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我想在艳枫说出凤凰两个字之后的一秒时间里,我还是带有侥幸心理的。但当包括幽爵在内所有人都看着我时,他们的眼睛就像能刺穿我心脏的匕首般锋利,一种彷徨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使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想告诉自己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艳枫所说的都只是在梦里罢了,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控制不了自己,一股莫名的认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一幅幅已逝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重复重复。亡灵界中被黑水晶锁住了的哲羧对我说:夜刈啊,真希望你在面对这种无奈的选择时能多一点从容,少一点固执;一玖大声对觅寻说道:觅寻,杀了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散城回不了圣域对大家都被好处;炽痕苦笑着对我说:最大秘密在你身上......艳枫所说的是真的;所有人看着我是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真相是真的......我就是那个名叫散城的掉落在人界、在凤凰的小孩是真的。而他们锐利的眼神使我近乎癫狂。
我闭了闭双眼因为我感到头晕目旋;我打开双眼,只想镇定一点。
“我分明记得小时候的很多事,我怎么是那个从天空中掉落的小孩。”我自语道。
“掉落在人界的时候你只有四岁,那时候的你没有了圣域结界的保护连说话、走路都不会,冷冰冰的躺在一块不起眼的小雪地里。”艳枫轻语道:“是被你亲手杀死的父亲把你从雪地里抱了回去并教会了你基本的生存技能。”
父母!艳枫的话如同一张刻录了我亲手杀死父亲的光碟不断在我脑中播放、重复、播放,血渍、叫喊、医院、雨夜。妈妈说:直到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你,会知道的......爸爸说:坚强的活下去,去长安,去长安......与那时一样,我觉得肮脏的自己似乎已至末路,我觉得原本有了事做便可以减少烦恼。可他们在骗我,他们一直在骗我,我就如同一个被驯服的怪物般必须服从他们蓄谋已久的谎言。呆在这再适合我不过的幽暗的亡灵殿里就像能躲在世界惟一没有光源的角落一般与死静为邻。
我转过身看着正欲开口一直躲在我身后的叶琳。
“你不要怪她,她是在最后由我的祖父通过传心术告诉她你的身份的。”炽痕开口说道。
怪不得那时候叶琳会莫名其妙的哭起来。我慢慢移动身体向后退着,感觉身体好重、好重。“我怎么知道你们还有什么事隐瞒着我。一直在追杀我们的觅寻和朝夕相处的艳枫变成了神界初始三神之一,我就从应该封印界门的守护使变成了该死的散城。这一切是不是太戏剧性?还是我中了你们之中某个人的幻术一直活在梦里?什么修罗界被神界袭击,什么我死了你也不会死的,原来都是骗局。”
叶琳双手遮面而泣,可这一切看起来怎么又像是一场戏,真的又是一场戏?那戏的背后又藏着什么?我想我的眼睛我的心都已被涂满遮上泥沙。我看不清。
“修罗界是受到了神界袭击,我没有骗你,只要你能回到圣域界门就可以自动关闭,有可能重新书写大家的命运。”
“你没有骗我?”我的冢灵眼无意识的被我瞬间打开,血液流动的很快,一股强烈的红色灵气在身体里蒸腾,愤怒和憎恨成为了导火线,“你是第一个告诉我我是守护使的人。”
“夜刈,还记得《人界与守护使》中的‘V’字吗?”炽痕打断了我对一玖的质问开口道:“那其实是个罗马数字,指的是守护使原本就只有五个人:我、叶琳、哲羧、空鹩、以及行缺。”
“你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它代表的是数字和他的意思吧?”
“......”
我看着所有人问道:“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挖好了坑等我跳进去?那为什么现在又把我拉了上来?”
“夜刈,不,散城。”艳枫从坐椅上站了起来:“如果我们要伤害你的话也必要等到现在了。”
“告诉我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告诉我我的身份。”我知道自己不是害怕,但我却控制不住身体的抖动。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时间到了。”炽痕接着说道:“拿了辰器用哲羧的灵魂和灵气暂时封印住了人界与亡灵界之间的界门,这样人界就不会混乱,我们就可以把你送回凤凰,因为那是你从圣域掉落出来的地点,圣域之门将会在五界之门打开的同时在凤凰打开。”
“你们想逼我回去?原来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使人界安定好让我能顺利回到圣域。”我无数次的梦到家乡,可如今我还能不能把那座可爱的小镇认做是家都已不知道了,千思万眷的家乡竟成了通往牢狱的通道,可我又是那么想见羽寰,不知道她是否还在等我,就站在那沱江跳岩上。
“你就不想见见把你从圣域中带出来的煞吗?”艳枫好奇的问。
“不想。如果不是她把我带下来或许我永远不会认识你们,更不会被你们欺骗,不会了解人们的丑恶,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个异于常人的怪物。”
“没有把你当作怪物,从来没有人把你当作怪物。”
“我只想问问既然你们要把我送回域又为什么让我保护神兽狸猫和封印界门?你们就不怕万一我被那些沙灵杀了?”
