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前面愁云散开,露出一座大殿。大殿高足有五层楼,没有出格的样式,只是四四方方的一块。大殿周身都是灰色的,表面看起来十分粗糙。欧阳震看到的这一面,没有一扇窗户。
两个鬼差押着欧阳震往前走,奔中间的一道门而去。这道门前有十九层台阶,都是用纯白色的汉白玉样砌成,珍贵的是,长着大约二十多米的台阶,居然看不到一丝缝隙,想必是浑然整体一块。
欧阳震心中啧啧称奇。他抬头看,正中门口高足有5米,两扇朱红大门,紧紧关闭。左右两扇门的正中都有一个黄灿灿的鬼头,鬼头鼻下穿过一个门环,门环上布满螺旋纹。门两侧的框子上,各用红色笔墨写着一副对联,左边写:人和鬼,鬼和人,人鬼殊途,右边写:阴和阳,阳和阴,阴阳两隔。
欧阳震三人走上台阶,来到门前,只见两侧门上的鬼头把眼睛一瞪,道:“报上名来!所来何事?”欧阳震惊呆了,想不到幽冥界的门上鬼还这么智能,如果在人间也有这样的事物,岂不是省去了门口的兴旺很多事?
两个鬼差道:“此人没有接引鬼差,不知从合出来,而且体内有定魂丹,与普通的孤魂野鬼不同。他在鬼门关四处张望,意图闯关,所以被我俩拿住,送到秦广王处听候发落。”
两个鬼头听了,盯着欧阳震看了一会儿,把眼睛闭上。只见两扇门毫无声息地打开,露出一个殿堂来。鬼差推搡了欧阳震一把,道:“还不快进去!”说着,用手推了欧阳震后背,欧阳震就觉得后背上一股阴风吹来,他站立不稳,随着那风,飘荡荡进了大殿。身后,两扇门又缓缓地关上,仍然是毫无声息。
“突突”三四声响,两边各燃起火来。原来是吊在殿顶上的铁碗灯亮了起来,火苗突突地上窜着,照的殿内一片昏黄。欧阳震朝前看看,只见殿上坐着一位书生打扮模样的人坐在桌案后面,他头发胡须都白了,脸上的肌肉也充满了皱纹,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没有老态龙钟,而是充满了活力。两鬓及颌下各有一缕白色胡须,垂在胸前。整个人看起来跟阳间人一样,但却有一种帝王的威严。这人身后两边各站立一个人。左边的鬼差是个细高个,高鼻梁、尖下巴,好像被挤压过一样。他头上毛发浓密,连胳膊和露出来的手上都是长长的毛发,看起来,十分恐怖。他手上拿着一根方天画戟,站立的纹丝不动。右边的鬼差看起来要和蔼的多,胖胖的圆脸,圆圆的鼻头,鼻头上还有一点儿黑,左手拿着一支大毛笔,右手上拿着一本薄子,看起来也不是很厚。他站在那里,笑嘻嘻地看着欧阳震,脑袋还不时地摇晃几下。
欧阳震偷眼看两侧,之间两侧各有四根黑色立柱,又圆又粗,每个黑柱子上各盘着一条黑龙,黑龙尾朝上,头朝下,额上长着珊瑚一样的角,也是黑色的,在火光的照耀下,还发着光亮。它们张着嘴,从嘴里、鼻孔里,随着喘息,不断地出来黑烟。黑烟在殿里地面上氤氲流动,但却不怎么升高,就是保持着那个高度。而欧阳震正是漂浮在这层黑烟上。
“殿下的鬼魂,快快报上名来!说一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殿上正中书生打扮的人问道。他问话的声音十分柔和,而且穿透力很强,让人一听之下,就不得不充分地信任他,敬仰他,不得不说实话。
于是,欧阳震将自己为什么来,怎么到的这里,又怎么碰上鬼差,又怎么被他们架着带到这里,前前后后,原本地讲了一遍。
那帝王听了,道:“你不用担心,我是这幽冥界的第一殿阎罗王,秦广王。看到这幅对联没?我是不会冤枉你的。”原来,在那台案的桌布上,写着这么两句:真与假,到此辨明;善与恶,此处分晓。
秦广王指着胖胖的鬼差对欧阳震道:“这是第一殿判官蒋文。”指着左边的细高鬼差道:“这是分派官王琼。”又对蒋文道:“查一查,欧阳震的情况如何?”
蒋文将毛笔在鼻头上蹭了蹭。原来他鼻头上的黑黑,就是这样来的。看起来好不滑稽,欧阳震都要忍不住笑了。蒋文看了他一眼,也嘿嘿笑了。只见蒋文将右手上薄薄的本子翻动起来,却好像永远也翻不完。翻了一会儿,笑着问欧阳震:“兄弟,你是哪里人啊?祖上情况如何?”
欧阳震就把自己的出身经历,还有祖宗十八代的情况说了一遍。蒋文听完,对秦广王道:“大王,是了,这些资料应该就是他的了。”
秦广王接过薄子,放在案上,对欧阳震道:“世间叫欧阳震的人颇多,所以要仔细核查,以免错误。你且稍等,我仔细看一下。”看了一会儿,捻须沉思了一下,对蒋文道:“捡到主要的读给他听。”
蒋文道:“是”,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念道:“……某年月日,因送例钱来幽冥界。俗话说,人不造业,天无谴责。其来幽冥,皆是阳间所为违背天理所招致。故令其来,宣戒训导,使其知我幽冥,最是公正无私,令其早知天道,不灭人伦。其罪有四:
第一、不敬父母,心口不一。其妻出身乞丐,他心中看不上,却虚应父母,婚后知道妻子好处,却又疼爱有加。分别心生,却犯下对父母不敬,对妻子不一的罪行;
第二、做事乖张,不善待钱财。其祖先累世经营之财产,都是血汗而得,其不知体恤,与酒肉朋友相交,虚耗财力,招惹业报,亏其妻王青青资助贫苦,改善民生,可为补过;
第三、一己之私,破坏人伦。其蓄养八个女子,虽有资助,但为声乐而累,致使八人无法婚配,怨念四期。阴阳相会,男女婚配,乃是天道。其因一己之私,毁坏天道,故招致他人嫉妒,送例钱至幽冥界。
第四、不敬鬼神。其不拜鬼神,不信轮回,不充德报,罚其十年无子,待其改过。令其来幽冥界见是因果轮回,幽冥公正法纪,正其心,也借其口,到阳间宣扬一番,劝人为善。”
欧阳震听了,瞠目结合,不知所措。他哪里能想到,这竟然是自己招致来的祸事。又听那四条罪行,都贴合心中所想,回想一下,又历历在目,声声在耳。他骇然,呆立在那里,等候秦广王的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