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宇在地上躺了一夜，终于可以精神饱满地站起身子，半空中轻轻挥舞了左臂，感觉强横的力道透骨而出。
他心思如同孩子，一定要检验成果，对着床头用了半成力道。
掌风所过，铁质栏杆扭曲得不成样子，心中情感顿时激烈迸发，有点忘乎所以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凌晨七点了，按照平常的作息现在应该是站在化工厂的车间中。
萧天宇脊背发麻，似乎听到了车间主任疯狂的怒号，赶紧收拾好衣裤推门而出。
虽然获得了怪异的能力和颇有喜感的主神，但他终究是现实中活生生的人类，没有遇到主神现实世界代理人前他还要早六晚九的卖命工作。
萧天宇心惊胆战地乘上开往市区另一边的公车，熬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工作的化工厂，算算时间他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这在以前是不敢想想的，一边幽怨一边心疼即将要被克扣的工资。
在工厂外按过指纹，他顺利进入，战战兢兢走到二号车间。
还好，门口没有看到凶神恶煞的车间主任，大概是临时有事也没有按时报到，萧天宇低眉顺眼企图蒙混过关。
只是这一次略有不同。
刚进入二号车间，萧天宇心底泛出一种怪怪的感觉。
“嗯？”走了几步，他就感觉到了几道不同寻常的目光投到了身上。
左右没有看到车间主任，萧天宇装作若无其事走到操作台前。
机器完全没有启动，怪不得进来的时候感觉不对，车间太安静了。
“要我说，萧天宇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裁员名单上一定有他，所以来的晚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过也好，厂子里的工资太少，裁员后兴许会提高不少。”
“希望吧。”
两人交流的声音压的很低，萧天宇却听得一清二楚。
要裁员？
不是吧，化工厂的高管们从来都是贪得无厌，什么时候转变成大刀阔斧的改革者了？莫非厂子的效益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整顿就活不下去？
“哎~”
萧天宇闷得一塌糊涂，两道眉毛紧紧纠缠，现在他只希望遣散费足够丰厚，能让他在断粮前找到下一份工作。
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没有持续太久，内里早已暗流涌动。平日挤压的怨恨在窃窃私语中不断发酵，于是那些自知无望留下的人们慢慢抱成一团，只等终结时刻齐齐爆发。
萧天宇也觉察到了车间里诡异的氛围，下意识向门口移去。
艰难的一小时后，趾高气扬的主任捧着一单表格走了回来。平日逢迎他的工人搬了一张板凳，虽然洁净还是用手抹了一把。
主任微笑点头，清了清嗓子站到上面，“这一次裁员采用的是分批形式，优先裁撤那些年岁大且不知上进的员工，至于后面还会有谁，全赖诸位日后的表现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脚下却不老实，几十个字的功夫换了几个站姿。
“下面公布第一批裁撤的名单。”
“吴国华”
“董新伟“
“萧天宇”
听到名字，萧天宇垂头丧气，前面两个经常怠工的家伙被辞退还好说，像自己工作一年多，只有今天因为特殊事件才旷时的好少年竟然也在名单中。
不解之余，他暗自问了十几次‘为什么’。
主任不管台下悠悠众怒，洋洋洒洒念出八个人的名字才收好名单，“以上八人可去财务部门解除雇佣合同，并领取本月及下月的全额工资。”
说完，在工人的搀扶下他落回到地面，临走前还不忘勉励那人几句。
几经思虑，萧天宇觉得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注定是要做大事的人，功成前受点磨难是应该的。
想罢，迈步走出工作了一年的车间。
剩下的七个人可没有少年那么豁达，虽然也跟着走了出来，但步履缓缓，相互间不停合计着什么。
萧天宇心无旁骛径直来到财物部门，在解除了雇佣合同后领取了两个月总计三千一百多元的工资。数了两遍，确认没有误差才稳妥地放入贴近胸口的位置。
穿过华丽的长廊来到外面，蔚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依旧在，不同的是苍穹下的人心境发生了变化。
萧天宇平静片刻，知道已经不容于此地。合约解除的时候，他录入的指纹也一并消除，想要离开厂子只有废料区那边的角门。
一路上，两旁空贮存罐随意堆砌，走了两步他意外地看到一辆白色奔驰轿车，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头橘黄长发的少女。
他也没有心思计较那女子容貌，与轿车擦肩而过。
“吴哥，你说这事儿靠谱嘛，万一。”董新伟结算完工资，和其余六个曾经的工友一道走进废料区，仔细查看没有找到监视设备才大胆开口说道。
“你还不了解如今的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还要退缩？”回应他的是吴国华，厂子里有名的泼皮无赖，时常和社会闲散人员接触，有股子匪气。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进入首轮裁撤名单，心中气闷不过，纠集了其他被辞退的工友，想在离开前折腾一番。
“那倒不是，警察又不是土鸡瓦狗，怕就怕留下罗烂。”董新伟经不住吴国华的威逼，小声说出了他的顾虑。
“是啊，是啊。”其余五个工友俱生退意，很是赞同董新伟的说辞。
吴国华正在气头上，给了董新伟一个巴掌，转身用手指着其他人，“今天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谁要是临危退缩，我叫他出不了大门。”边说边从怀里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就要拨打。
“别，千万别拨，我们做还不行么。”受不住他的恐吓，几人无奈迎合。
很快，吴国华就发现停靠在路边的奔驰车，继而转头道：“哥们一个月不到两千的工资，瞧瞧车间主任都TM开上奔驰车了，你们心里就平衡？”
这话只是他随口杜撰的，车主是谁吴国华根本不清楚，“把那边的空原料罐推倒，砸了他的破车。”
“对，砸了他的破车。”
紧张走两步，七个人合力推动近两米高的原料罐，扭头就跑。
原料罐起初滚动很慢，翻过一道坎后借着下落的地势加速起来。
奔驰车里，黄发少女无聊地玩着手机，忽然感觉车旁光线暗了下去。她还以为是朋友回来遮住了车窗，刚一回头当场惊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