“那只是个无奈之举,幽爵虽然是亡灵界的界主但其实它并不能控制所有的亡灵,总有亡灵不愿意通过守护使的灵魂和灵气得到轮回。而你,只有你的血能够封印界门。”
“所以你们就利用我用自己的血封印了界门后人界就能够安定,你们就可以把我送会圣域?”此时的我恨不得杀掉他们所有人。
“不管怎样我们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去凤凰。”炽痕依旧冷冷说道。
“如果我不......”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已经不知被谁从身后击晕,缓缓的闭眼,我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夜刈,饭就要弄好了,不要乱跑了。”妈妈像往常一样在快要吃饭之前就在厨房这样反复叮嘱我。我猜她现在一定系上了那条长年不怎么洗看起来却也不算脏的围裙炒誉名我家的辣椒炒肉。
我坐了下来,家里四周是黄色的老土墙和一颗粗大的老梧桐,树的顶端已冒过屋顶,但不会漏雨,因为那些雨水会顺着老梧桐的干细细地流淌下来,虽然家的颜色暗淡但毕竟是冬天,所以家里显得也亮堂。左手边是会咯吱作响的窄木门,眼前是劣迹斑斑的墨黑色厚木桌,想必再不用十分钟这桌子上一定飘香四溢。
“砰”的一声一个东西砸在了我的后背上,我反手一摸觉得有些凉,转身朝地上一看原来砸中我的是一个雪球,而那雪球因为砸在我身上的关系立刻变成了雪花散落在地上,眨眼一看像是朵秀美的茉莉,不管怎样它显得雪白而晶银剔透,毫无瑕疵。我一抬头,第二个雪球立马飞了过来,差点内没砸中我,原来是小波他们,一到冬天他们总爱拿雪球砸我然后偷挂在我们家门口的那一串串蒜头。就在这时,一个从更远处飞过来的雪球砸在了小波身上。我起身一看,羽寰正站在远处拿着雪球扔向小波他们嘴里还不停喊着:叫你们偷蒜头,叫你们偷蒜头!也不知是因为冻的还是喊成的,羽寰的整张脸通红的。仔细一瞧,她的脚下已有十几发“弹药”,但毕竟是个小女生,一些雪球在还没有碰到小波他们的身上就已经掉在地上。看着她傻气的样子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此时她应该还没注意到我,要不早已冲过来给我一顿好骂,比如你是个猪头呀,他们偷你家的蒜头你也米晓得来管一下哟。此类话我早已能倒背如流。羽寰从不允许别人笑她,当然也包括我在内,不过也许是听的多了,这些话听着听着倒也顺耳了。我还在想是否女生天生就有一种管制男生的力量。要不为什么小波他们看见羽寰之后就落荒而逃了呢?倒霉的事要来了,在羽寰拾起那些因被小波他们采摘而掉落在地上的蒜头,正准备往我家里走的时候恰巧被从侧面进家的爸爸看见了。爸爸没有大吃一惊的样子,也许他已经习惯把冬天家门口用来辟邪的蒜头离奇失踪当作家常便饭,其实他也知道一直是一群小孩做的,但我想他应该不知道羽寰并不是个蒜头贼,反而是羽寰慌了神,不知为什么她打第一次见到我爸爸就怕的要命。于是她呆滞地叫了声叔叔后一下把手里的蒜头全扔在地上以示清白,半秒钟的思考过后她又把这些蒜头都拾了起来。爸爸走过去问她:“吃饭了吗?”羽寰摇了摇头。
后来妈妈上菜的速度证明了我计算错误——她用了整整十八分钟。十八分钟五道菜,严格来说其实应该算是快的。可她最近为了参加州里举办的一个叫做“炒菜女王”的比赛所以每次她下厨都叫我给她计时。有时候为了徒快她要么这个菜忘记放盐那个菜还没熟就端了上来。一个月之后的比赛结果直接证明我的推算准确无误——海选就被淘汰了。爸爸说仔细回想一下这一个月来锅铲都被她弄段了三把。于是妈不服气,说为了“远大”理想三把锅铲的牺牲不值一提,这不,眼前这十三分钟五道菜的两荤两素一汤就是为了明年再战而“新鲜出炉”了,不过还好,时间变长了菜就能吃了,有时候我在想我家从什么时候开始能过小康生活了,就从这我家里的“炒菜女王”开始。
“羽寰,你刚才捡蒜头的时候看见头蒜头的人了吗?”不该说的还是说了,我知道爸爸一定误认为羽寰是蒜头贼但又因羽寰还太小所以不想直接说才这么问。可他这招实在一点不灵,因为他每次都先用在我身上,而每次不是被我晃过去就是戳破,接着就是他的长久沉思。
羽寰听后摇了摇头,然后就不停的吃白饭。
爸爸妈妈相视了一会儿,他们似乎猜到了什么。
羽寰抬起头对着妈妈说道:“阿姨,我以后可娶夜刈吗?”
