可否揭下面巾来?”
黑衣人道:“不能!”
陈振兴没有强迫他.
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权.
当然,在那个时候隐私权还没有律法上.
事实上,在那个时候,律法不过是皇帝的一部家法,他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黑衣人走了,陈振兴也回到自己的客房里.
他点亮了桌子上的烛光,他看到了令他大吃一惊的事情.
一个赤裸裸的少女坐在他的床上.
梳散透出光泽的头发,水灵灵的眼睛,红通通的脸颊,和洁白的肌肤,丰满的胸膛.
在烛光下,她就象是天上的仙女,令人销魂;她就是一条美人蛇,钩人心肝.
陈振兴急忙转过身去,他虽然是个男人,但他还是懂得分寸的:“丫头,你这是干什么?”
他忽然发现这句话问得很愚蠢,他本不应该问这句话的,所以陈振兴立即又说道:“快穿上衣服!”
忽然有两只手从他身后缠到了他的前腰上,然后紧紧地搂住了他.
陈振兴不敢动,因为他怕他的手一动,便会触到他不应该触到东西.
陈振兴只能道:“丫头,别这样……”
丫头截住了他的话道:“我只想证明我不是小孩.”
陈振兴附喝道:“好好好,你不是小孩.”
丫头好像已在啜泣,只听她道:“我知道你不过在敷衍我!”
陈振兴无奈道:“有事好好说,你先松手.”
丫头道:“那好,不过你要转身看看我.”
陈振兴无法拒绝.
就在陈振兴转过身的时候,他看见了丫头的一切;就在陈振兴要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无法说了.
陈振兴立即推开她,她摔在床上了.
陈振兴斥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能有这种思想?快穿好衣服,以后别在干这种有损贞节的事情了.”
夜很深很深,陈振兴终于可以安心入睡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他只想好好睡觉,毕竟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拂晓,远处的公鸡已叫得全村皆醒,陈振兴也醒了.
事实上,陈振兴早已经醒了.
他伸了伸懒腰,他忽然发觉他伸懒腰的机会并不多,在他出江湖的时候这好像是第一次.
陈振兴走了出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的习惯,从小就有的习惯.
他忽然听见了舞棍的声音,所以他走了过去,他不禁大吃一惊.
黎明下,榕树旁,空地上,一白发苍苍者,吴担国也.
这并不令陈振兴吃惊,因为他早看出了吴担国宝刀未老.
令陈振兴吃惊的是,他挥舞着的不是长棍,而是一条扁担.
一条陈旧而不失光泽的扁担.
扁担,截面宽且一面凹进去,拿起来极不称手,武师们一般都不会拿它做兵刃.可是在吴担国手中,却成了一把利刃.
挥,砍,劈,他用的不是扁担,是刀;
刺,削,斩,他用的不是刀,是剑;
扫,转,拖,他用的不是剑,是扁担.
这无疑是一套精妙的扁担法.
陈振兴不禁暗叹:“恐怕少林棍法也未必及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