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复一日,四岁大的小星遥依旧什么都不懂,每天睡觉,吃饭,玩耍,吃饭,睡觉的循环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也暂时感觉不到多大的厌恶,也许是因为每天有限的时间内,穆兰心都会将一些生活常识教授于他,在这个学习过程当中,他能感受到新鲜和乐趣。相反,在穆兰心的生活中,睡觉,家务,工作,家务,睡觉,对于成年人来说,如此机械般的生活,其实也并没有多大的抵触,可是穆兰心的生活也并不像正常人那么美好,别人习以为常的方式,但是她的境遇确实大相径庭。
最近穆兰心的身子可说是越来越差,子星遥每天都会听到以前几乎很少能听见的声音---咳嗽。穆兰心的咳嗽。起初,他并不在意,后来,穆兰心咳嗽的频率多了,也引发他年幼的好奇心。
“妈妈,为什么你最近总是咳嗽的呢?”子星遥问道。
“小遥乖,妈妈没事,过些天就好了。”穆兰心答道。
“妈妈,你是不是不舒服呀?”子星遥扁着小嘴说道。
穆兰心摸了下他的小脑袋,说:
“傻孩子,妈妈是大人,这些小问题影响不到妈妈的,别担心。”
敷衍子星遥过去后,穆兰心不禁心想:连小遥这样的孩子也察觉到自己最近身体不怎么好,难道自己真的有点发烧或者感冒?可是平时自己也没怎么觉得异常。心里头虽然这么想着,但她还是去了一趟大夫那里看个究竟。
金沙村是一条落魄的村子,尽管是90年代初,村里也没有医院或者诊所,村里人都是去村里唯一的一个二流的中医大夫沈铁那里看。说起这个沈铁虽然医术勉强有二流,但事实上也就能看看发烧感冒之类的小病小痛,村里头的人要是有什么大病,他也是束手无策。当然,这个穆兰心自是知道的,但是她总不能跑到县城去看病吧,也只有姑且相信一下这个沈铁了。
沈铁的医馆是一件比较残旧的小木屋,里面满满的都是些药材的味道,如果没有这些药材味,我想也没人想得到这里是间医馆。医馆里面坐着一个大约六旬的老头,他坐在木椅上,脱掉鞋子的双**叉放在桌上子,闭着眼,右手拿着一把小草扇在扇着,显得十分悠闲。
穆兰心轻轻地敲了两下门,说道:“沈大夫。”
沈铁听到有人来了,睁眼看到穆兰心,并没有任何表情,他缓缓地把脚放下,说道:
“看病来这儿坐着,手放出来,让我把把脉。”
穆兰心也没说什么,沈铁怎么说她照做就是了。
把脉过后,沈铁说道:
“看你的脉象,最近是咳嗽,呼吸有点不顺畅吧。”
穆兰心点头说道:“是的,最近咳嗽比较多。”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沈铁仔细看了下穆兰心的舌头,又接着说道:“嗯,舌头很干,有点发黄,最近嗓子也不舒服吧。”
虽然这都是很基本东西,但是在每一个没有这面的病人来说,都会觉得大夫说得相当正确,很有水准,更别说穆兰心这么普通的农村妇女了。
这时沈铁站了来说,说道:“没多点事,可能是身体有点内热,我开两剂药给你回去喝完,应该没多大事。”
这沈铁也是很会忽悠人的,作为一名大夫,最基本的望闻问切只是做了个表面也就算了,连断诊也是用‘可能’,‘应该’,完全就是主观意识去帮病人看病,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金沙村的人本就没多少个有文化的,家庭稍微家境好一点的都搬去了县城让孩子读书识字,也没几个记得回来自己的村子,回来自己的根,留下都是几乎没有文化程度的人,村民们又怎会意识到他这种低级错误呢。
拿到药之后,穆兰心也总算是放下自己的疑虑,又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生活当中,但是好景不长,穆兰心并不觉得自己的咳嗽有好转,反倒是每隔一两个月就严重一次,让她不禁对沈铁的治疗产生怀疑。初始的时候她喝过药,确实嗓子是舒服了点,但是完全是治标不治本,后来的日子她去过好几趟沈铁的医馆看病,但是沈铁依旧是开的那剂药,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可是她本人也找不到方法,无奈之下也只有不了了之。