“女生对于男生来讲应该叫做‘嫁’,‘娶’是男生对女生说的。”之前我以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是我家里的坏习惯,或者说是我的坏习惯吧。因为妈妈说吃饭的时候说话对记忆不好,我再这样就考不上大学了。后来我问妈妈为什么电视里的人也是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呢,既然是坏习惯怎么会拿到电视里来呢。妈妈听了没话反驳也就不怎么说我了。于是我后来我渐渐发现一个道理:大家一起坏就不算坏了,因为我们总愿意去原谅自己。
“哦,那你是答应我了?阿姨。”羽寰笑的合不拢嘴。
“我可没答应。”妈妈是没答应,但妈妈的表情看起来怎么像对一个小孩子耍赖似的。
忽然,一滴水缓慢地从屋檐上滴了下来,落在了我眼前的饭桌上,可屋子里怎么会有雨水滴下来呢?我盯着这水滴,他渐渐蔓延,所覆盖的面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以至于到最后将整张桌子弄湿。我轻轻抬头,一阵雨雾渐渐袭来将爸爸妈妈和羽寰带走了。这一瞬间似千年般,漆黑的世界里只剩下我手中的碗筷,我坐的椅子,和呆滞的我。突然,一把锋利的剑在离我不远处不停地晃动,闪光。我凝神而视,拿着这把剑的人正是一玖,他和炽痕、艳枫他们在一起,当我正想叫住他们时他们冲向了突然幻化在我身边的羽寰。羽寰害怕极了,她在哭,她在叫我!我动了动身体,竟发现身体不知被什么力量控制住以至于我动不了!周围的一切开始变的黑暗起来,羽寰在逃,一玖他们拿着闪光的剑从我身边闪过,我回不了头,直到羽寰的血从我眼前飞溅,沾满了衣裳,染红了饭粒,浸红了眼睛......
有时候我在想我们在事后弥补的是否比正常得到的要好的多,因为至少通过事后得到的东西会让我们更加去珍惜他们。
雪,天空下着雪?当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叶琳的腿上,一玖他们站在我眼前,背对着我,注视着远处那道白光,我环顾四周,原来他们已将我带回我一相情愿认作是故乡的凤凰。渐渐地,一个人从这道白光中走出,她身着紫色大衣,衣上有一层层白色云烟不停漂浮着。脸上正有艳枫叙述的那种额头上刻有一个血色字的面具,整张面具没有表情,呈现出乳白色,上面写着一个“煞”字。
一阵细风卷了卷地上的沙土,煞抖了抖身体,说:“把散城还给我我就放过你们。”
“不可能的。”一玖站出来说道:“无论如何今天我们也要把散城送回圣城。”
“莲柩,觅寻,你们是打不过我的,莲花罗盘的封印已经被我识破了,你们的术对我起不了作用了。”
“你说的没错,我的莲花罗盘阵法已经被你识破,不过我们今天还带了另一个人来。”话后,幽爵幻化了出来,站在众人之中,他咯咯咯笑了几声。
“你们口口声声说送散城回去,即使把这当作‘回’,你们又有谁问过他自己到底想不想‘回’,或许他这次出来应该算作是对命运的逃离,‘回’,那只是你们对于满足自己的想法所给予的褒义词罢了,而代价就是把散城送回去,送回那个只有玄武岩石的白色世界让他变回小孩去书刻大家的命运,刻到满手血迹;刻到岩石龟裂;刻到我们与这个世界一样都忘记他。你们有没有想过十六年前当我把他从圣域中带出时正是他书写在岩石上的自己的命运,自己的愿望?而今你们为了自己却要泯灭他的为了自由的一个小小愿望,这样公平?”
