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赵家,没等万鑫他们想出好法子,就打听得张宪一家离开丰阳城了。随后又听说他老子张辽还没走,心怡就对万鑫说:“既然老子还在,儿子总会回来的。我们不急。”
万鑫想想也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如暂时搁下这事,等等再说。
谁知不到一月,张宪的灵柩就运了回来,说是半路病死了。又不到两日,张辽也死了。之后不久,听说张宪老婆也做了别人的小妾。万鑫对心怡说:“看看,人算不如天算,老天报应不爽吧!用不着我多费力气了!”心怡也觉奇,说:“还真是的啊。你看,那宋子成勾引艳茹吧,人没偷着,自己病死了;这张宪平时看上去挺结实的,害了秋萍,自己却妻离子散,客死他乡。看来坏事不能做,做了有报应的!”
万鑫又嘀咕一句:“只可惜了他那老婆,年轻漂亮又聪明,啧啧!”
心怡白了他一眼,说:“老爷,可不能当你老婆的面夸别人老婆啊!再说了,普天下聪明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你都能娶过来当老婆?”
万鑫笑道:“哎呀,我就那么一说,你急什么急嘛!”
心怡看万鑫高兴,试探着问:“那秋萍呢,还锁着吗?”
不知怎的,心怡对秋萍涌起了一丝同情:她和姐姐婉萍完全不同,几乎不能构成威胁。
谁知万鑫听秋萍两字,脸色一沉,厉声道:“锁着!锁到她死!我要不是看她发疯,早打死她了!”于是心怡不敢再提。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多久,丰阳满城都知道赵家五太太疯了。至于发疯的原因,倒是众说纷纭。有说四太太素娥阴魂缠的;有说生病闹的;还有说被万鑫冷落花痴的。倒很少有人朝死了的张宪身上扯。又没过多久,人们的注意力就转向了王员外家的二小姐。赵家五太太的疯事,逐渐被忘却了。
不过,万鑫的心情并不顺畅。秋萍和婉萍那里是再不想去了。心怡那也让他烦,总是絮絮叨叨,像个老太婆。也没兴趣去艳茹那。倒是瑶子,还可以让他安静些。一方面,瑶子是新人,和秋萍素娥都不沾边,万鑫不用和她说烦心事;另一方面,张宪的事总让万鑫想到宋子成。有宋子成横在那里,艳茹就变得像淤泥里的花,美艳是美艳,却多少带上了脏和臭。心情好的时候去调一下情,还有点刺激;倘若心情不好,就想离她越远越好。
对万鑫的再次冷淡,艳茹不太为意。子成之死让她对男女之事看淡很多。万鑫不来,她便自己找乐,不时把飞燕接过来玩。有时深夜太晚,就和飞燕挤一张床睡觉。
飞燕身段温软,浑身都是好闻的体香。一次,艳茹无意碰到飞燕肌肤,感觉细滑无骨,如玫瑰花瓣娇嫩,感叹道:“你我见过的男人不少。要说这身体的感觉,还是咱女人的美妙些。”
飞燕笑:“咱见过的男人是不少,碰过的男人可没几个!我提醒你,当人家老婆那么多年了,还张口闭口男人女人的,不合适!”
艳茹推飞燕一把,说:“假正经什么呀你!我问你,这么多年不嫁人,在等什么呢?”
飞燕说:“等你呀。”
艳茹脸一红,说:“小妮子,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飞燕趁势搂住艳茹,说:“好姐姐,你要是在赵家过得不顺心,就回‘春满楼’来吧,咱俩过,好不好?”
艳茹看了看飞燕,不像是开玩笑,于是正色道:“燕儿,你要再说这种话,就不要来我这儿了!”
飞燕说:“别呀,急什么,我不过说着玩儿呢。再说了,回‘春满楼’不是你自己说的嘛,怨不得我!”
艳茹确实这样说过,也这样想过。“春满楼”虽说是妓馆,却有着温暖的人情味儿。尤其是飞燕。飞燕的存在,就像是沉闷生活的一个换气孔,再多的污浊和不快,只要和飞燕一说一笑,全都烟消云散。
艳茹知道自己对飞燕已经有了依赖。
其实自子成死后,飞燕就频繁出入赵宅。飞燕行踪谨慎,除瑶子见过几次外,很少有人见过她。有时候万鑫来,飞燕恰巧在,就换上丫头的衣服,在环儿房里躲着,直到时机合适才出去。艳茹过意不去,说:“他碰见,就让他看吧,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飞燕说:“你家老爷你最了解。妹子我长得如花似玉,万一被他看上了,岂不叫你左右为难?何况我这辈子根本不想嫁人,最怕的就是男人纠缠。在妓馆吧,不得不敷衍一下,毕竟要给桑妈妈赚钱。如今到你赵宅,为的是和你相聚,才不想让臭男人打搅咱们清净呢!”
飞燕这种对男人的蔑视很得艳茹欢心,两人便时常把男人拿来打趣一番。
不过,艳茹和飞燕的话题也不光是男人。她们聊得更多的是梦想。飞燕的梦想是当郎中。飞燕说:“我最崇拜郎中。你想啊,本来病得死去活来的。郎中开几贴药,过不了几天就治好了,多帅,多来劲啊!最最重要的,是病人对你的那份依赖和尊敬,简直和活菩萨差不多呢!”
见飞燕一脸憧憬,艳茹逗她:“那你就嫁给郎中,当郎中老婆,别人崇拜郎中,顺便把你也崇拜了。”
飞燕说:“当老婆有啥劲儿!要当就当郎中本人!开个医馆,手艺高超,药到病除,万人景仰???哎,怎么说着说着像是当皇上的感觉了?对了,你的梦想是什么?”
艳茹说:“当赵万鑫的大老婆呀!可惜无法实现了。嗯,要是不嫁的话,我想当教书先生。动动嘴皮子,就可赚钱养家,多好!”
两人就这样,像小女孩似地,想象着自己的另一种人生。
在她们眼里,男女并无区别,人生也不过是一场舞蹈,只管尽情欢跳。只是不知不觉之中,她们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最知心的舞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