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日万鑫走后,心怡以为他要和瑶子闹个天翻地覆,最后由自己来收场,就像从前艳茹秋萍她们一样。可是几天过去,万鑫那边波澜不惊。心怡感到失落:自己的判断果然正确,瑶子不按规矩出牌。最可怕的是,她能把万鑫的汗毛理顺,这本事几乎可以和心怡平起平坐。看来赵宅后院必须有人出来和瑶子抗衡才行!据心怡的观察,瑶子虽然聪明,却过分自信,倘若有个比她更强的对手,就会急不可耐。当然这个对手不能是自己。自己最好去收拾残局,而且残局越破败越好。
婉萍不行。婉萍这个人,表面上不声不响,却很难摸清她的真实想法。何况万鑫对她毫无爱意,即使想和瑶子对抗也无能为力;秋萍呢,一心想得万鑫宠爱,却不得其法,反叫万鑫越走越远。这种人,自恃甚高,行事蠢笨,听不进劝说,不能成事。
剩下的只有艳茹了。作为女人,艳茹最有魅力。是的,瑶子青春无敌,活力四射,艳茹比她年长很多。可艳茹的妖媚风情在女人中独一无二,瑶子望尘莫及,这点万鑫很清楚。因此,即使艳茹私通,也不舍得把她让给别人。男人嘛,爱是一回事,性又是另一回事。万鑫爱艳茹不多。可是作为男人,万鑫离不开艳茹。最重要的是,艳茹不仅妩媚,还单纯爽直。无论犯下何种大错,万鑫都会看在她无甚心机的面上饶恕她,这次和宋子成私通就是明证。瑶子就不同了,一个新人,并不十分娇媚,靠的只是青春阳光和一点小聪明。青春总是短暂,而聪明这东西,男人爱你的时候,是锦上添花;倘若不爱了,就是烫手山芋,只会增添男人恨你的砝码。
心怡很清楚,要让万鑫重新对艳茹感兴趣,并不难。难的是瑶子现在正好是万鑫的猎物。男人对猎物的追逐一向专心致志,锲而不舍,这是雄性本能。要让他放弃追逐,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猎物到手。幸好,瑶子答应嫁进来,让心怡看到了曙光。
这日,万鑫过来和心怡商量娶瑶子的事。
万鑫说:“书房后面有块空地,我想在那里给瑶子造间屋子。里面的摆设弄得和她家乡一样,免得她不自在。”
心怡说:“你对瑶子上心,这个我明白。可赵家的老婆不止她一个,你得一碗水端平哪!你看婉萍她们几个,住的都是旧房子。秋萍还住素娥的房子,都没说啥。倘若家里没空房便罢了,东屋艳茹旁边就有现成的空房。小是小了点,可要什么有什么。我看还是先住那儿再说吧。”
心怡的算盘是:瑶子和艳茹最好能住在一处,这样万鑫看瑶子的时候顺便也把艳茹看了,还怕他不和艳茹旧情复燃?
但是万鑫不买账,说:“那房子太窄,又潮湿,很久没人住。叫一个新人住那里,恐怕不妥。”
心怡说:“什么新人哪,来了都一年多了,只没正式进门而已。”
见万鑫不高兴,又说:“要建新屋也行,那就得花时间,你知道这工期,可不是十天半月能完成的,你要是不急,也可以等。”
她知道万鑫是急性子,尤其瑶子好不容易同意了,他哪能再等!
果然,万鑫想了想,说:“也好,就住东屋吧,先进门再说。”
心怡玩笑道:“新屋也可以建起来,万一你哪天想再娶一房太太呢?”
万鑫说:“不要挤兑我了。我知道你不高兴我娶她们,其实我也没多大想法,不就想给咱们多生几个儿子嘛!再说娶回来的这些大大小小,谁敢不服你管?不要说她们,就是我,大事小事不也和你商量来着?快点,去艳茹那里看看那小屋还能用不能用,太寒碜了不是瑶子没面子,是我赵万鑫没面子!”
其实那屋子心怡早就看过。要正儿八经娶妻子,是万万不能用的。可瑶子是谁?一个出身贫寒的使唤丫头,能住进来已是福分。俗话说“德不配位,必有祸殃”,瑶子住这里不算委屈了她。虽然心怡自己也只是个妾生的孩子,不算特别高贵,可在艳茹婉萍她们那里,甚至在万鑫那里,她都保持着很强的优越感,更别说生于苦寒之地的瑶子了。
见万鑫没和自己争,心怡很满意,答应万鑫道:“你放心,一定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毕竟是老赵家娶媳妇,怎么能将就呢?”
于是当天下午心怡就去艳茹那里张罗瑶子的房子。
艳茹正坐在窗下看书。
心怡说:“哟,几天不见,大变样了。”
艳茹连忙站起来,说:“姐姐真是稀客,快请坐。环儿,去沏壶好茶来。”
心怡说:“什么客不客的,见外了。早该来瞧瞧,只是杂事太多,脱不开身。你也是,怎么不到我那里走走?一个人闷在屋里,小心生出病来!”
艳茹说:“妹妹是罪人,应该闭门思过才是,不敢到处乱走。”
心怡笑笑:“还在想那事啊。老爷都不提,你也该放下了。还有,瑶子妹妹要进门了,就住你旁边。”
艳茹惊得张大了嘴:“那房子那么小,能住人?”
心怡说:“老爷急着娶呢,先住进来再说。所以说嘛,从今往后,老爷就要常来了。你得打起精神才是。瑶子是新人,开头几日新鲜。可是日子久了会怎样,谁都不知道。”
艳茹说:“老爷年年有新人。我们这些旧人,他肯多看一眼就不错了。何况我还犯过大错,怎敢有多余的想法?”
然而,心怡从艳茹的眼神里看到的,却不是没有想法。恰恰相反,艳茹黯淡的脸上,突然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心怡暗想:“这是个天生不甘寂寞的女人!借机怂恿她一下,或许有戏。”于是说:“什么新人旧人,只要进来了,就是老爷的女人。妹妹,老爷可是挂念着你的啊!”
艳茹也不笨,立即明白了心怡的意思。说实话,艳茹闷了一年多,还真有点寂寞。不过这出头椽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心怡看她不语,知道她心里活泛了,就不再多说。两个又闲扯了些别的话题,心怡就去隔壁张罗了。
再说瑶子,听说住艳茹旁边的小房子,心里不满,嘴上也不好说什么。
只对万鑫道:“拾掇起来太麻烦,不如住二太太那里,也好看护君豪。”
万鑫不同意:“那个地方离书房太远,走动不方便。况且秋萍还常去,怎么挤得下?不着急,你暂时在艳茹旁边住下。跟着我就在书房后面给你造房子,只是要花些时日。”
瑶子便不好再纠缠。
三天后,瑶子正式进了赵家。
书房后面的房子也破土动工了。