“他的愿望?你我都不知道圣域里的玄武岩上到底刻了什么又怎么会知道这是他自己设定的命运?其实这都只是你的想法。是你把这一切设定了出来。现在我真想看看上帝给你的那颗善良的心是否变了色。他回去之后会怎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回去的话五界之门打开的时间就会乱,这样整个空间就会大乱。”艳枫,不,是莲柩,她摇了摇头说道:“原本把散城带出圣域后以我们三神的力量是可以维系五界之门的,你又有没有想过私自来人界找散城会带来多大的灾难,这样不过分不自私吗?”
“那是因为我爱他!如果只把他从圣域带出来而不能见到他这与从前又有什么分别?”煞嘶心裂肺的叫喊声突然变了,变的好熟悉。
“你的爱只有占有。”觅寻紧抓住了莲柩的手,“如果你真爱他就应该让他活的开心点,如果他愿意,自会感受到你的存在。今天,即使我与莲柩死在你手上也不会让你把散城带走的。”
煞没有再理睬觅寻,她把目光集中在了我身上,“散城,跟我走吧,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她把手抬了起来向我示意。
“是你把我从圣域中带下出来的?”我问道。煞点了点头,她似乎认为这算是对我的拯救,往前迈了两步。“那你就给我滚远点,要不我会杀了你。”
包括这个煞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我活在这漆黑的世界里如同失明般什么也无法看清,既然回来了,我只想找到是否还在这小镇里等待我的羽寰,站在沱江跳岩上等我的羽寰。
煞被我的话震惊了,白色面具里依稀能看见流出的泪,但她却没有再说什么。炽痕、莲柩,所有人都看着我,漫天纷飞的雪花下他们都看着我。也许是因为学习巫术的关系吧,我始终习惯不了他们如此看我的眼神,如同原本就晶银剔透的白色世界里灼眼的瑕疵。
忽然,纳祠拉开了弓弦,放开!一支箭迅速飞了过去,配合箭的是刚刚动身的一玖,他提剑而起与纳祠的箭同时飞向了煞,在一玖将剑挥向煞时已被刺中的煞的身体却变成了石头,而那把修罗剑怎么也拔不出来,渐渐地,从一玖手中的剑开始,已石化的煞的身体开始将石化慢慢蔓延到了一玖手中的剑上,一玖却怎么也松不开紧握在剑柄上的手,而纳祠也因将箭射出的关系受到了同样的影响,从手、到肘、到身体,最后一玖和纳祠睁大着眼睛看着天空整个人渐渐被石化了,我想在这最后的时刻一玖和纳祠他们只有看着相似的天空时才能欺骗自己身在修罗界吧。
当煞再次出现时是从一玖的石像背后走出的,刹时风云变色,我扭头一看是炽痕的神术!与之前一样,一只硕大的恶魔之手从云端里伸出妄想从煞的背后抓住她。就在快要抓住的一瞬间,空中的雪花如同一条白色丝带蚕住了恶魔之手,半响,从云端的另一处身出两只恶魔之手,一只恶魔之手抓住了已僵住的炽痕控制的恶魔之手的手腕,另一只则拿着一把镰刀斩断了它。顿时,炽痕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再也站不起来,我看不清煞是什么时候展开的术,她甚至没有回头看看那只恶魔之手。当天空如同闪电般刚一恢复当初的冰冷,幽爵抖了抖他那件绿色的披风,接着他小心地从披风里拿出一个铃铛,一边摇着铃铛一边口念咒语,慢慢地从地面、树里、水里,甚至远出的屋檐上爬出另人做呕的死尸,一股腐烂难闻的气味游离与空气中,充斥的鼻子。幽爵似乎妄图将这世界也变成他那与漆黑共鸣的暗堡。煞看见后将双手合十,也叨念起咒语来,接着,从她身后走出一个与她一样身着紫色大衣面带白色面具的人,那人右手拿着一根长而旧的魔法杖。就在他双手伸向天空后,那些死尸仿佛都被诅咒般一个个痛苦的死去。沉没于地面。我仔细一看,那人面具的额处写着一个‘咒’字。
“觅寻、莲柩,我的术法对煞起不了作用。”话毕,幽爵转身从空气中消失了。
突然,煞闪现在我和叶琳身后,她手执匕首刺向叶琳,来不及思考我扑向了叶琳倒在地上,那匕首顺势插入了我的后背。
“夜刈!”煞在看见刺中的是我后眼泪立刻流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而她的哭声却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在煞正处于惊讶中时觅寻趁势冲了过来一手砍向煞,煞起身往后一个跳跃,面具被切成两半,掉了下来。她试图用手遮住不让我看见,最后发现我已看见了便从容的放下手来。
原来那白色面具后包裹的不止是面容,还有一触变色的记忆。
我感觉自己就像从无止尽的悬崖边掉落,看着面前漆黑的世界似乎一直处于幻觉之中,一望无际的天空诡异的变化着他的色颜,一切都显得不再有色泽,眼前,羽寰惊恐的面容再不能藏在那白色面具下。
“羽寰,你就是煞?”
