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无妄地狱,欧阳震若有所思,跟着王琼往前飞去。
前面雾气渐渐变淡,若有若无,仿佛隔着一层纱,却又将远处看的十分清楚。
王琼按落云头,那黑色的云团渐渐散去。
欧阳震低头一看,脚下已跟以往所经历的地方大有不同。这里的地面如同阳间一样,是结实的,是有形的。他心中有所怀疑,用脚使劲去踩,觉得十分坚硬。
王琼却看出了他心中疑惑,道:“欧阳兄可以摸一摸看。”
欧阳震一笑,附身捡起一块石头,这是一块鹅卵石,通体油黑,光滑无比,捏一捏,坚硬无比,确实与阳间的鹅卵石没有什么差别。
王琼笑着看着他,好像是在看一个觉得什么都奇怪的孩童。
欧阳震“噫”了一声,道:“这鹅卵石看起来与阳间的没有差别,但拿在手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的重量,莫非是我以魂魄之身,没有了重量感么?还有,这幽冥界也有河,如果不是流水之功,那又是什么,让这石头变得如此光滑?”
王琼道:“欧阳兄果然聪慧过人。此地名曰‘阴阳河’,乃是阴阳两气的分界之地。阴阳两气相互交融,化生万物,却是有形无质,徒有其表而已。过了此地,前面阳气渐盛,都是鬼魂入幽冥界的遴选判别的地方,不像我们已经走过的两处。这如同阳间的衙门,衙门前做宣判,定罪,派往各个监狱。只不过,我们是从监狱的地方出来,前往阳间,故而路程相反。到了此处,却要谨慎。”
欧阳震哦了一声,实际上,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此地,就要谨慎。但王琼早已闭口不说,想必是再说就要泄露机密。他在阳间听说,泄露天机势必招来天谴。因此,他也不再问。随了王琼,慢慢走去。
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滩地,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在鹅卵石中间,零零落落生长些不知名目的花花草草,但都不是高大植物,而是非常矮小,仔细观察,才知道,不管是高大,还是矮小的,都仿佛是被缩小了千百倍,生长在鹅卵石的缝隙之间。真是,一米一世界。
更奇怪的是,欧阳震靠近它们时,它们就逐渐遁形,一离开,又逐渐显现。这么走去,倒不用担心会把它们都给踩死。
这些花草皆都是阴阳二气造化之功,欧阳震现已魂魄之躯,阴气较盛,故而近则消失,离而重现。
欧阳震跟着王琼前行,渐渐听到水流声,只见那水似水非水,倒像是流动的云气,但声响与阳间水流之声相差无几。
水面很宽,望不到边际,而且还看不到渡船,或是桥梁。在河边一块大石处,却影影绰绰有一人正在清洗什么。
欧阳震看那人洗些什么,走进一看,是一朵朵紫色的花,这些花像牡丹一样,花型巨大。那人正一朵一朵在河水里濯洗。
那人听到脚步声,回头来看。欧阳震这才看清,这人是一个头发胡须都白了的老头。这老头见了欧阳震和王琼,放下手中的花朵,走过来拜见王琼。
王琼道:“河差,这几日还算清净?”
那人道:“一切都好。”
王琼点点头,道:“这是秦广王点名来游历幽冥的欧阳震。”又对欧阳震说道:“这个老头是这里的河差,原本是姓柴。只因他生前从不杀生,为人善良耿直,又能善事鬼神,故而到了幽冥界后,就任这阴阳河差。”
欧阳震拱手向柴河差施礼,问道:“河差手中所拿的是什么花,我从未见过。”
柴河差一笑道:“这并非什么花,乃是紫河车。将其在河水中洗濯,一遍则智力平庸,二遍则智力中上,三遍则出类拔萃。如果不洗,则痴痴呆呆,在人间懵懵懂懂一生。这自有定数。”
欧阳震点点头,心中道,世人努力参加各种补习课程,又周游各地拜访名师,看来智力早定,碌碌行为却都是白做了。
河差又道:“此去不远就是我家,请上差跟欧阳兄一同前往,稍作休息,如何?”
王琼知道欧阳震还有一段幽冥案子未结,正应在这阴阳河,于是欣然答应。
柴河差将手中紫花放入一个皮袋子里,塞在怀里。那皮袋子拿出来很大,塞进去时却又很小。他又伸手从怀里掏出巴掌大一个灰色纸船,往河中一抛。那纸船落水就长,片刻之间就是一条船,足够容纳三鬼。
王琼、欧阳震和柴河差跳上船。船就如同是在水面上滑翔一样,走得非常快。前面灯火飘忽处,有一座宅院,坐落在河滩上。
三鬼上岸,来到宅前。灰色的宅门,毫无装饰,竟无一字。柴河差上前,轻叩宅门,只听里面脚步声,宅门打开,闪出一个穿着黑衣的老奴。
老奴道:“河差回来了,还有两位客人。”
河差嗯了一声,引领着王琼和欧阳震进入宅中。
河差道:“此老奴心地善良,却横死,送他去转世为人,他又不肯,只说尚有一事未结,不敢转世。”
正说着,门外进来两个黑衣的鬼差,走到河差面前,道:“柴河差一向可好?宋帝王知道欧阳震已到阴阳河,特派我二鬼前来,请欧阳震前往殿中走一趟,了结一桩公案,好发派一干鬼魂。”
柴河差道:“不想你们来的这样急促,本要招待欧阳震,但现在看来已经不能够了。那请两位容情,待我处理一个事情,片刻功夫,完毕后,请同这位秦广王殿中上差一同前往。”
两个鬼差答应了,并同王琼见礼。
柴河差唤看门老奴来,指着欧阳震道:“王哥哥,你可知此人是谁?”
那老奴看了片刻,摇头道:“不认识。”
柴河差笑道:“此非他人,乃是李参军。今世叫做欧阳震。”
老奴听了,扑通一声,跪在欧阳震面前。欧阳震惊诧非常。
王琼走上前道:“欧阳兄不用诧异,你来幽冥界,本该由此一桩公案。这老奴就是你前世身边的心腹。”
老奴心情激动,道:“不错,前世恩公是李参军,随军征讨莫涛族人,我本是流落他乡之人,受饥寒将死,是恩公将我救下,并收在身边,服侍恩公饮食。不料在一次战役中,被乱军冲散,坠落山崖而死。我知恩公必会因曹总兵屠杀八百莫涛族人的事情受审幽冥,势必牵连到恩公。我手上有文书一份,足以证明恩公清白,故此,不敢转世,必要亲自奉上恩公,也可以做个鬼证,以免曹总兵倒打一耙。”
老奴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折本来,递给欧阳震。欧阳震打开一看,却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他收在怀中,对老奴十分感激。
两名鬼差催促前行,不要误了幽冥时刻。
那老奴依依不舍,叮嘱欧阳震道:“宋帝王问时,恩公务必拿出来,呈给宋帝王,必然无事。”
欧阳震虽然不愿随两名鬼差前去,但他心中也想知道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是吉是凶,是祸是福,也要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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