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亩地的面积大概有300米长300宽的样子,这块地方方正正,四周被堆起几十公分高的斜土坡——放大款的黑色巧克力块儿和它如出一辙。应着王老板的要求,农民们把这块地划分成四小块区域,像是把蛋糕又从中间横一刀竖一刀的切开,中间挖出了排水沟,水沟深有半米,同时这排水沟也可以作为进水灌溉系统的一部分。
王浩双手插兜,眯着眼,顶着风,遥望着山顶端,地头上那十个农村汉子湿透了衣襟,土沫翻飞,他们都散发着汗味和泥土味。他仿佛回到几年前和雇佣兵团南征北战的瞬间场景,咧嘴笑了,真正厉害的人无论身处什么境地,都能干出一番事业。
他站在半山腰上俯瞰大地,俯瞰金锁乡里大大小小的村庄,俯瞰河流,村庄里炊烟袅袅,鸡鸭鹅狗闹闹吵吵,锅碗瓢盆叮叮当当。风从山顶上的树林里吹来,带着春季植物发芽的树脂气味,吹动着王浩的发丝,吹动着他脏了的衣角。
他看着那片荒芜之地现在变成了生机勃勃的黑土地,心里充满了成就感。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农民从风大的山口下来了。他是李德福,是王浩在十个农民里挑选出来的带头人,他的工资也比别人高出一些,自然他就更加用心。
王浩善于用钱来收买人心,这招果然奏效,李德福见到王浩先是一阵点头哈腰,厚嘴唇上下翕动着说:“老板,现在水沟都挖好了,地里的垃圾都清出去了,您这是要种什么呀?”
“现在种子还没买回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王浩点头道,“辛苦大家了啊。”他们被汗渍侵蚀着。
“不辛苦不辛苦,你看我们都做好了,现在要是不播种,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一天一百块钱呢,您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李德福实实在在的说道,就这么一小块儿地,花了这么多钱来整理,在他眼里是感觉不值当的,就算是种玉米,秋天收获了也不见得能赚到什么钱。而且在沈市这样的气候条件下,一年只能播种和收获一次。
王浩听李德福这样说,不禁对他又增添了一份信任,微笑说道:“别回去啊,难道你们不想再多赚点这样在家门口就能赚到的钱吗?”王浩换上一种老生常谈的语气继续着说,“我这块儿地常年用人,我看你们干活也挺卖力气,不如就跟着我干好了,工钱只会越来越多,你看意下如何?”
“常年用人?”李德福搔着头发说,“不就是一小块地嘛,犯不上吧?播种后就等着秋收就行了,您这可真是烧钱呢啊,老板,我这人直性,就说你这块地,不管种啥到了秋天都不见其能赚到钱了,还是别这么烧钱了。”李德福当了一辈子农民,种地的事情他也是太熟悉了。
他比老鼠都熟悉这里的地形,比老牛耕过的地都多。
“哈哈。”王浩干笑一声,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他可是农业栽培方面的专家,这点事他会不懂吗?胸有成竹的道:“你们就放心的呆着就行,有事我就给你打电话,没事就在家坐着挣钱,啊,我这块地种的都是进口种子,一个月就能收获两回,你说我能不用人吗?”
“啊?进口种子!”李德福惊讶的张开嘴,他不晓得进口种子什么样,但光是听着就不一般,怪不得老板这么胸有成竹,为了一小块地大动干戈,原来是要种进口的品种,想了想憨笑道:“那我就去和他们说说,让大家都留下来,我也想见识见识这进口的种子。”
“嗯。”王浩点头答应,看着他又跑回了半山腰上,心想什么进口种子啊,只不过是自己用多种工序,多种成分调配的新品种罢了。
李德福和其余的人说明情况,说王浩的新品种是多么多么神奇,然后又说王老板绝对是大老板,跟着他没错,然后那些农民伯伯自然满怀激昂的呆了下来。他们挣着比一般人多的钱,不好意思回家坐着,只好手里拄着铁锹,吸着便宜的香烟在低头闲聊。
他们像是家鼠一样每天在这块地里徘徊,守卫着这里无所事事着。
而王浩这边和许静道了别,许静给王浩饱了野菜馅的饺子,两个人一边吃,许静一边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少半个月,记住我的电话号码了没,有事就去别人家给我打电话。”王浩嘴里塞着饺子,把最后一万块钱交到许静手里:“这些钱够给那些农民伯伯十天的工资了,剩下的等我回来再结。”
“知道了,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许静挽着一头的马尾发,额头露在外面,吸着鼻子吃着饺子,跟王浩的媳妇一样。反复抚摸着那些钱。这段时间王浩在做的事情她都知道了,她许家的土地终于看起来有了价值。
吃过饭王浩在院子里找出一辆很久没骑的自行车,背着帆布包蹬着自行车走了。他要去沈市赚些钱回来,种子也得买回来了,春天的季风越刮越重,眼看春天就要过去一半了。
王浩走后,黄友仁的侄子和外甥来到黄友仁家,对黄友仁说:“我看到许多宝把他家的地翻起来了,是要种地。”
“那么一小块地,拉屎都不够能干什么?”黄友仁眼珠子转了转,脑海里浮现出许家那块地的大小,心想,许多宝这是要在村子里安营扎寨啊。拍桌子道,“你们两个,骑摩托车去市里买几十份儿酒回来,挨家挨户送点礼,我黄友仁能在村子里立足全靠这些可爱的乡亲了。”
村里一共就百余户人家,几十份儿礼送出去,黄友仁就再一次巩固了自己的地位。他的侄子和外甥就像是他的左膀右臂,王朝马汉,大声喊是,然后走了出去。他们俩骑着摩托车,超过了骑着自行车的王浩。王浩悠悠然然,看着两个像驴一样有精神头的年轻人飞驰过去。
王浩在路上踩云追月,又追星捧月,自行车坏了他就扔了改为步行,到了市里他急忙四处找工作,其实按照他的真实履历,他找工作不难,但他不能暴露如此牛逼的身份,真实履历那可都是科学家教授的级别。
头几天王浩走街串巷,看着电线杆上的广告招聘,吃着从超市里手到擒来的速食品,喝了几罐干啤。晚上坐在夜深人静的路口禅坐,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的夜晚。夜晚的街上路灯昏暗,他与老鼠为伴,头发上结了一层冷的露水。
沈小红手里拎着LV的包,红色的连衣裙下摆露着白皙的小腿,走一步,高跟鞋咔哒一声,走两步,咔哒两声,她翻卷着黄褐色的波浪卷发,卷发在肩头轻巧的弹跳,整个人散发着迷人的幽香。路边的王浩吸了吸鼻子,她转过头去盯着王浩看,看王浩的鼻子,眼睛,还有嘴巴,突然她把包丢在地上跑过去道:“王,王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