时间又过了两年,穆兰心的身体状况已经是相当的糟糕了,咳嗽一天有多少次,这些日子她硬是撑着过来了,她的心里最大的支撑就是子星遥,她必须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养育她。但这些年来她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祸患,就是锦权贵,这人一天到晚就是赌和酒,本来在村来还算富裕的锦家,在这六年里,家产已经被锦权贵败光了,只差下没有将遗留下来的祖屋卖掉。穆兰心没有办法,将本来不多的工资硬是腾出一部分供着锦权贵,才不至于让锦权贵将屋子卖了。本来拮据的日子,一下子变得更加惨淡。而在子星遥的生活中,穆兰心和蔼的笑容似乎渐渐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一天,穆兰心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李萍正在和他的小宝贝在玩耍,也许是很久没有见面了,她主动上前去跟李萍打招呼。
“李萍。”
李萍转头看到是穆兰心,看到久违的穆兰心很是开心,连忙上前抱住她的双臂,说道:
“哎哟,兰心,好久不见啦,你这人咋平时也不找联系联系呢。”
说完,抱起自己的小宝贝儿,让他和穆兰心打招呼。
穆兰心捏捏小男孩可爱的小脸蛋,问道:
“你的小心肝叫什么名字呢。”
李萍露出幸福的笑容说道:
“他叫田田。都是田地的田”
“田田?田田,甜甜。好有意思的名字呢。”
“是吧,我也觉得这名字很好,那个啊刚还说名字像女孩子,我才不觉得呢。”
“是呀,说不定以后田田,还会像他的名字一样,到处都是他的田地呢。”
李萍开心地笑了笑,说道:“兰心,难得今天我们碰上了,干脆就去我家吃顿便饭嘛,也好让我们好好聊一聊。”
穆兰心苦笑一下,说道:“李萍,你也知道毛织厂的工作时间,一天到晚都在工作,下班了我还要回家做饭,哪能闲的住呀。要不就下次吧。”
说完,忍不住嗓子的不舒服,连续咳嗽了几声。
李萍一听穆兰心的话顿时吓坏了,说道:
“兰心你说什么?你还在毛织厂做呀?”
穆兰心看到李萍的反应一下子就懵了,问道:
“是的,怎么了,毛织厂有什么问题吗?”
李萍突然皱了眉头,将穆兰心拉到贴着自己,看了下周围,故作神秘地说道:
“哎呀,兰心呀,你知道那毛织厂可万万不得长做啊。”
“为什么呢?”穆兰心心中充满着疑虑。
“唉,看来你是有所不知,我听人家说啊,那个毛织厂每年都会有一批人辞工,然后老板又会招一批人进去做。本来呢,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长做的人就不行了,我停手几年前西村那头有个阿姨,好像在那儿待过了几年,结果身子是一天比一天糟糕,看病也看不好,最后到了县城医院才得知她是长时间在毛织厂工作,吸入了大量的粉尘,得了那个叫尘矽肺的病,那病啊是治不好的呀,每天都是咳嗽,最后会变成心脏病,突然就死了,很恐怖的。兰心啊,我看你赶紧从那边把工辞了,免得夜长梦多啊。”
听完李萍的一番话,穆兰心整个人为之一颤,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噩耗般地打击着她的心。她顿时觉得自己又要咳嗽了,但她强行地忍了下来。连忙说道:
“我知道的,谢谢你告诉我,我会辞工的。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做饭去了,改天再聊吧。”
说完,转身就走,步伐急促。
李萍本想叫住穆兰心,但是看穆兰心着急的样子怕是叫不住了,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穆兰心的背影,嘟囔道:
“兰心,她该不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