“对,我就是煞。”羽寰显得沮丧,其实我当第一次听见煞的声音时就隐隐约约告诉自己羽寰就是煞,而我自己却隐没了这一潜在的事实。如果自己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能和羽寰去另一个世界的话,一定会答应吧,但当我知道煞就是羽寰,羽寰就是煞的时候我却犹豫了,我真的不知道是该憎恨让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她,还是该感谢让我体会到了温暖的她。我看了看已经变成石人的一玖、纳祠;看了看血液喷薄而出的炽痕;看了看站在我左边担心我背部伤口的叶琳。我想,我能看清了。我说:“羽寰啊,我们如果真的就这么离去,对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愿意自己再用一千年的时间去修炼一种术法,能使时间永远停滞在这凤凰的天空还一层不变的时候。”羽寰摇头说道。
一层不变?我看着向我飞来的两只蝴蝶,想象着这里带给我的曾是一个流光异彩的世界。“为什么在我去长安前你没有带我走?”
“因为那时的我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我。”羽寰的眼里缤纷异彩,她微笑着:“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解开莲柩的印,被她封印在莲花罗盘里,而羽寰,是我用术和意念幻化出的另一个我,另一个完全没有灵力,没有术法一心只想陪在你身边的另一个我。”
看着眼前的羽寰我感觉她不再是她了,这不是幻术,是心灵上的直觉。更直白的说,这是事实。也许是人在失望转渡到绝望之后便不会那么容易激动,那么容易极端了吧。细细回想感觉在自己的记忆里所有的一切都能被渐渐回忆,如同一条汨汨流淌的小溪般安逸。
“莲柩,没时间了,布阵。”觅寻看了看那道白光后开始将他持有的黑色灵力汇集在手间。
瞬间,莲柩悬空拂琴,幻化出了十多个自己将煞围在了中间,一时间多个莲柩手势均不同竟奏出同一乐曲,天地动色,万物惊鸣!
“莲柩!我说过你的莲花封印罗盘对我已经起不了作用了!”羽寰迅速从手中幻化出了魔杖开始念起破咒语。
我试图冲过去阻止他们,可背上的匕首使我的气息应接不上,看了看觅寻,他仍站在原地汇集手中的灵力似乎在寻找一击致敌的机会。
突然!其中一个莲柩纵身一跃,其他仍在地面的莲柩如同风沙般幻化而尽。“煞,你太自信了!”莲柩一声令下,地面竟长出一朵巨大而精致的水仙花!“这不是莲花封印罗盘。”
“是水仙禁术罗盘!”觅寻突然冲向了水仙中被禁术的煞。而煞面对突如其来的觅寻似乎慌了手脚,一时竟将手中的魔杖掉在了地上!
“呲呲......”觅寻手中的黑色物体如同夜空中的闪电般迅速地刺入了煞的心脏,血溅满了觅寻的脸。
“羽寰!”我不顾一切奔向羽寰。
“成功了!”莲柩兴奋地飞向了觅寻,就在莲柩的脚刚一落地,煞一把抓住了他们两人的双手,“我不是说过你们术法已经对我起不了作用了吗?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禁术移空术。”羽寰向我喊道:“夜刈别过来!”
渐渐地,羽寰的脚下开始长出金黄色线条,一条分开成两条,两条分开成四条,逐渐增多的金线勾勒出一个个小金圈。觅寻与莲柩试图挣开却怎么也动不了了。
“禁术移空术?”觅寻看着自己脚下的金圈自语道。
“我杀不了你们,只好把你们移进另一个空间。”当羽寰刚一把话说完时,金圈内便开始幻化出各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神人,神人顺势开始施术:他们有的拿着透明的水晶球;有的拿着看似古老的魔杖;有的手执一本厚实的且长有斑纹的书籍。羽寰再次口吐鲜血,她勉强着自己念着咒语。我抬头仰望,浩瀚的仓穹如同被陨石击中的大海般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天地间的云彩、雪花、雾气都向上飞舞被吸了进去。仿佛一伸手就能碰触天空般,这个移空术似乎把天地间的距离拉近了!
“煞!就算你打败了我们你也逃不过这世界规律的,散城就是散城,他终究得回到他应该待的圣域里!”就像一场大型魔术,一束耀眼的光闪烁过后觅寻和莲柩从风中消失了,空气中的雪花在完成了一次不情愿的向上飘浮后又开始缓缓散落在我们身上。我凝神望去,羽寰安静的躺在那边的雪地里。
看了看身后的叶琳,她似乎也被那阵风震伤了,我向她示意叫她扶我过去。
近了,才看见躺在雪地里的羽寰已是遍体鳞伤,眼球发白似乎已看不见东西,嘴角处的血还在溢出,浸红了地上的积雪。
羽寰微微打开了颤抖着的血红的嘴唇,她哭着问道:“是夜刈吗?”
我双膝跪地,把她抱在怀里说:“是我,羽寰,是我。”
“对不起,是我自做主张把你从圣域里带了下来,如果当时我能忍住多好;如果我不是什么天弦神多好;如果没爱上你多好......”
我把羽寰抱的紧了些,“如果我能及早发现自己就是散城;能自己召唤出那道门;又或者我不是散城,那该多好。那样,一玖、炽痕、你、还有莲柩和觅寻他们就不会死了。”
羽寰缓缓将右手抬起,将食指点在了我的额头中心,说:“你看。”
我知道这是她的术,于是我闭上了眼睛。也许是羽寰已经受了重伤的关系吧,她想给我看的这个世界已是模糊不已:在微微辰光的普照下依稀能看见眼前这个鲜花世界。轻风拂起,菊花摇头,远处,蹲着一棵矮小的伞花木。紫红的极光如同丝带般在天角翩芊。有两个人从这广袤的菊花堆里站起,是莲柩和觅寻。他们就像刚出生的婴孩般凝视着这绚丽多彩的世界,不一会儿,莲柩依偎在觅寻旁坐在那颗矮小的伞花木旁,此时此刻远处飘逸而玄幻的极光或许能使他们想起些什么。
原来,她将觅寻和莲柩移到了自己曾答应莲柩的一个只有鲜花存在的世界。我睁开眼,羽寰的手如同耀眼的流星从我眼前划破希望落在冰冷的白雪上,留下凄美。永远不再幻化术法。我想,她应该更愿意叫我夜刈而不是散城吧。能再听一次吗?
一玖和纳祠的石化正被慢慢解开,躺在地上的炽痕也渐渐苏醒了过来。我看了看叶琳,她说:“到今天为止,我总共花了四百三十一天的时间终于知道你爱的是羽寰姐,但我也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不知道你是否打算回圣域,但我知道如果是表哥他就一定会完成他的责任,虽然你不认识他。”说完,叶琳笑了笑离我而去。那一刻,我感觉这个长不大的小女孩长大了。
眼前的这道已经减弱的白光就是通往圣域的门,我也知道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回头看看一玖、纳祠和炽痕,等他们意识清醒后一定还会将我推向圣域吧。我想起了涯心,想起了他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因为那原本就不是戏。对,发生在我身边的一切的一切即使变化的再快他也永远不是戏,如果自己不能承受,留下的,将永远是自己的一相情愿。有时候我会发现自己有双重性格,不知为何总喜欢把沉默的自己当做真正的自己,其实他们都是“我”,如果我都太习惯将沉默的自己当做“我”的话那么对于另一个“我”就太不公平,因为在面对世事的时候我们总是用另一个“我”去思考,也许是不得不这样,在面对问题与责任的时候我不得不较理性的去思考问题了。如果回到圣域真会变成小孩我还能记起在这人界经历的一切吗?如果能,我将努力去改变大家的命运;如果能,我又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忘记这一切;如果能,我将在那些传说中的白色命运玄武岩上刻下一行字——散城与凤凰……
轻抬左脚,我踏入了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